周六的早上,清亮的陽光與微涼的輕風同時出現在校園裏。


    在城市裏已經習慣了灰霾與沉悶空氣的蕭飛,來到學校裏這也是第一次享受到這種感覺。


    一夜的大雨似乎將整個世界都清洗得幹幹淨淨,包括那山下操場通往山上操場所必經的台階小路。


    昨夜的大雨像是夏季在消失之前的最後一次宣泄,衝刷著山體以及周圍那幾條導流的渠道。


    雖然此時雨已停止,但留下的依舊在衝刷出的水渠裏絲絲縷縷,像是一種思念割舍不斷。


    蕭飛坐在屋裏,啃著天亮從小飯館買來的包子和泡麵。


    周末兩天,學校食堂的師傅趁機回了家。僅有一個做飯師傅的食堂也不得不暫時關門歇業,所幸的是,真正在食堂吃飯的大都是那種周末回家的。而周末不回家的,一般又很少去食堂吃飯。


    所以,從本質上來講,這個對他們來說形同虛設一般的食堂,關與不關對蕭飛他們沒有造成什麽樣子的影響。


    小鄧穿著從另一個地方借來的還算體麵的衣服去跟自己的女孩約會去了,雖然天亮將小鄧的衣服弄髒,但好壞沒有直接影響小鄧的感情生活。多虧了昨夜的那場大雨。


    昨天三個人不知道喝了多少,肚子裏被酒撐得滿滿當當。哪裏還有放食物的地方,一夜的埋頭悶睡,當酒被不知多少次的起夜排得幹淨之後。空出來的胃方才如夢初醒一般感覺到了饑餓。


    天亮蹲在屋裏洗著小鄧的衣服,這是小鄧給他彌補的機會。天亮雖然略有微辭,但還是接受了。


    天亮從外麵回來的時候,小鄧已經出去了。而當天亮從小鄧下鋪馮子的床下抽出小鄧的盆子的時候,雖早已做足了思想準備,但還是不由地大罵了一句。


    原本協議好的隻洗被天亮弄髒的衣服,但小鄧仗著昨晚天亮醉得不知所已,借口全身上下都被天亮給弄髒了,而此時這盆裏泡著的裏裏外外四五件衣裳。


    “外褲,外衣,背心,秋褲……”天亮邊將洗好的衣服放到身邊的另一個盆裏,邊念叨著。


    餓了一夜的胃,促使著彭傑的鼻子搶先在他的理智之前將其從床上撐了起來。嘴裏叼著扯了大半截麵條的蕭飛抬頭看著坐在床上夢遊一般的彭傑。


    “餓了就下來,天亮給買的雙人份兒的。”


    如果說前麵的動作是彭傑的條件反射,那麽後麵的動作就是生理的需求了。顧不上多穿什麽衣服,隻穿著一條內褲便從床上跳了下來。


    眼睛還未完全睜開,但嘴已經湊到了飯盆的前麵。雙手支撐著膝蓋大張著嘴,這個略顯詭異的動作讓蕭飛一下子聯係到了曾經自己看到過的河馬。


    生怕自己晚上一步惹得眼前的‘河馬’不滿,一口將自己的臉啃到半邊。蕭飛端起飯盆用筷子卷了足足半個拳頭般的一坨麵條,硬生生塞進了‘河馬’的嘴裏。


    彭傑原本打算坐享其成,感受一下讓人喂飯的感覺。卻不知在等了足有一分鍾的時間之後,一坨碩大的物體撐滿了自己的嘴巴。


    瞪得溜圓的眼睛盯著自己被撐得占了大半個臉的嘴巴,嘴巴後麵的蕭飛一臉與我無關的表情。


    彭傑想要大罵,但嘴裏已經被食物撐得根本無法動彈。唔唔哇哇地含糊不清地隻能發出幾個隻有自己才能聽懂的音節。


    不作這個動作還好,當此時本就已經足夠滑稽的彭傑,光著身子半鼓著嘴巴發出那種無可奈何的聲音的時候。蕭飛倒是樂嗬嗬地,把飯盆裏剩下的湯一口口喝掉,然後再無比享受地吧唧吧唧嘴。


    埋頭洗衣服的天亮,壓根兒沒有去理會旁邊兩人的嬉鬧。


    小鄧是宿舍裏身高排在最後的,原本以為這樣的家夥衣服也會省不少的料子,最起碼洗起來肯定比自己要省事很多的天亮,此刻才發覺自己犯了一個實質性的錯誤。


    小鄧的身高與他所穿的衣服長短沒有關聯,這種看似節省布料的人物,總會在別的地方將那些節省下來的布料彌補回來,比如在衣服的件數上。


    雖然衣服不大,但這滿滿當當的一盆子衣服卻是天亮平常裏洗自己衣服的兩倍的時間。


    不過,還好,雖然洗了一肚子氣,但總歸算是快要洗完了。


    “擦,這是什麽!”


    但似乎,平靜並不想就這麽快降臨到他們中間。原本一切似乎平平靜靜的時候,天亮的一聲卻是顯得如此響亮。


    這聲音像是一條無法看到,但卻又讓人無法回避的鉤子,將一個正在笑著看著另一個試圖將嘴裏的麵條如數送進肚裏的兩人的注意力引了過來。


    天亮皺著眉頭,一臉厭惡地用兩個手指將一條黑乎乎的的東西從水裏提了出來。


    “你大爺的!小鄧!老子就算是昨晚喝多吐你身上,但老子打死也不相信老子會吐你內褲上!”


    已經憋了許久的天亮,此時已然如噴發的火山一樣。手裏提著還淌著水的黑色內褲氣洶洶地衝出了宿舍。


    這一嚇,蕭飛原本笑著的臉僵住了,彭傑原本堵在嘴裏的麵竟然也神奇地進了胃裏。這都不是主要的,就在天亮提著內褲衝出宿舍後不久,蕭飛和彭傑也追了出去。


    索性還算及時,在從二樓往一樓走的樓梯拐角,兩人將天亮架了回去。天亮手裏大甩著內褲,大喊著要與小鄧一決生死。


    這時的小鄧與他的“心肝兒”坐在,宿舍樓對麵那連接下麵操場與山頂操場的水泥台階的最高處,享受著這明媚耀眼但卻不炎熱讓人生煩的陽光,看著身邊的長發女孩。


    女孩原本披散在肩頭的長發,此時被山頂的風吹撥得在身後分散飄揚。那一身白色的休閑裝將太陽的光芒折射得更顯柔和,像是一層薄薄地包裹在其身體周圍的光暈一樣。


    在小鄧的眼裏,身邊的女孩就是太陽。


    天亮在宿舍怒吼出這一聲的時候,小鄧雖然沒有聽到,但不知怎地隻覺得後背一陣發涼。


    “怎麽了?”身邊的妹子似乎是感覺到了小鄧身上突然這一下不自然的抖動。


    “哦,沒什麽……”小鄧隨隨便便解釋了一下,看著妹子如此關心著自己,心裏的愛意如此時天亮倒入水房的汙水,奔湧但不久便沒了。


    因為心裏總有一個念想在告訴他,好像有什麽事發生過,自己好像錯過了。


    雖然心裏依舊一百個不爽,但天亮還是將除了那條內褲之外的衣服洗了出來。然後在彭傑和蕭飛兩人一左一右的看護下,向著鎮上走去。


    學校是一個由最初建在山坳裏的兵工場改建過來的,當年為了國家機密而選擇的地理位置,在此時卻給學校的對外交流造成了一定的影響。


    雖然在曆屆學校老師的多次努力之下,在學校的外圍鋪設了一條還算寬敞地通往外界的道路。但由於學校資金匱乏,路雖然有了,但一直沒有鋪設瀝青。


    如此一來,平日裏還算將就,如遇上個大雨之類的,那路就隻能是一個可看而不可行的擺設了。


    而這個時候真正能走的,就隻有從學校出來,直接麵對著的那條硬生生從大同中間開出來的小路了。


    寬不過三五米的小路,由最原始的沙石鋪就的路麵。經過多年的踩壓此時已然像是嵌在了裏麵,一夜的大雨將兩邊的山體上衝刷下來了不少的碎石泥沙,但都已被附近出入的村民清理到了路的兩邊。


    這條一直延伸到前方的小路上,陽光直直地從頭頂照射下來。小路兩邊的雜草在這從路口衝進來的風掃過之時,搖擺著發出沙沙的聲音。


    此時的天亮早就已經將之前的事情拋到九霄雲外去了,用他的話說:“都是一個宿舍的兄弟,誰還不會捉弄個誰?”


    當另外兩人問及那條濕乎乎的內褲去了哪裏的時候,天亮隻是笑而不語。叼著一根煙,昂著頭像是朝天高呼一般:“哪來的哪去!”


    鎮子距離學校有約七八裏地的路,以往學校的老師或者食堂采購都會有專車在鎮上與學校間來往。周末的時候,早八點的車已經去了鎮上,在學校裏憋了快一個多月的三人,更青睞於走著去。


    走出了兩邊都是山的小路之後,穿過一片零零落落的村莊。在偶然發出的雞啼或者狗吠聲中,三人打鬧著穿行而過。


    在嬉鬧中,時間總是過得很快。不知不覺中,三人已經站在了通往鎮上的那座必然要經過的大橋。


    “我們現在去哪?”天亮和彭傑不約而同地看著蕭飛。


    “先把那個在家睡覺的折騰醒了,然後再做商議!”


    蕭飛這麽一說,兩人頓時醒悟,這個鎮上還有一個最能睡覺的家夥可以折騰,此時不折騰正待何時。三人一拍即合,沿著大橋一旁分出的小路,奔跑著向良子家的方向而去。


    在家裏床上睡得天昏地暗的良子,絲毫沒有注意到蕭飛等人悄悄闖入他們家的院子。


    那原本用以看家護院的小沙皮樂樂,在看到蕭飛他們悄悄進入院後,原本想要狂叫以作警示。


    說時遲那時快,蕭飛麻利地從口袋裏掏出早上啃了半截的火腿腸。然後笑眯眯地在狗眼前左右晃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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