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郡守府結的仇,都見著的,圓滾滾咬死要報仇,到綠柳圖謀大娘子,呂家父子也是無奈。


    呂威先拂袖回去,呂東山與他磨一會嘴皮,再尋藏夏、雋山、清樂三個說說話,交待有事來尋,方離開。


    姬遠是南晉的閑散皇子,真正貪玩好耍,呂威這一方之主,須有威儀,不好去親近,也隻使呂東山去交好,晚間陪去賭骰子。


    得閑時,還請看了姬遠帶來的大禿鷲,確實威猛雄壯,能馱四五個人。


    東山郡探得的消息,這種猛禽,南晉國眼下已有六隻,不知可還有隱在暗處的。


    要再多養出五六隻,南邊千丘荒地再不足為持,呂家便要如芒在背了。


    姬遠再不曉事,這等大事上也不會吐露丁點實話,閑散皇子或還真不知情, 任呂東山旁敲側擊,他隻嘻哈應對。


    呂家隨來的族女, 單名一個玲字, 長得也極美, 出自呂氏小戶,人前裝著樣子, 但單隨呂夫人時,就戰戰兢兢,畏懼之極。


    金仙說的。


    他家試婚意圖, 商三兒已向老娘說明,呂夫人提起時,請她堵在頭子上,要送媵室來綠柳, 兒子隻要呂昭君。


    與潑皮兒子不同,於外,商大娘願一輩子與人和善,呂夫人在她麵前, 向來又隻顯和藹, 開口討嫡女做媵室,要算得惡毒了,委實說不出口, 但金仙紀前輩竟也這般勸她。


    商大娘推脫不掉,勉強應下,還很不忍心。


    呂夫人在後院, 兩次去拜訪杏雨院, 都隻遇著阿醜與荷葉, 後來識趣,不再去打擾。


    除南晉、呂家外, 東山郡北邊龍陽郡、東麵雲譚將軍府, 隔著地龍山的西北青龍府, 都已有人到,與這幾家沒交情, 商家不用款待, 隻各請去禮賓司報備了, 再遣人引去安頓。


    大勢力下的各方城主,也有私自來的, 也不缺遠路特意來看熱鬧、做探子, 甚至呂氏姻親石山書院, 也派有人仙來,最後幾日,進城者便絡繹不絕。


    來赴山神宴,本城多半也要隨份禮,但不會太貴重,盡是各地特產之物,表個心意而已。


    白山派又遣了隊人來,官衙沒人,領頭者便到城主府求見,為兩個惹事的門人致歉,任罰,待領回去後,再好生管束。


    暗下嫌隙是已有些,但勢不由人,不願與綠柳真起因果,隻得如此。


    妖鵬城城主寧瑜也是親至,在茶坊尋到把玩著劍的商三兒,頓一副親熱模樣,拍著他肩直呼“商兄弟”。


    商三兒也笑嘻嘻地,回應“寧老哥”,陪說一會話,兩下仿佛毫無隔閡。


    但商城主轉頭就吩咐,把客舍柴房收出來,安張床進去,就請那廝住。寧瑜在禮賓司,隨的禮也比別家城主厚十倍。


    客人進城安頓,已各有章程,叫雷雨、田餘、鮑正山、韓思、明月等受累, 老娘也要款待呂夫人,呂家父子心思先在姬遠身上,商三兒自家就沒多少事,每日坐進茶坊。


    在這十字口, 一防遇著事兒處置, 二來又尋著好耍的。


    臭棋簍子,擺開棋盤怕被人笑話,就隻拿兩極反轉劍煉著黑棋子,再借千裏目,每日窺看一二位客人行止。


    原地龍山神常久久麵前,已試過一回隱秘施法,大得便宜,往後或還有遇著時,便也習練起。


    不尋蟲鳥物什施術,就拿些遇到的低階人仙試手,放在他們頭上。


    如何瞞過來客,施術在他頭上,先算個難關,此後觀那客人進出,從術中再看自家的城,聽羨豔、自苦、怨懟之言,就著桂花茶,品不一樣人生,也是有趣。


    茶坊就在綠柳城正中,坐在其中,以他如今千裏目的範圍,那客人隻要在城內,都可見著。


    坐兩日,在十字口擺攤的商隊漸多,竟擁擠起來,偶爾也生口角,商三兒叫雷雨等衙兵勸了,全搬去城隍廟前擺,那邊與城主府門前一樣,也空曠。


    進城人多了,獸皮,瓊花露,三種胭脂,香胰,鹽漬豆,桂花茶、酒、糕點,甚至鳥、奇花,城裏各種產出,都已有求購的,雜貨鋪裏,還破天荒賣出條五節蝦。


    窈娘歡喜著,來茶坊顯擺,可惜眉兒不在,倒似又要勾商三爺。


    大白天呢!


    曹四剛得著修行法,正興致勃勃照著練,暫不會來壞事,應是無事,就怕保不齊有個萬一。


    嗯,成衣店針婆婆沒營生做,也尋不著拌嘴對手,定又憋得慌,還是莫觸黴頭的好。


    外來這般多客,再被老娘揪到十字口錘,名聲都要壞出幾千裏遠去,商城主是以大毅力忍住的。


    馬寬、梅興兩個,隻提前到兩天,想著要拜訪他倆的客人多,住城主府各不方便,也安置去客卿府。


    得著閑,再來茶坊尋商三兒說話。


    問山神宴要怎樣辦,梅興笑嘻嘻地:“設宴綠柳城,便任你家做東主,莫說那些個侍女,便我和廢如意兩個,去迎賓、引客、打掌盤、做大廚,也能任指派!酒菜不拘好壞,有啥吃啥,都算我哥倆兒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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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商三兒送記白眼:“哥哥這是不客氣呢,還是撂手不管?想是不記得我雅號,可放得下臉的,真就使喚你倆去打掌盤!”


    馬寬忙道:“兄弟,這廝不安好心,拉我下水呢,哥哥這般好人才,少說也夠做個司儀,哪至去下菜掌勺?任他打掌盤就是,咱們不爭!”


    千裏目中,今日瞧著那個低階剛從城隍廟前地攤上淘到件中意的寶器,價隻兩葉,自認賺著,歡天喜地要尋同伴顯擺,這邊聽兩個胡扯,商三兒歎氣:“得!指望不上兩位大爺,但宴客之地,也請定奪一二!”


    梅興問:“有甚說道?”


    “你們沒見,還差兩天呢,禮賓司、仙客來、客舍三處,已全住滿?我家裏、坤道府每頓幫蒸兩大蒸桶飯,才夠酒樓用,廚子不說,我那媳婦見天忙得腳不沾地!初一那日,要全在屋裏擺席,酒樓、城主府都安置不完,非分在兩處不可;屋外擺,倒有地,能全坐一塊,但這季節,就怕遇著雨!”


    馬寬訕笑著:“分兩處待客,我和沒正行也不好敬酒,兄弟你麵兒大,可能請紀前輩幫忙?”


    他的意思,是要請金仙驅雨。


    商三兒想著,若這等小事也打擾,未免太不尊重金仙了些,馬寬倒不見外。


    尚在沉吟,紀紅棉先傳音過來:“安心就是,包保初一沒雨!”


    並非隻傳給一個人的,梅興、馬寬齊迎空施禮:“謝前輩!”


    待沒了後續響動,馬寬轉頭又問:“聽七皇子說,初一晚上,有大賭局?”


    商三兒懶洋洋地答:“人仙九階以上,方可入局,百葉以下任壓注!”


    千裏目中,那低階已拉著同伴,又鑽進胭脂店,在陸娘子那,要比較三種胭脂的不同。


    其實他早上打探一番後,就與同伴低語,囊中羞澀,估計最便宜那種,或也能討師姐歡心了,但兩人也定要全見識完,不白來一場,增些談資也好。


    卻沒想到,窮酸低階們見多了,沒遇幾個饞她姿色的,陸娘子已嫌煩,沒好氣地粗聲叫:“要買哪等,給付功德葉就是,磨嘰個甚?”


    這邊,肥如意拍著囊袋:“要在以前,哥哥也是兜底幹淨,但前段日子那些進山送禮的,也有人不講究,圖實惠隻給功德葉,我還完舊債,還剩幾個本錢,便隨你做莊?”


    兩邊場景截然不同,便算有趣,待本事再漲,師父使過的隔空送物、留影作觀都成後,定又是另一番體會!


    那一夜入城主府,拜師得的造化,至今還如夢中!


    梅興也叫:“兄弟搭夥,同贏方好,也莫丟下我!”


    千裏目瞧著那個低階與同伴都漲紅脖子,估摸是想到掛城頭的兩隻白豬,未敢大聲說話,真就忍氣吞聲,隻買下最便宜的一盒胭脂。


    商三兒再不管那邊,舊日習性發作,叫著:“嘖嘖!收著多少禮?莫壞了義氣,也分潤兄弟些花銷!”


    “果然二皮臉,城裏這般多好營生,你缺花銷?還要訛窮哥哥們的?”


    馬寬裝委屈叫一句,梅興也改苦笑:“送功德葉的不多,咱哥倆一人隻分得千把葉,哪比得起你這城?隻今年,你要不賺個兩三千葉,咱倆改口叫你哥哥!”


    “哎喲,城裏賺著,也不盡歸我!兩位哥哥一人分著千把葉,還嫌少?”商三兒來了興趣:“別樣送得多,都是啥禮?”


    梅興答:“山神人家,自是愛奇花異木,指望也盤弄出你‘無雙馥韻’那般的,真正一本萬利。想咱們所想,送禮的便多在這上頭,剩下也有送人、送寶器料子,沒路子的才給功德葉!”


    還記得馬寬以前的窮困樣,坐穩山神位,真就發達了。


    與他倆交情漸厚,大賭局裏,真不好對賭,確實一體行事最好,商三兒便道:“那就一人拿六百葉來做本,輸盡再說!”


    馬寬叫:“呸呸呸!世間賭徒,誰不避那個字?”


    商三兒哈哈笑:“我這百無禁忌,事前‘輸’不離口,開賭便大殺四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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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130.千裏目新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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