讓一個三十歲不到的二輪武夫待在周山村生孩子?王老爹再沒見識,也知道這怕是想瞎了心。


    可王家老娘人雖不錯,但嘴極碎,熱衷在外嘮叨家長裏短。


    家裏三個男人都不敢告知她這事,隻悄悄聚在一起商議。


    最後決定老大鐵蛋在家照顧爹娘,二蛋遲早會離家闖蕩,以免禍及家人。


    如今王二蛋還沒離開,是在籌措錢糧,準備帶上周圍村子的手下兄弟一起走。


    錢糧從何而來?自是扮成“湖匪”從地主劉老爺家的倉庫裏搶。


    事情成功,劉大老爺更該擔心“湖匪”繼續搶劫,哪兒會留意村裏少了一群年輕小夥。


    王二蛋也不怕誰泄密,因為他壓根沒對手下透露目標。


    等搶到手了,他們還敢找劉老爺告密?不怕全家一起被當作湖匪砍頭示眾。


    那時有錢糧在手,有劉老爺這隱患,眾人隻能跟他一起外出打拚。


    不混出個名堂來,他王二蛋絕不再回周山村。


    他找的手下也都是不甘心在家種地捕魚的年輕小夥,外麵的花花世界可比窮山村更吸引他們,願意為此拚命。


    帶了半條野豬,來到山上小廟,一群手下兄弟已生好了火。


    見他到來,紛紛起身叫著大哥,幾人還立刻過來接走野豬,稍事處理後,就架在火上烤著。


    有人則拿出了幾壇酒和酒碗,給眾人倒上,荷葉包著鹵好的豬下水也拿來擺在地上。


    一群人席地而坐,吃吃喝喝起來,言語間全是對新年後離開村子,外出闖蕩的想像。


    夜漸漸深了,烤豬變作了一堆骨頭,酒也沒剩多少,隻能小口抿著,小聲閑談。


    喝醉是不可能喝醉的,酒的份量就不夠這數十人喝的。


    也沒人說回家,這小廟就是他們的落腳地。


    況且這些人已準備跟王二蛋離開村子,實際上就是即將分家的孩子。


    分家就是成年,父母不會再事事管著,由得他們去了。


    突然數條金線從虛空中探出,落到王二蛋和其餘五人身上,推山掌灌頂而入。


    幾人腦中回蕩起“新春已至,仙山賜福”的話語聲。


    麵對這熟悉的感覺,王二蛋愣了片刻,猛地回神,一把抓過旁邊同樣得了賜福的同村青年:“你也得到了神農賜福?”


    那青年正被腦中大量湧入的信息衝得茫茫然,聽見這話,下意識點頭:“啊,是啊。”


    旋即他清醒了點:“大哥,大變將生是甚意思?那仙山又是何地方?”


    王二蛋手一頓,看向其它幾人:“你們也是如此?”


    另幾人被周圍同伴手腳齊上,弄得清醒過來,聞言連忙點頭:“是,是大變將生,仙山賜福。”


    “我得了一門叫推山掌的武學。”


    “這推山掌好生厲害,練好了力氣能變得很大。”


    七嘴八舌間,王二蛋確定不是自己一人得到賜福。


    可三十多人裏連他就六人得到了賜福,其他人為何沒有?


    有個手下兄弟突然開口:“我老娘在家每天早晚一定要讓我們拜神農爺爺的。”


    眾人麵麵相覷,有人忍不住開口:“我家沒有啊,你家呢?”


    “沒有。”


    “沒有。”


    “有。”


    最後赫然發現,不拜神農的那些人都沒得到賜福,得到賜福的幾乎都是原本周山村的人。


    他們都是十多年前,從神農那裏交易到了武學的人家。


    唯獨一家不是,但他家老娘跟王二蛋老娘熟悉。


    這人從二蛋這裏學到了黑煞掌和水上漂,老娘便也在家裏弄了個神牌供著,誠心得很。


    其餘倒也有不少拜神農,可明顯沒那麽誠心。


    王二蛋思索片刻,抬手示意眾人安靜:“大家立刻回家,打聽村子裏有多少人得了賜福。”


    頓了頓,他又叮囑了句:“不要大張旗鼓,也不要說我們的事,以免被人留意到。”


    眾人應下,就待離開。


    王二蛋卻再次開口:“一切計劃暫緩,明日起所有人都開始修煉推山掌。”


    眾人一陣哄鬧,歡呼出聲,紛紛對他行禮:“大哥英明。”


    “大哥威武。”


    “謝過大哥。”


    王二蛋揮揮手,笑罵到:“滾滾滾,嘴閉緊點就夠了。”


    眾人出了小廟,四散而去,隻有幾個周山村的青年等著。


    見王二蛋仰頭望著夜空,其中一人開口提醒到:“大哥……”


    王二蛋歎了口氣:“走吧,我們也回家。”


    到了村裏,他們發現各處都有人聲,還有人拿著火把在村裏行走。


    讓各人散了,王二蛋幾個縱掠就落進了院子裏。


    守家的老狗才想叫,卻看清了是主人,嗷了半聲就變成嚶嚶嚶,搖頭擺尾討好著。


    王二蛋哪兒有工夫搭理它,邁腿就進了堂屋。


    堂屋裏,爹娘兄嫂兩個小侄兒都在,正在麵色激動地嘀咕著什麽。


    見他進來,王家老娘正想開口說這小兒子幾句,卻被王老爹搶了先:“二蛋,坐下再說。”


    坐下後,王老爹才開口說了全家都得到仙山賜福的事,連家中的兩個小孫孫也沒落下。


    王家老娘忍不住插言:“還不是靠我和春苗,天天給神農爺爺上香,不然這天大的造化全便宜別家咯。”


    王老爹怒瞪過去一眼。


    這次王家老娘卻沒退縮,反而挺起胸膛:“怎滴?才得了便宜,你們爺仨就想不認賬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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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旁王鐵蛋嘴張了張,終是沒吭聲,隻是無語:老娘欸,我可甚話都沒說。你不過是想罵老爹和二蛋,又何必帶上我。


    王老爹氣勢一滯。


    王家老娘這話一點沒錯,他們爺仨都很少拜神農。


    王老爹幹活之外,就是與村裏幾個熟人喝酒喝茶閑扯。


    王鐵蛋除了幹地裏的活,就是幹春苗那處的活,不然兩兒子哪兒來的。


    王二蛋更是大多數時間不落家。


    而照剛才在村裏打聽到的消息,得到賜福的都是家裏拜神農,且得誠心才行。


    豎個神牌,每天應付了事地拜拜,那一樣沒戲。


    說到這,王家老娘簡直不要太滿足,因為是她堅持在家給神農立了神牌,也足夠誠心誠意。


    大兒媳婦春苗剛開始也差不多,可進門五年就生下倆大胖小子,一路母子平安,連病都沒生過。


    這在古代,已是值得全家燒香還願的大喜事。


    在婆婆的日常念叨下,春苗也覺得自家真是得了神農庇佑,才會家宅平安,人丁興旺,對神農的感激也真誠了起來。


    王二蛋沒吭聲,聽著老娘在那裏說著村裏有幾十戶人得了賜福,大多都是聽了她的話,真心感激神農的。


    也有不少村戶當初在路邊攤交易到了水上漂,這十來年卻早將神農拋之腦後。


    王二蛋比這些人幸運的是,老娘一直沒忘,平日裏讓他拜下神農倒也算真心實意,隻是過後就算。


    若是自家與那幾家一般,完全不念神農之恩,今日家裏就不是笑,而是哭了。


    王二蛋能收攏那麽多兄弟手下,除了為人大氣,最重要的原因還是實力最強。


    而他實力強,靠的就是比他人多出一門黑煞掌,練得久了,特性加持下筋骨強壯,力氣大漲。


    神農的事在坊間也偶有傳聞。


    其他人當作故事聽聽就算,王二蛋卻知那是真的。


    之前他還想著大多數人也就得個一門武學,與他一般拿到兩門武學的肯定沒幾人。


    他更不願相信,自己隻是無數個幸運兒中的一個,神農一定是看出自己與眾不同之處才會特意照顧。


    直到今晚神農名為賜福,實為示警的行為,將王二蛋的幻想戳破了。


    這次賜福後,村裏就有好幾人也有兩門武學和特性加持,與之前的他一般無二。


    一旦錯過賜福,王二蛋不認為自己實力還能壓住手下的兄弟。


    到時候要不翻臉,要不分出更多權力給對方,不然很容易散夥。


    想到那種情形,王二蛋心中不覺發涼:自己這些年真是有些得意忘形了,難得想起神農之恩。


    結果人家隻是隨隨便便一次賜福,他的謀算就差點完蛋。


    更讓王二蛋警惕的是,神農特意提到了大變將生,還大肆送出武學。


    其中警示之意,不傻的人都能察覺出來。


    這隻是一次賜福,後麵若是再來第二次第三次呢?


    光是周山村就起碼多出了上百名身具兩門武學的“幸運兒”。


    他再自傲,不會真認為神農光指望靠舟山村和自己來應對大變,保護人族。


    好在老娘托底,讓他沾光得了第三門武學推山掌,老大的位置還能穩住,機會還在。


    當然以後也不能全指著老娘,萬一哪天神農覺得她心不誠呢?


    看來以後自己得隨身帶個神農的神牌,早晚參拜才行。王二蛋如此想到。


    ……


    熊家村小滿家,大年夜裏兒孫滿堂。


    除了熊大家的三個,熊二家的兩個,三男兩女共計五個孫子孫女,還有個八歲的熊二代——小女兒熊小小。


    熊王氏練武後,血氣旺盛,身體恢複到年輕時的狀態。


    也是熊老爹手腳太快太勤,真等她晉升第二輪,體內血氣會不自覺地收斂,再想懷孕就難了。


    冥冥中,這個全家最小的女兒卡點出現,並成為了最受寵的仔,連幾個孫子都比不過。


    熊王氏將她取名小小,自是比小滿還小的意思,也是在懷念那個走丟的小女兒。


    拖累了婆娘晉升第二輪,熊老爹心中發虛,默默收回了“熊滿滿”這個好聽的名字。


    熊小小也確實有些像小滿,活潑好動,腦子靈活。


    唯一不太一樣的,大概就是練武天資——天天隻是玩,她八歲就一輪二轉了。


    這提升速度怎麽看都不像普通人,起碼也是個良好天資。


    當然熊老爹兩口子私下裏卻認定,此乃神農保佑。


    畢竟如今的熊家,從熊小小還在娘胎裏的條件就遠超小滿在家時。


    這樣出生長大的熊小小,天資更好也屬正常。


    當然,她得寵的部分原因仍是像姐姐。


    其實小滿這一家子性格各有不同。


    熊老爹麵帶憨厚,內心一點狡詐卻隱藏得極好,很少表露。


    為人處世看似在第一層,實則在第二層,甚至在第三層。


    熊王氏精明直率,脾氣暴躁,同樣不傻,看著在第二層,實則也在第二層。


    熊大遺傳到老爹的憨厚,老娘的直率暴脾氣,是家裏唯一名副其實的第一層選手。


    熊二遺傳到老爹的狡詐,老娘的精明,看似第二層,實則第三層。


    小滿性格主要隨老娘,也有點老爹的憨厚,介於一二層間。


    熊小小卻與熊二差不多,還把老爹的表麵憨厚學了個神似,神也是她,鬼也是她。


    哪怕有眾人的移情心理,她本身也很是討人喜歡。


    相比之下,熊家的三代們就要慘多了。


    有這個小姑姑在,五個小家夥從小就承受了不該承受的打擊。


    練武、學文、討歡心,全方位被碾壓,連輩分都要被壓一頭。


    也幸虧如此,五個小孩都沒什麽驕縱之氣——全被小姑姑折騰沒了。


    熊小小驕縱,可她懂得隱藏和轉進,一般人壓根察覺不出來,隻覺她機靈可愛。


    一大家子足足十口人,年夜飯吃得熱熱鬧鬧。


    然後孩子們被叫去小睡,大人準備供品。


    與王小麥家差不多,小滿家也是年三十守到子夜時分,就去拜謝神農。


    不同的是熊家村有神農洞,他們會與關係親近的幾家一起去。


    快到子夜時,幾個孩子都被叫了起來。


    無論是哭是鬧,啪啪幾巴掌抽屁股蛋子上,連平日愛護著他們的熊王氏都不吭聲。


    熊家家教就是如此,小事上可以將就,正事上耍賴就要挨揍。


    不然山裏孩子皮糙肉厚,這次錯了下次還敢,父母的好聲好語壓根沒用。


    熊大熊二家各有一男孩,剛才睡覺時在床上鬧騰了一會兒,睡得晚了些。


    此刻眼皮子打架,卻也得晃晃悠悠站著。


    快到時間時,更是被親爹熊大熊二又是幾巴掌抽在屁股蛋子上:“走了,兩個瓜娃子,讓你們剛才睡覺皮得很。”


    倆倒黴孩子疼得齜牙咧嘴,一臉委屈屈的表情,卻沒誰關注。


    隻有熊小小精神奕奕不說,還衝著兩個大侄兒扮鬼臉,順手抓了幾個糖餅,與兩個小侄女分著吃。


    一副“我就開心地看你們挨揍,我不說話”的模樣,氣得倆侄子直翻白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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