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他媽哪來的!”天亮一邊躲著一邊喊道。(.好看的小說)那些人卻當作沒有聽到一樣,隻顧著掄著手裏的家夥雨點般地朝著兩個人身上砸過來。


    雙拳難敵四手,毫無準備的兩個人赤手空拳被這一夥人拿著的棍棒給打得遍體鱗傷。天亮反應快挨得少,但蕭飛就沒有那麽幸運了。從頭到腳不知道挨了多少棍子,當這夥人散夠了氣之後,自己雖然有心,但卻無力再去掙紮,隻得眼睜睜地目送著他們遠去。


    兩人一左一右,倒是顯得很是對稱。歪靠在大門的兩邊,有氣無力地互相看了一眼,想要笑一笑,但滿是淤青的臉上每動一下,便會引來一陣疼痛。隻引得兩個人不時地倒吸冷氣。


    “草,他大爺的。從來都是爺打別人,今兒他媽讓別人給悶了。”天亮擦了擦從鼻子裏流出來的血,不滿地朝遠處扔下的棍子和磚頭啐了口唾沫。


    “早他媽就知道那孫子不懷好意,但沒想到這丫孫子隱得太深了。這麽久了,這破事兒還他媽記著。”蕭飛現在動一動混身就疼,似乎身上的每一個關節都被砸碎了一般。


    “這他媽誰幹的。”天亮咬著牙從地上站起來,但動作卻是十分緩慢。似乎剛才的毆鬥傷到了他的肋骨,現在雖然站起來了,但隻能半躬著身子。


    “你用瓶子開了腦袋的那個。”蕭飛依舊坐在地上,現在的他已經不能動彈了。毆鬥過後,停歇下來之後身上的疼才會如入夜鬼魅一般地鑽出來。撕扯著他的每一塊肌肉和神經,與其站起來像天亮那般,倒不如幹脆靠在這裏暫時舒服些。


    天亮四下裏看了看,此時正值中午。大部分的人都去吃飯了,現在人煙稀少,一時半會兒不可能會有人走過這裏了。


    扶著牆體,天亮一步步挪到蕭飛身邊咬著牙坐了下來。


    “來根兒吧,最起碼能暫時忘了疼。”


    蕭飛看到天亮遞過來的香煙,已經因為剛才的打鬥被蹂躪地近乎於麵目全非了。


    兩個人像是被大雨澆過的麥子一般,彼此用身體支撐著對方,斜靠在大門口。嘴裏的煙點燃著,但卻也隻是任由其自我燃燒著。


    這幾天林雅潔的眼皮一直跳,雖然對於這些命理之類的學說不以為然。但卻不知道為什麽,今天她的心裏一直很亂。


    中午的時候在食堂裏並沒有看到蕭飛的身影,他的那夥好兄弟也隻有彭傑和良子兩個人在一個角落裏吃飯,在問及蕭飛的時候,兩個人也是一臉的茫然。


    從食堂裏打了一份飯菜,委托彭傑和良子送到蕭飛的宿舍裏。


    原本想著能夠在宿舍的走廊裏看到蕭飛,問問他這幾天在做什麽。但是站在走廊盡頭,那道將男女宿舍隔離開的柵欄後麵良久。等到的卻隻是捧著飯盆走出來的彭傑。


    “他們沒在宿舍,我問過了。他們中午就沒有回來。”彭傑說著,隔著柵欄將飯盆遞了回去。


    林雅潔看到飯盆裏的東西絲毫沒有動過,心裏的那種不安感便愈發地強烈。


    “沒事兒,你先回去吧。反正我現在沒事兒,正好跟良子出去買東西,我們去找找他。八成這老小子又和天亮去老秋那兒喝酒去了。”彭傑笑著說道。


    林雅潔看了看彭傑,雖然很想跟著他們一起去找蕭飛。但現在學校裏查早戀查得很厲害,而對於男男女女結伴出入飯店那就更是被明令禁止的了。


    “如果有信兒,早點兒告訴我。”林雅潔說著,鼻子一酸。眼裏湧出一些東西來,雖然這些東西在酸楚的催蝕下幾次三番想要從眼眶裏衝出來,但最後當著彭傑的麵,林雅潔還是忍了下來。


    “知道了,彭傑說完。轉身朝宿舍跑去。”


    轉過身,走在通往宿舍的過道上,林雅潔再也控製不住自己的情緒,不明所以地眼淚還是流了出來。


    中午的太陽雖然已經沒有了夏天的灼熱,但對於習慣了窩在教室或者宿舍裏的彭傑和良子來說,這正午的陽光的還是很刺眼。


    兩人從宿舍樓裏出來腳不停歇直奔老秋的飯店,而從飯店裏收獲無果返回來之後,兩人又直奔公共廁所。這兩個地方是蕭飛他們的“老根據地”,要不就是吃飯,要不就是上廁所,蹲在廁所裏抽煙。看著煙頭的青煙帶著時間不斷翻轉上升直至消散。


    曾經蕭飛問過彭傑,“你說咱們從學校畢業之後,對別人說起咱們在高中時候的熱血生活,用什麽來描述?”


    彭傑皺著眉頭思索了半天,“在我的記憶裏,咱們的生活好像就隻有翹課,吃飯,上廁所,抽煙,打架,再翹課,吃飯,抽煙,上廁所……”


    蕭飛拍了彭傑的腦袋一巴掌“屁話,那樣的真實生活,告訴別人,誰覺得熱血?那跟一群子寄生蟲有什麽區別?你要這麽說,說咱們在學校裏有過轟轟烈烈的愛情,有過轟轟烈烈的兄弟情。”


    “就跟那古惑仔似的?”天亮插話道。


    “必然啊,你看那上麵,一看場景就讓人熱血。”蕭飛說道,一臉的神往。


    “是挺熱血,後來沒一個有好下場的。”彭傑說道。


    “不是被打死,就是被砍死。我隻希望咱們兄弟日後平平淡淡,生活富足。多少年之後再走到一起,還是現在的樣子。”


    奔跑在校園裏的彭傑,腦子裏不知為何總是出現當初蕭飛還有天亮和自己說話的場景,而且這畫麵像是按了複讀鍵一般,一遍又一遍地重複著。


    學校裏平常幾個人最常去的地方都找遍了,都沒有見到兩個人的身影。從舊教學樓後麵的操場上走下來,彭傑和良子沿著小路向教室的方向走著。


    “這兩小子大中午的跑哪去了。”良子臉上很明顯地布滿了焦急和緊張。


    “有可能又懶在教室裏了吧,這兩貨一睡就沒有時間。”彭傑笑著說道,但心裏卻是一點底都沒有。此時的教學樓裏有著與以往不一樣的安靜,死寂。


    雖然偶爾會有一兩個學生出現在教室的門口,但問及的時候,卻都隻是搖搖頭。


    “教室也沒有,這兩貨哪去了。”彭傑有些著急了,雖然逃課對於蕭飛和天亮來說已經是再平常不過的事了,但大中午的要是溜出學校去,被逮住的話,那結束就隻有被開除一條路可走了。


    “不行就從教學樓門口右手那個小門口出去看看?”彭傑看了良子一眼,兩人不約而同地點了點頭。


    心裏滿是焦急,兩人快步穿過大門的走廊。頭也沒拐地直奔著小門口的方向跑去。


    “大爺的,我們在這兒!”兩個人的腳剛邁下台階,便被身後的聲音給喊了下來。


    聲音太熟悉了,熟悉到了兩人根本不用去想就能知道這聲音是誰的。


    “你們兩個……”彭傑剛要罵,剛剛張開的嘴卻又不知該如何停下來。


    蕭飛和天亮兩人依靠著坐在牆角,臉上滿是傷痕。而在此時一旁的良子才注意到,離他們不遠的地方,是滿地的碎磚頭和凳子腿。


    “你們這是怎麽了?”良子邊說,邊快步跑上台階,幾乎同時的彭傑也跑了上去。


    兩個人的手剛剛想要將坐在地上的兩個人抬起來,兩個人都不約而同地倒吸了一口冷氣。彭傑和良子隻能半蹲著將兩個人搭上了自己的肩膀。


    雖然有了彭傑和良子的幫助,蕭飛和天亮終於可以離開這個地方了。但教學樓離著宿舍的這段距離卻是充滿了痛苦和危險,如果此時再繞回去從後操場上走的話,雖然危險係數可以降低,但卻對已經滿身是傷的兩個人來說無異於雪上加霜。


    “從哪走?”架著兩個傷員,彭傑和良子心裏已滿是焦急,但卻又一時拿不定主意。從眼前的這條路來走,固然方便快捷,但卻要冒著一定的危險。


    “沒那麽多講究了,走吧。先去宿舍讓我躺會兒。”天亮邊說,邊一瘸一拐地推著彭傑往台階下走。


    四個人硬著頭皮,懷惴著滿心的僥幸。希望今天中午政教處的那幫爺們兒能夠臨時有事。或者大中午的喝高了,能夠讓他們安安穩穩地走過去。


    太陽不偏不倚地戳在天空的正中,照著光禿禿的操場,水泥地上四個人堆積成兩個影子步履蹣跚地往宿舍挪動著。


    路過政教處的時候,四個不約而同地向門口的方向瞥了一眼。天公作美,雖然不大的一個鎖頭掛在門上,但卻如一劑安心藥一般給四個人吃了下去。


    “真他媽好,要是這破門兒天天鎖著該多好。”天亮苦笑道。


    “要是天天鎖著這門兒,我估計咱這學校的大門兒也就該關了。這天天看著,咱們這樣的還到處都是,要是不看著,那這學校還有啥存在的價值。”良子大喘著粗氣,說著,輕輕地將蕭飛的胳膊往身上又挪了挪。


    “先回宿舍吧,不要再讓別人看到了。”走過政教處,蕭飛長長地出了口氣。


    “不去醫務室?”彭傑停下了腳步。


    “沒事兒,沒什麽大事兒,年輕人摔兩下子都是常有的。回去躺躺就行了,下午請個假,睡一覺,明天還是漢子一條。”蕭飛咧嘴一笑,一旁的天亮也附合著哈哈笑著。


    “是沒什麽大事,一大中午不見人,再見到你們就是被扛著回來的。”


    幾個男人說話的時候,一個清亮的女人的聲音插了進來。聽到這個聲音蕭飛不由地身子一繃,拉扯到傷口,疼著緊皺眉頭。


    林雅潔站在通往宿舍的路口,身邊跟著她的閨蜜楠楠。看到蕭飛這個樣子,林雅潔緊咬著朱唇,露出幾顆潔白的牙齒。


    蕭飛看了看天亮,又看了看林雅潔。


    最不想遇到的事情,卻來得這麽早。


    愛情和友情,我該選擇哪個?想到這裏,蕭飛垂下了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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