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被叫住,“去禦書房把炎兒接回來,他許久未見舅舅和外祖了。”


    因李瑾天的縱容,高旻竟絲毫未曾想過要將此事回稟,帶著兒子就微服出宮去了。直到下午,李瑾天才收到暗探送來的密報。


    “你親眼看見璃王也進了高家?”


    暗探點頭。


    “他們都在幹些什麽?”李瑾天表情和語氣都很平靜,置於禦桌上的手背卻浮起一條條青筋。


    “奴才不知。”暗探將頭壓得更低。


    “你不知?朕花了這麽多心血栽培你們,你們竟連這點小事也辦不了?”


    “回皇上,高家圈養著一群死士,十二個時辰不間斷的在周圍巡查。奴才怕被發現便不敢靠近。”


    死士?自古以來隻有帝王才能圈養死士,高家算什麽東西?是了,現在的高家和帝王之家又有何區別?與掌握在高旻手中的百萬私兵比起來,區區一群死士簡直不值一提。


    李瑾天沒有發怒,反而笑出了聲,笑自己愚蠢。當年的齊家號稱大燕第一門閥,被抄滅時家中卻隻養了幾十個護院和一百來個仆役。這樣的家族也能算得上第一門閥?那高家算什麽?


    果真是自己養虎為患了!李瑾天一時懊悔當年滅掉齊家的決策,一時又想象高旻和璃王在高家偷情的畫麵,腦袋劇痛無比。


    他用力按揉太陽穴,等一波波劇痛稍微緩解了才沉聲開口,“你們繼續在遠處盯著,不要鬆懈。對了,六皇子的傷勢如何?”


    罰六皇子禁足半年,李瑾天也有自己的考量,一是讓他暫避高家父子的鋒芒,二是讓他好生養傷。


    暗探拱手道,“您秘密派去的太醫日前剛回稟,說六皇子的傷勢已無大礙,隻需將養兩月便能大安。”


    “朕讓太醫帶給齊貴君的話,他可理解?”李瑾天緊張起來。他不想六皇子太過引人注目,便命齊修傑對外宣稱六皇子膝蓋骨廢了,日後怕是不能做劇烈運動。一個不良於行的皇子總不會礙了高家的眼,從而讓他們暗施毒手。


    李瑾天不得不承認,齊修傑說得對,即便是他,現在也動不了高家。他能忍耐高家的囂張跋扈,卻不能忍耐齊修傑的誤解。他害怕齊修傑會認為自己此舉是在抹殺六皇子的前途,畢竟他對高旻父子毫無節製的縱容已經眾所周知。


    “齊貴君說隻要是您的旨意,他和六皇子無不遵從。”


    聽了這話,李瑾天眼眶濕熱,暗暗忖道:是了,兩世以來,修傑對朕總是萬般恭順的。他怎麽會對朕心存怨恨和誤解?朕真是想多了。若朕重生後沒有失去那段記憶,若朕愛的人依然是修傑,現在過得該是怎樣美滿的日子?


    思及此處,李瑾天忽然覺得精疲力盡,擺手遣退暗探,將自己隱藏在紗帳的陰影中,也不知在想些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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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高旻在外征戰了兩三年,早已無法忍耐深宮的拘束,得了空就帶著兒子微服遊玩,卻每每都會遇見璃王。他知道璃王對自己用情至深,也感謝他接連兩世的照拂,所以並未拒絕他的陪伴,反而讓兒子多多與之親近。


    璃王位高權重,是兒子的一大臂助。


    在原本的命運軌跡中,他與璃王的親近隻會讓李瑾天拈酸吃醋從而對他更好,但現在已對他完全失去信任的李瑾天正一步一步走向黑化。


    收到密報後,李瑾天從最初的怒火暗生到現在的麻木不仁,心態的轉變已瀕臨十分危險的邊緣,隻需再推一把,就能讓他徹底失去理智。


    而這一把究竟該怎麽推,周允晟從一開始就已經布好了局,若高旻不來對付他,這一步棋可用可不用,但高旻對齊修傑早已恨之入骨,顯然是不能善了。


    這日高旻去了軍營,禦書房又正值休沐,李旭炎便留在養心殿陪伴父皇。午時一刻,侍從在偏殿擺好禦膳,恭請兩位主子。


    “最近彌羅國又進貢了許多楊梅?”李旭炎指著一盤鮮紅欲滴的楊梅問道。


    “是,進貢了兩筐,你喜歡待會兒便拿一筐回去。”李瑾天笑得和藹。


    “皇叔也喜歡,不如也送他一些?”


    “你有心了。”李瑾天笑容不變,眸中卻暗藏冷意。


    五皇子喟歎道,“皇叔平日對孩兒頗多照顧,孩兒自然要投桃報李。”他心知父皇與皇叔的感情非常要好,所以言語間並無避諱。


    “嗯,那待會兒你使人送去吧。”李瑾天握緊筷子,勸道,“快吃,菜該涼了。”


    五皇子點頭,夾了一顆楊梅放進碗碟,對侍從吩咐道,“拿一壺醬油過來。”


    侍從連忙遞上醬油,卻見他澆淋在楊梅上,用筷子稍微拌了拌就放入嘴裏,表情非常享受。這種吃法是璃王的獨創。


    李瑾天曾覺得好奇嚐試過一次,酸、甜、鹹、澀,各種滋味在舌尖爆開,差點沒讓他當場嘔吐。


    他擰眉,定定看著對麵的少年。


    恰在這時,太監總管調侃道,“五皇子這吃法是跟璃王殿下學得吧?您兩不但口味相近,連眉眼也越長越像,大略一看竟似一個模子刻出來的。都說外甥像舅,這話放在叔侄身上也同樣適用。”


    五皇子但笑不語,沒察覺這話中另有玄機。他與璃王本就有血緣關係,長得像有什麽好奇怪的。


    但李瑾天就想的有些多了。他連高旻和璃王什麽時候勾搭上的都查不出來,心裏委實不安。若二人早在入宮前就已勾結了呢?高旻入宮時太後還未過世,璃王深受太後寵愛,經常出入宮闈探看,兩人要秘密相約可是容易得很。


    李瑾天心下大駭,差點把手中的筷子都折斷。若五皇子不是朕的種,那高旻和璃王的確有理由暗殺朕,因為朕阻礙了他們一家三口的團圓。難怪高旻會說‘我們終於等到今日了’,難怪!


    最關鍵的一環扣上,李瑾天自覺什麽都想通了。他五髒六腑都在燃燒,差點沒痛呼出聲。太監總管察覺異狀,連忙上前詢問。


    “朕無事,最近南邊的越族人又鬧起來,害得朕夜夜不能安寢。”他勉力擺手。


    五皇子走過去幫他拍打脊背,安慰道,“父皇不用著急,君父已經在籌備攻打越人的事宜。有君父在,他們翻不出大浪。”


    李瑾天聽了這話不但沒感到寬慰,連靈魂都燒灼起來。他狀似讚同的點頭,遣走五皇子後召來暗探。


    “拿一滴五皇子的血來。”


    這命令頗有些詭異,但暗探並未多問,片刻後取來一滴血呈到禦前。


    李瑾天遣退暗探,將血滴入早已備好的一碗清水中,旋即咬破指尖滴入自己的血。兩滴血珠在碗底相遇,直過了許久也不見融合,反而漸漸在水中化成淡紅的霧,最終消散。


    李瑾天終於死心了,抬手掀翻禦桌,癲狂的笑起來,笑完又放聲痛哭。他不敢相信自己拿生命去熱愛的人竟是一個騙子,精心栽培的皇兒竟是一個野種。那高旻上輩子為何要陪自己一塊兒死?是了,璃王在分別時曾提議讓高旻與他一起逃好引開追兵,是自己堅決要高旻留下。


    那時,他們本打算一塊兒遠走高飛的吧?是自己壞了他們的好事。


    越想越覺得合理,越想越覺得憤怒,李瑾天赤紅著眼衝出養心殿,憑直覺來到紫宸宮。


    齊修傑正站在書桌後繪畫,六皇子依偎在他身邊,眷戀的摟著他的胳膊,蹭著他的肩膀,仿佛一刻也離不開君父。六皇子又長高了,五官越發俊偉不凡,依稀可見李瑾天年少時的影子。


    如此溫馨的畫麵卻隻讓李瑾天的腳步停頓了一瞬。他走過去踹翻書桌,把齊修傑扛起來,大步朝內殿走,嗓音嘶啞,“所有人都給朕滾!”


    李旭東怎麽能走?他正要跟進去,卻見君父微微擺手,表情頗有些漫不經心,仿佛暴怒中的李瑾天隻是個跳梁小醜,對他造成不了任何傷害。


    李旭東咬了咬牙,沒有再跟進去。


    李瑾天將周允晟扔到榻上,俯身壓上去,正準備撕扯衣服的時候卻定住了,眼神變得恍惚。周允晟推開他,坐到床邊的矮凳上。


    李瑾天目無焦距,動作卻不停,抱住一團被子又撕又扯又咬,旋即壓在上麵猛烈拱動,喉頭溢出一聲聲低吼,其醜態像隻發-情的公狗。


    周允晟好整以暇的看了片刻,舉步走出內室。


    李旭東等候在外間,耳膜被李瑾天的嘶吼聲刺痛,緩緩從靴子裏抽-出一把匕首,胸中殺氣暴漲。恰在這時,房門開了,看見漫步而出毫發無傷的君父,他眼中赤紅的血色瞬間消退的一幹二淨。


    “君父你無事?”


    周允晟不答,盯著他手中的匕首質問,“你想幹嘛?弑君?你這蠢貨,這麽多年白教了……”


    話沒說完,他已經被李旭東緊緊抱入懷中。少年今年才15歲,卻已經長得跟他一般高了,下顎扣在他頸窩裏,微刺的胡渣令他感覺癢的難受。但他卻並不忍心推開少年,這畢竟是自己親手養大的孩子。


    “君父你無事?”李旭東再次確認一遍,聽見房內不斷傳來的交-媾-聲,疑惑道,“那父皇是在作甚?”


    “做白日夢。”周允晟冷笑。


    李旭東不再追問,緩緩傾訴道,“君父,父皇他憑什麽許久沒來,一來就如此對你?他隻是把你當做泄-欲的工具,或是懲罰高旻的媒介,他根本不愛你。君父,你也不要再愛他,他縱容高旻給你下毒,指使高朗滅了齊家,還想連你也一並賜死,你應該恨他。君父,你別傷心,因為你還有我,我會永遠待在你身邊,孝順你,保護你,變得強大然後為你報仇。我會把世界上最好的一切都送到你掌心,讓你快樂無憂。君父,我們除了彼此,不要在意任何人好嗎?君父?”


    他沙啞的嗓音中帶上了迫切和懇求,他受不了任何人意欲將他的君父奪走。


    周允晟無奈的摸了摸他臉頰,笑道,“自然,在這禁宮裏,我在乎的人永遠隻有你一個。至於李瑾天,我不會恨他,恨也是需要花費精力的。”


    李旭東放心了,反握住他的手,緊貼著自己的臉頰磨蹭,像隻需要主人愛撫的小狗。


    周允晟又是好氣又是好笑,推開他訓斥道,“李瑾天傷不了我分毫,下次再發生這種事,你隻管在外等待,莫要衝動。若是在紫宸宮內捅死了他,又得讓我花費一番大力氣善後。”


    李旭東連連點頭,模樣乖巧,哪還有之前的暴戾嗜血。


    這孩子非常孝順,養了確實不虧,隻一點不好,就是太粘人了。看見再次貼上來抱緊自己的狼崽子,周允晟無奈極了。


    傍晚,李瑾天從睡夢中醒來,就見齊修傑捧著一套龍袍跪在床邊,臉色蒼白,嘴唇幹裂,看上去十分虛弱。李瑾天愣了愣,腦海中不可遏製的浮現許多畫麵。暴怒中,他撕扯著齊修傑的衣服,咬他,掐他,然後粗魯的貫-穿他。


    那不是一場歡-愛,而是一場暴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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