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殺伐果斷的王鐵蛋,看得身後王家老娘和媳婦春苗一愣一愣的。


    平日在家裏,這位都是一副老實巴交的模樣,脾氣很好,從不跟家裏人紅臉的。


    而此刻那憨厚氣質蕩然無存,整個人變得堅韌如鐵,鋒銳如刀。


    每一刀揮出, 都是淩厲剛猛,毫不拖泥帶水,撞上的十多隻白詭竟無一合之敵。


    因此前進速度極快,不到半盞茶工夫就到了縣衙兩條街外的王家大宅。


    快到門前時,王鐵蛋已見到自己三個兒子滿臉警惕地探出一點頭來,待瞅到他們前來, 頓時麵露欣喜。


    王鐵蛋一言不發,手指在嘴前一比,示意噤聲,再招手讓他們趕緊走。


    見到兒子們還想去拉車,他舉起指了指食物所在,做了個背上的動作。


    兒子們一愣,旋即會意,放棄幾輛馬車,各自從車上抓起一袋食物就走。


    管家丫鬟早些時間就放他們裏去了,此刻會合的都是王家自家人。


    除了王鐵蛋的三個兒子,和他們的六個媳婦,還有七個孫子四個孫女。


    共同二十多人,一聲不吭朝來時的路返回。


    那裏被王鐵蛋一路殺過來,詭物總要少一些。


    但才走出幾十丈,背後傳來轟然巨響,一股恐怖的氣息隨即壓來。


    王鐵蛋猛地扭頭, 身體微微發顫, 咬牙瞪著縣衙處升騰起的大片血霧, 心中又驚又怒:怎會如此?區區一個縣城,怎會招來血詭襲擊?


    他也明白了,偏將為何死得如此迅速,城牆的缺口又是誰造成的。


    皆因這裏出現了一隻血詭,縣城僅有二輪高手駐守,這如何能頂得住。


    咬牙舉手,示意大家不要停,加快逃離。


    王家眾人隻是遠遠被縣衙處的血詭氣息波及,有二輪實力者依舊能行動,趕緊背起實力太弱的孩子媳婦就跑。


    血詭這玩意兒,對上二輪高手簡直是碾壓,沒誰想和它對上。


    背後轟轟氣爆聲不斷,王鐵蛋一邊開路,一邊抽空留意身後,心中愈發焦急。


    他的見識不算太廣,可縣衙處於血詭交戰的人明顯居於下風,好像快沒動靜了。


    那裏的人死完了,血詭會盯上誰?


    守城偏將也才是一個二輪六轉,特麽的他這一家子裏就有好幾個二輪武夫。


    雖然王家老兩口和媳婦是沒甚實戰能力的“高手”,可……詭物對血氣強度感知最靈敏,才不會管這個。


    不找他們又找誰?


    一家人瘋狂逃命, 王鐵蛋的心卻越來越沉。


    因為,縣衙那裏剛才沒動靜了。


    飛快扭頭一看,就見一團血霧升起,一隻肢體眾多,到處長著眼睛的詭物冒了出來。


    不得不說,在外形上妖更類似動物,凶猛殘暴,嚴格來說算不上醜,有些甚至還挺好看。


    而詭就是自由自在,千奇百怪,醜陋惡心才是特點。


    越看越惡心,堪稱精神汙染。


    與其交戰,新手真可能惡心得下不了手——大概類似踩進老糞坑,被酒鬼吐一臉的那種。


    王鐵蛋當初是真看吐過的,當然是王二蛋先把白詭砍重傷,再讓他一直看。


    真第一次對上詭物,直接開殺,他九成九要撲街。


    現在王鐵蛋自是不會被惡心到,但背後的寒毛已然倒豎:遭了,被盯上了!


    身體一側,揮手示意大兒子開路繼續逃,自己則停在原地,橫刀不動。


    沒人拖住血詭,那全家人都得死在這裏。


    而除了他,其它人連一絲拖住血詭的機會都無。


    全家死,還是他一人死,這對王鐵蛋並不難選擇。


    血氣加速,手中戰刀紫光氤氳,他的視線與那血詭對在一處。


    血詭肢體上,抓著一具屍體,屍體手中還死死握住一把長劍。


    王鐵蛋隻是瞥到那烏沉沉的材質和標準樣式,就知是異種鐵木製成的戰器。


    相比紫竹戰器,鐵木戰器相當沉重,其實更適合獵殺皮糙肉厚的妖物。


    但鐵木自帶的擊穿特性,對詭霧一樣效果不錯,比空手殺詭輕鬆得多。


    那屍體所穿衣物,上繡銀色錦鯉,屬於東海國官服的常用圖案,其餘三國並不會使用。


    因此,這是一名來中庭辦事的東海官員,倒黴撞上血詭,死在這裏?


    好吧,王鐵蛋還是太老實。


    事實是這名東海官員被血詭追殺,不敵之下,索性逃來最近的縣城,想借著城池的防護陣法與血詭周旋。


    結果他失敗了,丟了性命。


    血詭在追殺他時,還順手殺了守城偏將,擊破縣城的防護陣法,城裏居民不得不逃命。


    王鐵蛋一家的危機,也隨之而至。


    擊殺了這名東海官員,血詭也小小吃虧,主要是那把鐵木劍能擊穿詭霧,直接傷害到它的身體。


    東海官員二輪六轉實力,全力在它體內爆發一下,重傷不至於,但也不輕。


    所以將其堵在縣衙後,它選擇磨死對方。


    也就多費了兩盞茶工夫,卻沒再受傷。


    此刻,血詭留意到了王鐵蛋,也發現了他手中的紫竹戰刀給自己帶來隱隱的危險感。


    才吃了鐵木劍的虧,它自不會再心急犯錯,吞噬著東海官員屍體的同時,評估著新獵物的實力:嗯,還有好幾個實力不錯的血食,吃了也能恢複不少傷勢。


    前提是別再挨一下狠的,所以血詭隻是緩緩逼近王鐵蛋,血霧夾雜著強大的氣息朝他壓去。


    這一招比直接動手省力得多,遇見膽小者更有奇效。


    在強大氣息壓迫下,王鐵蛋的身體不受控製輕顫,麵色如鐵,腳下緩緩後退,手中戰刀紫光更盛。


    但,他不能跑。


    一跑對方就能衝過去,追殺王家那一大家子。


    其實血詭才不在乎先殺誰,反正先殺誰都一樣。


    實力差距過大,最後一個都逃不掉。


    很快血詭靠到近前,看著咬牙不逃的王鐵蛋,覺得自己穩妥起見是正確的。


    就這血食的膽量,速戰速決很可能兩敗俱傷。


    但現在嘛?它眼中閃過殘忍戲謔的光芒。


    肢體一甩,一條條血紅影子抽向王鐵蛋。


    王鐵蛋手中戰刀揮舞,死守周身。


    他沒想過殺死血詭,甚至不能搏命重傷它,起碼現在不行。


    王家人還沒逃遠,他一死,血詭沒了顧忌,他們一樣是對方的盤中餐。


    所以隻能守住,拖延時間。


    最後再找機會拚命重傷對方,讓它沒餘力去找王家人,一家人才有活路。


    想法不錯,可惜實力差距太大。


    血詭肢體抽擊不斷,勢頭凶猛,卻留了大半力量,頻率極高,速度極快。


    王鐵蛋不得不全力以赴。


    如此下去,最多盞茶工夫他也會像那名東海官員一般,活活被累死,卻沒絲毫機會傷到血詭。


    血詭戲弄著快要到手的獵物,傷勢也隨著才吸收到的血氣,好轉了不少,心情頗為愉悅。


    突然,遠遠響起一陣喧囂喊殺聲,就見東邊一群武夫殺來。


    他們人數五十來人,相距不遠,彼此照應。


    攔路的詭物擋住一人,立刻就會被後麵的人衝上來發動第二撥攻擊,然後是第三撥乃至更多。


    這群人實力都在二輪,訓練有素,進攻後撤極有章法,不會相互幹擾。


    一隻白詭最多撐到三次攻擊,就會被圍攻而死。


    黑詭更強,死的不多,但也被殺得節節敗退,完全無法阻攔他們。


    實際圍攻縣城的詭物也就上百,其中黑詭不過十數隻,城破主要是血詭出手。


    沒有它,這點數量的詭物對上實力二輪起步的五十人隊,真的不夠看。


    血詭一怔,注意力終於從王鐵蛋身上移開。


    這一個血食對它沒威脅,那一群可不是。


    數十隻黑詭都能與武宗糾纏,數十名二輪武夫自然也可以與血詭一戰。


    當然損失肯定巨大,但至少有威脅到它的能力了。


    尤其是對方殺掉其餘詭物,就能圍攻它。


    那時再想幹掉這一群人,費力數倍不說,危險也大。


    血色肢體猛地加速,它不想浪費時間在王鐵蛋身上了,趕緊殺掉吸收,再去吞噬那群新來的血食多好。


    王鐵蛋其實更激動,因為他已在那群人中看到了好幾個比較熟悉的人影,似乎就是跟王二蛋一起的同村老鐵。


    不用多想,這是自家小弟派人來保護家裏人了。


    幾乎在血詭發力的同時,他也爆發了全力:開玩笑,好不容易撐到援兵到來,這時死掉就太冤了。


    啪!


    血色肢體重重抽在紫竹戰刀的刀麵上,帶著王鐵蛋整個人炮彈般砸進了幾十丈外的屋舍中,卷起一條長長的塵土煙龍。


    血詭詫異地瞥了王鐵蛋消失的所在一眼,沒有再去追殺他。


    因為那五十來人無詭可擋,全力爆發下速度極快,數裏路不過數十息就趕到了。


    真去找出王鐵蛋,對方絕對會頂到它眼皮子地下。


    血詭今天已經吃過一次虧,可不想給這五十多人圍殺自己的機會。


    萬一再被戰器來幾下,那滋味堪比人類被燒紅的鐵條捅進身軀,一點都不好受。


    如此想著,血詭虛化,一個鑽地就躲了起來:嗯,還是安全第一。


    五十來人並不驚訝,飛快趕到滾滾煙塵處,幾人血氣外放,轟然掃開殘垣斷壁。


    兩人動作飛快上前,幾下就從廢墟雜物下拖出了王鐵蛋,背上就走。


    整個過程,所有人一言不發。


    除了救人時停頓了片刻,隊伍停頓了片刻,然後就再次加速,朝著王家眾人逃走的方向狂奔。


    很快追上逃出數裏地的一家人,頓時引起一家人歡呼。


    但很快就被人出聲喝止,旋即拖的拖,背的背,將實力不足者帶著狂奔。


    一直跑出數十裏地外,一條血紅詭影突然鑽出地麵,看著越跑越遠的一行人,明白自己是不可能從地下偷襲他們了。


    詭物的虛化入地確實很無解,但虛化時也損失了絕大部分的殺傷力。


    且地下移動更耗精力,速度比起在空中飛行有如龜爬。


    現在對方壓根不搭理它,隻是拔腿狂奔。


    血詭要一直在地下穿行,別說追上這群全力奔跑的二輪武夫,一輪武夫都能跑掉。


    它要不重新冒頭,飛行追上去,要不就隻能放棄。


    猶豫了片刻,血詭終究舍不得血食。


    幾十個二輪高手,吃下去對它好處不小。


    好不容易從某條“裂縫”中偷溜過來,不就為多吃點好的,尋找晉升虛詭的機會麽。


    不趁著靈主大軍未動時多吃點,難不成要等被收編後當炮灰,去引誘那個仙山出來?那它辛辛苦苦躲掉靈主征調,又有甚麽意義。


    拿定主意,血影當空閃過,朝著一行人飛去。


    於是接下來的兩個時辰裏,雙方數次交鋒。


    但這奸滑的血詭始終保留實力,不肯拚命,那五十多人又訓練有素,悍不畏死。


    血詭擊傷多人,卻沒殺掉一個。


    雙方追逃,糾纏,廝殺,卻是繞了個大圈子。


    等到一座大城遙遙在望,它突然明白,這行人是要逃進府城。


    不,或許都不用逃進府城。


    隻要它衝至城池幾十裏內,城裏的鎮守武宗會無動於衷?


    開玩笑,一隻落單的血詭是什麽概念?那特麽就是送上門的寶藥和戰器啊。


    一旦確定,對方還不衝出來發財!


    當然,血詭對其中貓膩了解得沒那麽清楚,但也推測城中武宗可能會出來攔截。


    追了兩個時辰,花費那麽多心思,它哪兒會放棄這批高質量血食。


    時間也是成本,這沉沒成本多了,血詭一樣舍不得放手。


    於是它終於全力爆發了。


    驟然加速下,血詭衝到一行人上空,血霧鋪天蓋地,其中無數條肢體抽擊而下。


    “陣起!”一聲冷喝。


    血詭雙眼流露出惱怒和殺機:剛才就是此人指揮,讓這群血食一次次抵抗住了自己的襲擊。


    它不假思索地加力,一道明顯強出其他攻擊數倍的血光刺向這個指揮者,想把這礙事的家夥先重創或幹掉,剩下的人就好解決了。


    而就在血詭發出這一擊的同時,數十道紫色光華亮起,穩穩當當地頂住它這撥攻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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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而一直隱藏人群中,毫不起眼的瘦小人影突然竄起,速度快得血詭都沒太看清。


    驚得它連忙轉過幾條肢體,朝這人攻去,不為傷敵,隻求自保。


    這人影卻仿佛飄萍,在血霧翻滾穿梭,從一次次攻擊的縫隙中不斷鑽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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