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麽多太醫在此處,卻隻有沈大人一個聞出了異味。沈大人信口雌黃的本事令本側妃大開眼界。說了本側妃沒有靈藥,所有東西盡可以讓你們去搜,搜出一星半點本側妃自會認罪。”


    七皇子從驚詫中回神,沉聲道,“那便搜吧。”他與謝玉柔默契十足,見謝玉柔眼神篤定,便也絲毫不慌張。


    周允晟仿佛聽見天大的笑話,撫掌笑起來,“我搜你行李作甚?隻需把這藥碗、果籃、茶壺、並荷包帶回去就可。側妃娘娘,沈某失禮了,若是太子無事,沈某定當前來賠罪,若是太子熬不過,沈某陪他共赴黃泉,便是想來也來不了。沈某告辭,還請七皇子和娘娘好生休息。”


    他躬身行禮,直起腰時扯落謝玉柔的香囊,使人端走屋內碗碟、果籃、茶壺等物,並叫上幾名太醫,堂而皇之的走了。


    醫藥空間和靈泉都是神物,且存在於看不見的異次空間,謝玉柔最開始的時候連自己都不敢相信,又怎能想到它會被人識破?等一行人走遠,她霎時癱軟如泥,對上七皇子詭譎莫測的目光,隻感到前路一片黑暗。


    周允晟回到正院時,太子還未蘇醒,幾名太醫緊跟其後,不可置信的問道,“染上時疫者九死一生,僅憑這些東西果然能救回太子殿下?沈大人莫不是弄錯了吧?”


    “弄沒弄錯一用便知。”


    周允晟打開香囊,將一枚參片和一顆蓮子倒出來投入藥碗,又命人將蓮蓬全都剝了放入茶盤備用,這才扶起太子輕柔叫喚。


    “允晟,我似乎快要不行了,拿筆墨紙硯來,我要給父皇寫信。你放心,即便我死了,也一定保沈家百年不倒。”太子虛弱的開口。


    “殿下今日便會大好。”周允晟將他耳邊的亂發一一梳理整齊,這才端起藥碗低語,“這是從謝氏那裏弄來的靈藥,喝了馬上就好。”


    太子全當他在哄騙自己,卻還是噙著笑乖乖服下,然後強忍嘔吐的欲-望一粒一粒咀嚼蓮子,用茶水送服。


    幾名太醫眼睜睜看著,卻並不似沈大人那般篤定,不約而同的忖道:時疫這種絕症哪裏是區區一碗藥幾杯茶幾顆蓮子能治好的?沈大人心憂太子,已是瘋魔了,方才得罪了七皇子及其寵妃,等日後七皇子登基,沈家前景堪憂啊!


    然而奇跡出現了,太子服用完所有東西竟馬上出了一身大汗,那汗水是黑色的,帶著濃重的臭味,就仿佛體內的毒素盡數排出體外一般。緊接著太子連連出恭,洗了一個熱水澡再看已是臉色紅潤,眼眸閃亮,精氣十足。


    這效果有些太顯著了,卻並不出奇。不說靈泉和紫皮參,單這九品金蓮的藥力就非同凡響。七皇子那邊有謝玉柔節製著,每日隻讓七皇子服食一粒,所以看上去才是慢慢好轉,比不得太子一連嚼了幾十粒。


    那九品金蓮本就盛開在靈泉中,顆顆蓮子吸飽濃縮後的靈泉水,效果可想而知。也怪謝玉柔大意,竟一下拿了五六個蓮蓬出來擺放,這才讓周允晟如願以償為太子洗髓伐經。


    “幫孤診脈。”太子披散著一頭濕發,將手腕置於脈枕上,嗓音中氣十足。


    幾位太醫輪流上前查驗,被他強健的脈相驚得下巴都掉了。


    王氏聽聞消息匆匆趕來,此時正拿著一條幹帕子,想給太子擦頭發。


    “你日後不必出現在孤麵前,貪生怕死的東西。”太子眯眼,寒氣四溢,複又看向肅立一旁的青年,笑得春暖花開,“允晟過來,我頭發滴著水,怪冷的。”


    這撒嬌一般的語氣令周允晟起了滿身的雞皮疙瘩,不得不慢慢走過去伺候。


    王氏臉色青白欲哭無淚。


    幾名太醫俱都驗過脈相後齊聲高呼,“殿下已然大安,謝氏此藥果然神效!”


    從畢恭畢敬的側妃娘娘變成大不敬的謝氏,由此可見謝玉柔悲慘的未來。明明有藥卻不肯為太子施用,此事傳進天辰帝耳朵裏,不但謝玉柔要遭殃,恐怕連七皇子也會連帶著失寵。太子乃大周儲君,這夫妻二人見死不救,卻是弑君的大罪。


    第30章 打臉空間重生女


    七皇子心道時疫是絕症,就是自己也是九死一生熬過來的,哪能一碗藥就治好,那沈懿彬也是信口開河了,故而很快消解了心頭的疑慮,反拉起謝玉柔輕言細語的安慰。


    謝玉柔投入他懷中,臉色蒼白,牙齒打顫。


    沒過多久,天辰帝派來的大太監便帶著一列侍衛來了,陰森森開口,“太子殿下已然大安,側妃娘娘隨雜家走一趟吧,雜家有話要問。”


    天辰帝年老,身體日漸衰微,自然也在尋找延年益壽的神藥。跟隨他左右的侍從想要永保富貴,自然也急他所急。故而不用太子吩咐便帶著人前來抓捕謝玉柔。


    謝玉柔心知空間和靈泉太過神異,萬不能讓旁人知曉,否則便有殺身之禍。且那空間早就與她的靈魂綁定在一起,以一個翡翠鐲子為媒介。隻要她不願意,哪怕戴在手腕上也沒有任何人能夠看見。


    這鐲子旁人搶不走,隻要有靈泉和空間在,她總有辦法熬過這次劫難。


    因胸中懷揣依仗,故而無論那大太監如何審問,謝玉柔就是不肯招供,且皇帝未發話,旁人也不好對一位皇子側妃施刑,那大太監無奈,隻得領著侍衛悻然離開。


    他們出去後不久,謝玉柔連忙吞服了一粒回春丹,這才靠坐在牆角喘氣。她本可以躲進空間,但再出來依然會是牢房,有什麽用?況且她的家族還留在京中,她的弟弟還有大好前程,她若是不管不顧的消失了,皇上必定會拿謝家開刀。


    所以,為今之計隻有獻一個延年益壽的方子給天辰帝,助天辰帝調養身體,讓天辰帝離不開她。這不失為一個晉身的捷徑,連帶的七皇子也會受益良多。


    思及此處,謝玉柔微微笑了,之前的驚慌無助一掃而空。


    她能想到的,周允晟如何想不到,等到深夜便催眠了看守的侍衛,堂而皇之的走進牢房。


    “側妃娘娘可還好?”他笑眯眯的拱手,眼中滿是戲謔,末了嗅了嗅周圍的空氣,歎息道,“娘娘身上總是有許多好藥,這藥的方子很奇特,其中幾味藥材恐怕尋遍大周都找不到。若是進獻給皇上,令皇上長命百歲,娘娘可就該翻身了。”


    謝玉柔冷笑一聲,並不答話。她現在有些怵這位狀元郎,總覺得他不是凡人。凡人哪能一眼堪破她的空間和靈泉?


    周允晟不以為意,走到牢門口,隨意撿起地上的一根稻草,探入九曲銅鎖內稍加撥弄,大鎖應聲而開。作為一個反派,那真是技多不壓身,除了生孩子,沒什麽是他不會的。


    謝玉柔看呆了,反應過來後抱著手臂往角落蜷縮,驚恐的喊道,“你要做什麽?”


    “總之不會殺你。”周允晟走過去,彎腰俯瞰對方。如果他殺了這個世界的男女主,這個世界會馬上崩潰,因為他是外來之力,有摧枯拉朽之能。但若是這個世界的本土人士殺了男女主,除了讓世界脫離原本的軌道,不會有任何影響。


    故而他不會對男女主動手,他是為了空間和靈泉來的。對於一團能量體來說,空間和靈泉是食物。


    聞聽此言,謝玉柔防備更深,雙手死死環住肩膀,想要喊叫,卻發現自己發不出聲。這是怎麽回事兒?她驚駭莫名的朝周允晟看去。


    “一點催眠的小手段而已,莫慌。”周允晟笑得很溫柔,指著她纖細的手腕喟歎道,“帝王綠的翡翠鐲子,真是難得。”


    “你,你能看見?”正常說話,謝玉柔還是能的。她此時快被這人連魂兒都嚇丟了,不斷猜測此人是什麽來路。這鐲子是仙人所賜,能看見它的周允晟難道也是仙人不成?


    周允晟不答,伸手便把那鐲子捋了下來,置於掌心把玩。


    在謝玉柔驚駭不已的瞪視下,那鐲子化為點點熒光,悉數鑽進了周允晟的身體。


    “雖然比不得整個世界的力量,但蚊子再小也是肉,如此,多謝側妃娘娘了。”周允晟溫文爾雅的拱手,信步走出牢房,末了還不忘把銅鎖重新掛上,一根食指抵住唇瓣,小聲低語,“但凡靈泉,空間之事乃禁語,人前休要再提。”


    這便是最後一道催眠了。


    謝玉柔還保持著驚駭的表情,卻極為乖順的點頭。因鐲子是與靈魂綁定的,被人強行取走難免傷及神魂。周允晟走後不久,謝玉柔便覺得頭疼不已,翻滾呻-吟起來。


    “去哪兒了?”周允晟回到廂房時,太子正靠坐在床頭盯著他。


    “去出恭。”


    “屋裏不是有恭桶?”


    “味道難聞,聲音還不雅。”


    太子低聲笑了,掀開被子道,“就你事多,還不快上來。”


    周允晟猶豫了幾秒便脫掉外袍上榻。太子病重這半個月他每日與太子同睡,此時再來拒絕倒有些矯情了。


    太子將人攬入懷中,力道奇大,什麽都不說便安心睡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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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謝玉柔瘋了,什麽話都問不出來,大太監隻得將她押解回京,由天辰帝親自審問。幾乎瞬間就能治好時疫,這樣的神藥天辰帝自然想得到,親自前往慎刑司查看。


    謝玉柔披頭散發情狀癲狂,大喊著太子會被廢,七皇子會登基,自己是皇後等話,其狼子野心昭然若揭。


    天辰帝氣了個倒仰,難免會想一個小小側妃都如此野心勃勃,七皇子又是什麽心思?怕是恨不得自己和太子都死了,好給他讓位吧?否則哪能明知謝氏有神藥,卻不肯給太子施用?


    如此,七皇子便倒了大黴,被天辰帝圈禁府中捋奪了所有差事。謝氏娘家也遭了秧,被天辰帝的禁衛軍翻了個底兒朝天,又以謀逆等重罪全家下了大獄。


    謝玉柔行事並不謹慎,從空間內拿出的醫書藥方等物隨意擺放在書架上,果真讓天辰帝抄了出來。但其中許多藥材隻生長在空間中,凡塵哪裏會有?天辰帝將之交予太醫院的太醫研究,研究不出又交予幾名遊方道士,久而久之竟迷上了煉丹,追求長生大道去了。


    太子屢勸不止之下隻得作罷,慢慢接管了政務。


    天辰五十六年,帝崩,舉國哀喪,太子在百官的擁戴中坐上了那至高的寶座。


    盛大的登基典禮過後,新上任的天啟帝迫不及待的召見了新上任的殿閣大學士。


    “我今天神不神武?”帝王親昵的握住青年的手。


    “神武。”周允晟掙了掙,見他力道越發大,幾乎快把自己手骨捏碎,隻得作罷。


    “偉不偉岸?”


    “偉岸。”周允晟嘴角抽搐。


    “那你可還喜歡?”


    周允晟沉默了,見對方漆黑的眼裏醞釀著風暴,斟酌一番後開口,“如今您是皇帝,我是朝臣,若你我二人之間的關係超出了君臣的界限,莫說旁人會不會察覺,單你我之間便會產生許多猜忌,矛盾。久而久之,那些喜愛之情便也消磨幹淨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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