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玩並不影響吃。


    比如今日下午,柏素清午後小憩,三人就來畜牧場視察,狗腿子的小黃小黑屁顛顛地跟來。


    三人二狗視察到了河邊,小滿興頭一起,就說要釣魚。


    倒黴的第一條魚上鉤後,她又提議出了河邊野炊。


    那沒被釣上來的倒黴魚兒,注定就要成烤魚了。


    釣魚這事,顧恪是沒興趣的,什麽釣魚佬永不空軍就與他無關。


    小時候他也如小滿這般釣過魚,唯一一次釣到的是螃蟹,還在提起來時把線弄斷了。


    最後還是靠竹編簸箕“舀”到的小魚,跟“釣”半點關係都沒有。


    所以他不釣魚,一個人就去不遠處把小滿河邊專用的烤爐搬來。


    海邊長大的小萍兒自是會釣魚的,且心思沉靜,比小滿那咋咋呼呼的水平高得多。


    但相比釣魚,她還是更看重吃魚。


    前者對她是工作是生存,後者才是享受。


    他去搬烤爐,她就把那條倒黴魚兒開膛破肚,內髒全用荷葉盛放,等下再一起扔去魚蝦蟹那邊當飼料。


    小黃小黑甩著尾巴,試圖一邊討好小萍兒,一邊鼻子就朝那內髒上湊。


    顧恪不會吃這個,這倆狗腿子可不嫌棄。


    小萍兒隻是用血氣擋開它們的狗鼻子,笑著說不能吃。


    兩條狗子不死心,它們不怎麽怕好脾氣的小萍兒,還不死心地在那裏搖頭擺尾,打滾邀寵,滿臉“一口,我就吃一口”的表情。


    結果小滿那邊突然啊了一聲,猛地抬起的釣鉤上空空如也。


    見兩人兩狗都盯著自己,她順口解釋到:“居然被它跑了……”


    顧恪和小萍兒臉上都露出一副“不用解釋,我們懂”的神情。


    長期空軍,卻時堅持釣魚佬尊嚴的小滿惱羞成怒。


    看著那邊滿臉討好模樣的狗腿子們,她立刻找到了理由:“啊,肯定是你們,把我的魚嚇跑了。”


    小黃、小黑:(つ﹏?)?(つ﹏?)?


    沒等它們反應過來,小滿就出現在麵前,一手一隻按在地上,瘋狂地撓它們肚皮。


    兩條狗子頓時痛並快樂著,在草地上邊掙紮邊嗷嗷叫,倒真有點像上岸的大肥魚了。


    等她鬆開慘遭池魚之殃的狗子,顧恪這邊已生起炭火,笑到:“好了,你還想把它們烤來吃了啊。”


    小滿輕咳一聲:“我再去釣……”


    扭頭就威脅兩條狗子:“不準嚇跑我的魚,懂不懂?”


    狗子們一咕嚕爬起身,竄到顧恪身後,瘋狂搖尾巴。


    在山穀裏待了快一年,好吃好喝不說,還有洞府裏逸散的些許魂源。


    這些對眾人效果輕微,對兩條普通狗子卻是大補。


    顧恪還為了方便,以神念和自然親和灌輸給了它們一些常識,如定點拉屎,聽從一些簡單口令等等。


    它們雖不通人言,腦子裏卻能記住,間接懂了那些口令的意思,倒是顯得極為機靈。


    相比之下,它們也更喜歡與顧恪親近,其次是小萍兒。


    可惜陪它們最多的還是大魔王小滿,沒事就把它們按住一頓挼。


    待察覺躲在顧恪身旁,小滿就不怎麽動手後,它們也學會了找避風港。


    顧恪倒不會為狗子說小滿,它們的任務本就是陪她玩。


    在外界它們不餓死也可能進鍋裏,變成兩鍋香肉了。


    山穀裏不過被挼幾下,每天就能吃飽喝足,在牧場草地裏撒歡瘋跑,這比百姓的日子還舒坦。


    小滿發泄過空軍的鬱悶後,繼續開始垂釣。


    她的優點就在於此,高興比傷心多,負麵情緒還消失得特別快,無愧山穀裏第一開心果。


    顧恪這邊拒絕了小萍兒上手,笑到:“才說了要多休息多玩,今天還是我來,不然手藝都要退步了。”


    小萍兒點頭又搖頭:“其實,烤魚也算玩啊。”


    顧恪嗬嗬笑著,拍拍她的頭:“我是,小滿你,你不是。”


    小萍兒沒有懷疑他的話,隻是好奇追問:“這是為何?”


    慢悠悠地拿竹簽串好變兩片的魚,他指了指上麵已經刮好的魚鱗,掏掉的魚鰓、牙齒:“你看,這魚被你處理得多幹淨,一絲不苟,工工整整。”


    小萍兒不解:“難道我沒做好?”


    取來兩小碗油,先朝魚身上刷蔥薑蒜的調料油,放到微紅炭火上,寥寥青煙冒起。


    他這才說到:“正是因為你做得太好了。”


    小萍兒:???


    “一切都做得既快又好,毫無疏漏,你這是把它當作一件精細標準的工作,而不是享受製作中的樂趣。”他緩緩翻動著魚身,讓其受熱均勻。


    “而我和小滿是在玩,所以每次做出來的東西,有些細微區別更好。”


    “好點差點無所謂,千姿百態,自由隨心,這本就是玩樂的魅力所在。”


    “所以既然是玩,你就得改變下心態,否則不還是上工?”


    小萍兒本來聽得默默點頭,到這裏突然一怔,旋即恍然,掩嘴輕笑:“顧哥,你說了這麽多,我還以為是什麽大道理呢,不就是讓我多歇著麽。”


    換成白葦村的地主老爺,巴不得村民天天下海撈魚抵租——打漁也是要給老爺們交租的,哪兒會讓他們多休息。


    顧恪不以為意:“大道理有很多,未必需要多高深。”


    “如休息這事就可以說成——休憩是為了更好地前行。”


    “智者知道該何時邁步,何時停下,欣賞沿途的風景。因為他們明白,滿即是缺,缺亦是滿。”


    小滿茫然扭頭:“啊,老顧你叫我?”


    顧恪:(?_?)!


    小萍兒:(?^?^?)


    小滿:ㄟ(▔,▔)ㄏ


    被小滿打岔,這話題也就過去了。


    不過小萍兒之後倒真沒搶著做事,而是觀察顧恪和小滿如何“玩耍”的。


    小滿釣魚表情姿態都很豐富,動輒還嘀嘀咕咕,表示空軍不是自己的技術問題,再繼續下一次。


    顧恪拿著兩把小刷子,輪流給烤魚刷上調料油和紅油。


    哪怕隻有一條魚,肯定不夠三人吃,他也不著急。


    小萍兒隱約間明白了他所說的“玩”是什麽意思。


    顧恪樂見其成。


    小萍兒與柏素清性格有些相似,隻是缺少了成長的過程,做事過於認真。


    認真不是壞事,但時刻認真,事事認真活起來會很累。


    她二十多歲就已晉升武尊,人生路還長得很。


    再緊繃下去,弦很可能會斷掉。


    適當地放鬆心情,放緩修煉速度,對她的成長好處更多。


    這也是顧恪拉她來玩,不準她去修煉的原因。


    一邊想著這些事,他口中還不忘說著紅油的事:“……這辣椒還是太辣了些,我已減少了用量,這紅油(辣椒油)也不能多刷,不然小滿明天又要叫著屁屁開花了。”


    小萍兒聞言,臉蛋微紅,偏開些頭,也嘿嘿直笑。


    其實不光是小滿,她也說過這話,隻不過是與小滿兩人時說的。


    沒辦法,仙田改造出來的朝天椒真的很辣。


    即便後來在普通田地裏種出來了幾輪,辣度不過低了少許。


    顧恪有無相真經,還能受得了,兩小隻能痛並快樂著,柏素清則基本不沾。


    為了共享辣椒之樂,他製作紅油時盡量減少了朝天椒粉末的用量,讓辣度終於到了兩小可接受的範圍。


    還好朝天椒辣度高,香氣同樣濃鬱,減少用量後出來的紅油香味依然明顯,足以調味。


    紅油的用途極其廣泛。


    吃豆腐腦、麵食放上一小勺,表麵就會鋪滿一層紅豔豔的色彩,看著就有食(穀欠)。


    涼拌菜、肉放一點,免去口味寡淡或油膩。


    燒烤刷上一點,鮮辣刺激,能把人“感動”得眼淚嘩嘩流。


    他從曲江府城得了幾位廚師、醫師的技藝,從南野國得到的多種陌生藥材、植物也終於被辨認出來。


    它們既是藥材,也可作為香料使用。


    再按幾位廚師的理解,拚拚湊湊,增增減減,顧恪已經弄出了相對完善的五香粉,更“高級”的十三香還在試驗中。


    這裏是交通不便的古代,香料更是金貴。


    得虧曲江府城就在南野的丘陵地區,本身就出產不少香料,這幾位廚師才有點本錢做香料配比。


    換到北漠和西荒兩國,須得是檔次不低的客棧酒樓,才會在做菜時用八角、山奈、花椒去腥增香。


    七八成的客棧,五成以上的酒樓常用的也就蔥薑蒜,加香料的一般都是最貴的招牌菜。


    到了顧恪這裏嘛,主要還是隨性。


    有現成的調料,有五香粉,對十三香倒不是那麽急切,配比不恰當的十三香也不比五香粉高明多少。


    很快第一條魚兒就被烤得外焦裏嫩,散發出魚肉、香料、油脂複合而成的濃鬱香氣。


    “好了,先嚐嚐味道怎樣,好吃你再去釣。”他一開口,頻頻回頭的小滿嗖地竄了回來。


    拿起半條烤魚,就想來個一分為二,與小妹分享。


    顧恪卻搖頭,伸手將另一半烤魚遞給了小萍兒:“一人一半,慢慢吃,我再去抓點蝦來烤。”


    小萍兒正想起身,被他按了回去:“好好吃魚,回來我要聽你們點評我的手藝。”


    小滿連連點頭:“沒問題,我肯定好好嚐。”


    小萍兒卻眉頭糾結:點評廚藝?這事兒我不專業啊。


    顧恪指尖揉揉她的眉:“又不是考校你的廚藝,好吃不好吃,吃進嘴就知道了嘛。”


    小萍兒眉頭舒展開來,也跟著點頭。


    他獨自來到畜牧場內小河上遊,這裏是蝦蟹的飼養區。


    畜牧場的草地涵蓋十裏方圓,小河在其中蜿蜒流淌,河道長度二十裏不止。


    剛放魚蝦蟹進來時,他特意將魚與蝦蟹分開。


    上下各有一段數裏長河道,作為兩個“安全區”,以免它們相互殘殺,早早絕種。


    等它們數量多起來,無滅絕之憂,才開放了中間十裏左右的河道。


    每天兩小都會在中間這段河道投食,其中包括不少淘汰的“次品”糧食蔬菜,以及做飯時的細碎肉渣。


    魚蝦蟹、雞鴨鵝就會在這裏進行一場自然的優勝劣汰,如今留下的都是良種。


    來到一處不大的池塘,他取來一個大竹簍,放進去個石頭小罐子。


    又從倉庫裏取來一點仙田專屬肥料和紫麥麵粉,混上水將二者搓揉成團,壓緊在罐子底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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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簍綁上鐵線藤,投進塘裏,水從縫隙湧入,然後在罐子的重量下慢慢沉入水底。


    雖與他教導小萍兒的話有點衝突,但適當地偷懶,不也是放鬆心態的一種方式。


    很快,微綠的池水中就開始有或青或黑的蝦蟹冒頭。


    它們迫不及待地朝竹簍湧去,再順著竹簍口子朝裏麵擠,一層壓一層。


    頃刻工夫,竹簍裏就擠滿了蝦蟹。


    擠不進去的還在外壁和口子處努力,拚命想鑽進去分一杯羹。


    顧恪這才拉動竹簍,將其提出水麵。


    水流又從竹簍縫隙裏漏出,剩下一個大球般的蝦蟹,還在不停爬動。


    但沒了水流支撐,“失手”的家夥們紛紛“絕望”地跌回池塘,徹底遠離了竹簍裏的“美食”。


    顧恪輕輕抖了幾下,超過竹簍入口和外壁又劈裏啪啦掉下來一大堆“落選者”。


    最後還是有好些螃蟹,用鉗子夾著竹簍外壁不撒手。


    他也不去管它們,隻是嘀咕:“這是你們自己選的啊,等下別後悔。”


    拎著慢慢一簍蝦蟹,晃晃悠悠往回走。


    期間還偶有蝦蟹從中掉落,也隨它們去。


    生死有命富貴在天,誰上天誰下肚全看它們的運氣。


    溜溜達達回到了烤爐旁,小滿已經重操舊業,拿起那簡陋的小魚竿開工。


    小萍兒坐在她旁邊觀摩。


    兩個人兒靠著一處,還在嘀嘀咕咕:“我要小熊餅幹。”


    “隻能再吃一個,不然等下顧哥帶蝦蟹回來,你就吃不下了。”


    “沒事,我肚子大得很。”


    “你午飯才說撐到的。”


    “這都過了半個時辰,早不撐了。”


    一隻螃蟹再也堅持不住,掉在了草地上。


    兩女頓時看來。


    小滿把魚竿朝泥地裏一插,嗖地竄過來,接過他手中的竹簍:“哇,幾天沒吃它們,這蝦和蟹好像又大了一圈呢。”


    “咦,哪裏跑!”腳尖一挑,那隻正在地上橫行的螃蟹失去了最後的逃生機會,飛進了竹簍裏。


    在一旁趴著打盹的小黃小黑也湊上來,小心翼翼地嗅著竹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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