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天已經走得很遠,那些遺留在秋季裏的最後一絲回憶,隨著葉子的變黃,空氣的變冷,也逐漸被時間所遺忘。


    蕭飛站在教學樓後的操場上,望著自己教室的方向。秋日的黃昏,永遠都是那種讓自己無法抗拒的感覺。像是一種粘在心底的,讓人難舍難忘的舒暢情緒。


    秋日的黃昏像是煙裏的尼古丁,讓蕭飛這種人對其上了癮,注視著那不同於夏季的耀眼陽光,秋季的卻是如一條舒緩的絲綢圍巾。在圍繞著蕭飛的心頭,用其如絲一般的質感觸動著其每一個神經。


    剛剛給那個女孩寫了回信,至於有個什麽樣子的結果。蕭飛心裏沒有一點譜,與其說自己開始嚐試去與那個女孩進行聯係,不如說蕭飛在為自己找一個新的歸宿。


    不知道自己這種有些過於直接的方式,會不會遭到女孩的拒絕。但對於現在心裏充滿孤獨和寂寞的蕭飛來說,嚐試總比不嚐試的好。


    自己也不知道這是第幾次逃課了,對於那些整日裏灌輸的知識,現在蕭飛已經產生了排斥。原本的小說生活還可以將自己栓在教室裏,剛當那些磚一般的小說進入到學校之後,蕭飛這最後的一點在教室呆著的必要性也被斷絕了。


    如果說自己是個學生,更不如說自己現在隻是背著一個“學生”的名稱,以一種閑散人員的姿態行走於學校的角落裏。


    站在操場邊上,聽著風聲,等著下課鈴聲的響起。而不遠處,天亮剛從廁所裏鑽出來,每一次逃課,都會有兄弟陪著自己。這也是蕭飛心裏感到最溫馨的地方。


    “快下課了。”天亮邊走,邊收拾著自己的褲子。雖然和蕭飛一樣不喜歡學習,但天亮卻是將其全部的注意力集中到了對自己的打扮上。原本就身材精幹健碩的天亮,配上幹淨利落的衣服之後,使得其很容易便成了女孩子眼中惹人喜愛的角色。


    有些時候,蕭飛自己也不得不承認自己暗地裏羨慕天亮這個兄弟。對於在學校其他方麵沒有建樹的時候,或是安安靜靜地混個文憑,或是轟轟烈烈地談場戀愛。都是一種不錯的打發時間的方式,如果真是上天眷顧,或許在畢業時候的完成自己的婚姻大事,也不能不說是一種可能。


    自己是肯定不可能會有這樣子的結果,但對於天亮來說這一切都有著一種不確定的可能性。


    “在那兒發什麽楞?”走近了之後,天亮又一次對蕭飛說著,順手遞過去一根煙。


    蕭飛下意識地接過,點著。這一係列的動作已然成了兩人之間一種取代語言的默契。


    “下午剛給那個女孩兒去了信,至於情況如何,現在心裏沒底兒。站這兒心裏總懸著,這種感覺真心不舒服啊。”蕭飛說著,又抽了口煙。煙剛剛從嘴裏吐出來,便隨風快速消散。


    “要我說,你還不如幹脆直接一點兒的好。直接跑過去對人家表白了,多好。你這信寫的哪有話說的來得幹脆。”天亮叼著煙,不時地拍打著隨風飄到衣服上的煙灰。


    這身淺褐色的西服,是天亮省了將近一個月的飯錢才買回來的。為了這身看上去還算氣派的行頭,硬生生啃了一個月的饅頭鹹菜。


    “那怎麽行?莽撞不是我的性格。”蕭飛說完,略帶自嘲地笑了笑。


    “等你不莽撞了,估計那都是人家別人的了。這事兒就跟搶食兒是一個道理,你要不搶著開口,估計別人就搶先了。對於這個,我是深有體會。”


    “打住吧,你深有體會。你小子現在後備的都比我談過的多,你要有體會那咱們學校裏的估計都得打光棍了。”


    聽蕭飛說完,天亮哈哈大笑。


    兄弟兩人站在操場上,在漸漸西沉的落日下,終於等到了下課鈴聲的敲響。


    “又到飯點兒了,每天也隻有在這個時候,才能給自己一點兒小小的動力。”天亮笑著,在背後推了蕭飛一把。


    兩人一前一後,快速地從後操場上向食堂跑去。


    食堂的生活就像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任何一個經曆過學校食堂生活的人都應該會深有體會。對於那種搶在前麵就有飯吃,搶到後麵隻能喝湯的日子對於當初剛剛到學校的蕭飛來說是一種徹徹底底的痛的領悟。


    麵對著那些有限的晚飯,如果在排到食堂外麵的隊伍中,中規中矩地等到輪到自己打飯的時候,那無異於看著別人把原本應該屬於自己的那份吃到肚裏,然後滿臉笑容地看著自己站在那裏等著大廚掄著勺子對自己吼道,為什麽不早點來。


    曾經數次的吃虧之後,蕭飛覺得在這種環境下,根本就是弱肉強食。如果自己中規中矩地做事,那隻能是給了別人可趁之機。而自己在給了他們填飽肚子的機會之後,甚至連一句好聽的話也不會得到。


    有時候,在那些吃飽了飯甚至連嘴角的油都還沒有來得及擦的學生帶著滿足的表情從自己身邊走過的時候,那滿是得意的表情上,充滿著的更多的是輕蔑和嘲笑的表情。


    那種眼神像一枚釘子一樣深深地釘在了蕭飛的腦海裏,而自從那次之後,安安穩穩排隊買飯的蕭飛不見了。理直氣壯地端著飯盆加塞兒的蕭飛出現了。


    天亮說蕭飛沒有用自己的實際行動去糾正那些學生的不正之風,反而被那些學生們所影響使得自己在不知不覺中自甘墮落了。


    而蕭飛卻不這麽認為,雖然自己方式有些過於偏激,但在這種大環境下,誰也不可能對誰過於善良。


    “對於那些家夥們,你對他們太客氣了,他們反而認為你好欺負。要我說,就不能給他們太好的臉色,吃飽了咱自己的,哪有時間去管他們如何?”蕭飛邊說,邊拿著一個饅頭狠狠地咬了一口。


    “看你這說的,好像對於這些事情看透了似的。知道的你是因為被壓迫的時間太長了,不知道的還以為你跟這裏麵的人都有什麽仇呢。”天亮一邊說,大半個饅頭塞在嘴裏,含糊不清地說著。


    食堂裏的人越來越多,兩人的對話從剛才的平聲靜氣變成了扯著嗓子對喊。即便是這樣,也無法讓聲音蓋過那些越來越多的人說話的聲音。


    “這幫孫子們說話的聲音真他媽大,還他媽讓不讓人吃飯了。”原本好好的心情因為幾次交流不暢被折磨得蕩然無存,心裏存著一股子怨氣的蕭飛,將剩下的半塊饅頭扔到地上,不滿地扯著嗓子大罵了一句。


    “哎,我草,這他媽誰啊。在老子的地盤還敢這麽瞎詐唬!”這時候不知從什麽地方傳來的一個聲音,穿透力極強地從嘈雜的聲音中擠撞出來,硬生生鑽進了蕭飛的耳朵裏。


    “我去~在這地方還有管地盤的?”這個聲音使得本就心存悶氣的蕭飛,更是氣不打一處來。索性從凳子上站起來。在人群中去尋找那個聲音的來源。


    “哥,那邊兒那小子。”不知道從哪邊鑽出一個尖細的聲音,還沒等蕭飛反應過來。便感覺到有什麽東西呼嘯著飛了過來,避之不及的蕭飛臉上挨了一下。


    當東西從臉上掉落到地上的時候,蕭飛方才看清楚,那剛才砸到自己的是一個被攥實了的饅頭。


    “這他媽誰幹的,有膽兒的給爺站出來。別跟背蓋兒的一樣,敢幹不敢認啊!”這一記饅頭卻像是汽油桶上的一小撮火星,隻是微微的一個亮光,卻點著了蕭飛心裏壓抑了很久的火氣。


    “我幹的,你能怎麽著?”此時,食堂裏都漸漸安靜了下來,買到飯的大都端著飯逃離了現場,沒買到的索性扭頭直奔商店。寧願買包泡麵,也比在這兒受到殃及的要強。


    天亮和蕭飛站在那裏,看到人群中走出幾個人來。為首的是一個體態看上去相當健壯的家夥,時下已是秋季,天已漸冷,但這幫人身上卻還是一條小背心,下穿一條小短褲,而腳上穿著的也不過是一雙簡單地有些破舊的運動鞋。


    “看上去像是體育班的。”天亮站在蕭飛身邊,小心地將嘴湊到蕭飛耳邊低聲說道。


    看著這一身石頭似的肌肉,蕭飛的心裏多少有些發毛。雖然自己看上去也不算是那種手無縛雞之力的,但真正的實力有多少,自己再清楚不過了。


    對麵的這幫小子,每天的工作除了跑就是練。混身上下沒有一點兒多餘的肥肉,這要是挨上一拳頭,估計跟拿著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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