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且,這場淩遲一旦開始就沒有結束。


    在享受不知多少種死法後,整個過程又來了一遍。


    然後幻覺裏父母對趙恒的厭棄方式變了一種,卻同樣讓他痛苦萬分。


    兄弟姐妹也換了個花樣,繼續欺淩他。


    被奪走皇位的結果沒變,具體過程則不一樣了。


    再是各種死法也全部“更新”,讓他死出新感受。


    顧恪見狀,心中嘖嘖:大小姐這大招簡直凶殘到沒朋友!竟是讓趙恒自己換著花樣折磨自己。


    他在幻覺裏承受的一切,並非大小姐強行灌輸給他的,而是他自己意識裏構想過的可能。


    若是小滿遇上,八成也就是做菜失敗,還要不斷吃下難吃的東西。


    可趙恒是什麽人?無論當太子和皇帝時的陰謀詭計,還是後來漸漸入魔後的殺人無算,數量那叫一個多,手段更是千奇百怪。


    每一份施加在別人身上的痛苦與惡毒,都會在幻覺裏變成他自己要承受的折磨。


    曾經的他對別人多殘忍,此刻大小姐的大招都如數奉還。


    這也算是精神攻擊類的“以彼之道還施彼身”了。


    用宿命點的說法,趙恒造了多少孽,今天就受多少報應。


    大小姐甚至不用額外“加料”,趙恒的精神就有崩潰的趨勢。


    對此,顧恪隻是默默以天人相合,給趙恒注入一點魂源續命。


    趙恒這種作惡無數,罄竹難書的家夥,死太快才是便宜了他。


    隻要大小姐不開口,顧恪就不打算讓他死,就這樣吊著一口氣最好。


    反正在自己的地盤內,想維持趙恒一點點生機,隻不過念頭一動的事。


    大小姐若有所覺地看了他一眼,並未出言反對,隻是開口到:“我去走走,你不要跟來。”


    顧恪點頭表示知道。


    大小姐邁步腳步,以常人步行的方式走向大日殿中。


    旭日峰所在,已被囊括在了附近福地中。


    不過蘇玉樓知曉大小姐的存在,早早將這裏列為了“皇家園林”,無關人等不得隨意踏入。


    以他聖皇的威嚴,敢跑來晃悠的人確實不多,隻有個別莫名其妙的家夥會違規。


    但隻要不在這裏搞破壞,一般發現了也就驅逐離開,算不得嚴防死守。


    時間久了,也沒誰對這裏太重視,更不會跑來這裏搞“尋寶探險”那一套。


    更重要的是,仙山拿出來的好東西多了,旭日峰不過是烈陽宗曾經的駐地,還不知被多少人搜刮過,沒誰覺得這裏還會留下什麽好處。


    大小姐來的次數也不多,有時三五年,有時十來年才會來一次。


    倒是梅蘭竹菊會定期前來,做基本的維護與打掃,卻也沒有重建修複,而是盡量保持著原本大概的模樣。


    因此旭日峰的一切,與當初被攻破清理後也差不多。


    用大小姐自己的話來說,烈陽宗已經沒了,大武也沒了,沒必要再弄出一個“彷品”來。


    梅蘭竹菊也清楚,建築景觀可以修複,死掉的親朋好友卻不可能回來。


    要是一切都如當初,大小姐怕是會觸景傷情,更不願來旭日峰了。


    這次顧恪將趙恒抓來,由她處置,一切即將了結,大小姐才想再在這曾經的家裏走一遭。


    以後她還會回來,但那時的心緒必不會再如之前那般複雜。


    走過大日殿,再到後堂,那曾經是她日常玩耍的地方,母親還會在旁陪伴。


    撫摩著一把陳舊的凋花木椅,那是母親常坐之處。


    走出後堂,是一個花草茂盛小花園,花園的鵝卵石小徑已被遮掩大半,還有深綠色的青苔遍布。


    大小姐折下一朵碩大的鮮花,拿在手中,隨手抽打著路邊的草葉。


    這也是小時最常玩的小遊戲,然後總能見到母親無奈的眼神——這裏的花花草草不少可是她種下的,別人亂來八成要倒大黴,女兒辣手摧花卻隻能一笑了之。


    鮮花在抽打中花瓣四散,落入泥土中,最後剩下一根光禿禿的枝條。


    大小姐扔掉它,回頭深深看了這小花園一眼,走了出去。


    再往下一段路,是大致完好的藏書閣,裏麵沒了藏書,隻有那巨石壘起的建築靜靜立於黑暗中。


    邊走,手指邊從石牆劃過,繞了過去。


    再往下是損毀嚴重的講武堂,那時這裏是核心弟子接受長老和宗主教學的地方,也是核心的師兄弟們切磋練武的所在。


    練武的大小石台上還殘留著不少大坑的痕跡,證明當年這裏發生過激烈的戰鬥。


    注視著這些石台,大小姐腦海中浮現起一個個師兄弟,還有長老們的容貌。


    好像他們還在這裏走動、說笑、練武,又一個個消失不見。


    良久,她才幽幽一歎:“你們的仇,我終於報完了,都走了吧。”


    一抹晨光悄然出現在天邊,撕破厚重的黑暗。


    大小姐看向那亮起的天邊,長長呼出一口氣,身影一閃,回到大日殿前。


    經曆了大半夜精神“淩遲”的趙恒,此刻已經快要徹底崩潰了,全靠顧恪強行穩定其精神,不讓他逃出苦海。


    大小姐伸手,緊緊握住顧恪的手:“謝謝。”


    “不用客氣。”顧恪頷首,旋即看向趙恒:“就把他扔在這裏吧,至少還能再活個幾十年。”


    大小姐澹澹看了趙恒一眼,微微搖頭:“不用了。”


    就這大半夜時間,趙恒在幻覺中被虐了千百回,死了上萬次。


    她雖沒有天人相合,可武魂境第二輪也能看出,現在的趙恒真的就是半個活死人。


    活著的那點意識就是顧恪專門留著,方便其感受幻覺折磨的痛苦。


    她心中那口氣已經平息,再留著趙恒,不光看著這家夥就不順眼,也是給顧恪添麻煩。


    衣袖一揮,一道熾烈紅芒湧出,爆裂炙熱的氣息正是最正宗的烈陽血氣。


    紅芒掃過,趙恒整個人都被燒成了飛灰,再被卷著灑落在後堂小花園中,給那裏的泥土添上一層花肥。


    做完這事,大小姐拉著顧恪的手徐徐升起,落到大日殿頂部屋簷的白石龍頭上坐下。


    兩人身軀相靠,她口中輕聲到:“陪我看日出吧。”


    顧恪輕嗯一聲,目視東方浮出一層頭皮的紅雞蛋。


    大小姐調整了下身子,讓自己靠得更舒服些,也望向天邊:“原來我也經常偷溜上來看日出,想著一朝頓悟,烈陽真經大成。”


    “母親發現了,會趁著大家還沒出門,把我抓下去,免得長老和師兄弟們非議。”


    “其實他們一直知道,隻是由得我玩鬧罷了……”


    顧恪靜靜聆聽著,並不插話。


    大小姐隻需要一場傾訴,而他隻是一個合格的聽眾。


    大日初升,亦是新生之始。


    ……


    大小姐在那日之後,真的徹底放下了某些東西,整個人都通透起來。


    一顰一笑,宜嗔宜喜,竟是更美三分。


    當然,這些都便宜了顧恪。


    另外被她徹底甩進記憶垃圾堆裏的趙恒,臨死前的那大半個晚上還做出來不小的貢獻。


    雖然他意識裏有很大部分是大小姐製造的幻覺,但都是依據其最重要的回憶而成。


    顧恪閑著也是閑著,一路看“重播”,與第一遍對比,又發現了不少細節。


    趙恒是從一個正常人,一步步入魔。


    他的一生,絕大部分都在魔界天道的影響下活動,幾乎從頭到尾,完整地經曆了魔界天道的入侵行動。


    從他記憶的各種細節中,顧恪分析出了更多魔界天道的情報。


    這個隱藏在妖詭界深處的敵人,也揭開了大半麵紗,暴露在顧恪的眼前。


    一切可能要倒推到大武建立之前數百上千年,妖詭界與大武所在的世界“相遇”。


    天道莫得感情,隻講弱肉強食,剩者為王。


    妖詭界天道在本能驅使下,自動吞噬起大武所在的世界。


    此方世界不願成為妖詭界的一部分,開始激烈反抗。


    當時雙方的差距並不大,廝殺多年。


    直到有一日,大武這方出現了幾名實力頂尖的魔人,對雙方展開了突然襲擊,同時重創了雙方多位至強者。


    這也引來了妖詭界和大武世界的極力反撲。


    最終連番大戰,幾名頂級魔人被兩方各自圍攻剿殺。


    妖詭界和大武世界的頂端實力也損失慘重。


    但妖詭界比大武世界運氣更好,在其地域內的頂級魔人更少,存活下來的至強者數量也就更多。


    趁熱打鐵之下,妖詭們將元氣大傷的人族至強者一網打盡。


    武祖趙光天則在最後時刻前,帶領一批人,逃進了永恒冰峰之內。


    實際上趙光天當時的實力僅是武尊,在大武世界壓根排不上號。


    可他是反應最快最早的,更是運氣最好的。


    帶給他這種“決斷”與“運氣”,八成就是魔界天道。


    或者可以說,趙光天是魔界天道被兩界聯手痛打敗退後,留下的後手——《界遊雜記》選中的棋子。


    不過他自己或許都不曾知曉。


    那本《界遊雜記》裏就有他的一些留言,其中有這本書的來曆。


    據他自己說,是在某個強大的上古宗門內獲得。


    趙光天在當時是個小人物,別說擁有武魂(神)境的傳承,連武聖階段的修煉方法都一知半解。


    還是逃進永恒冰峰後,在魔氣幫助下才晉升武聖。


    可惜武聖在那連綿不斷的魔、妖詭、人三方大戰中,隻能算中層戰力,死傷相當慘重。


    飯團探書


    被大戰嚇破膽的他沒有一點點的安全感。


    在魔氣的影響下,趙光天不知不覺間就產生了無論如何都要成為武神的執念——因為他在大武世界的宗主,就是一名武神境強者。


    沒有晉升至強者的武學,那《界遊雜記》裏的血祭陣法就成為了他的唯一選擇。


    結果自不必多說,趙光天將自己“煉”成了一個魔人。


    若非顧恪帶著係統降臨這個世界,把這位“改造”成了“充電寶”,那擁有堪比武神境實力的魔人趙光天在大武就是無敵的。


    其後果就是永恒冰峰內的避難所,成為一個魔巢,很快就能舉行血祭,引來魔界天道,打開兩界通道。


    孱弱的大武天道隻能眼睜睜看著,毫無辦法。


    想到這裏,顧恪卻突然搖搖頭:“不,不對,大武天道沒那麽無能。”


    真要是無能,他這個外來者為何會穿越到玉龍山穀,難道真就隻是一個巧合麽?


    那趙光天和趙恒都以為,自己得到《界遊雜記》這個大坑貨是巧合與運氣呢。


    況且顧恪穿越過來時,趙光天已經接近成功。


    一個接近武神境實力的魔人在自己眼皮子底下誕生,大武天道真的一點都沒察覺到異常?


    考慮到天道一切講究實際利益的尿性,還有妖詭界甚至可以給大新人賜予天地銘感這種事,顧恪覺得自己怕不也是大武天道無奈之下的選擇。


    以一個外來者,對付另一個外來者,或許存在極大的風險,但總比束手待斃強。


    就像他在妖詭界刮地皮刮得也不少,怎麽看也不像與妖詭界天道和平共處的樣子,對方不也忍了?


    還好顧恪的係統不是天道,沒有天道這麽“翻臉無情”。


    當然,係統也不是搞慈善的。


    隨著係統等級和無相真經的提升,他對係統的了解也更深入。


    這不像之前,由係統告訴他有什麽規則,而是他自己研究分析的成果。


    事實上,係統收獲的魂源就是世界本源之力的一種表現形式。


    之所以在係統這裏叫魂源,是因為這些本源之力基本來自智慧生物,與它們的生命綁定在一起。


    也可以說,妖詭是妖詭界卷顧的“天之寵兒”,大武世界則是人族,魔界自然是魔人。


    這些受到各自卷顧的種族,一出生就會自帶遠比空氣、土地、水源裏更密集的世界本源。


    因此,顧恪才可以從妖詭和魔人那裏回收到魂源,也可以從大新人族的誠心感激中獲得魂源。


    這兩種獲取方式的區別,用個不恰當的比喻,大概是前者如殺雞吃肉,後者如養雞吃蛋。


    而從某種意義上來說,顧恪與係統的關係應該是借雞生蛋。


    係統真正回收到的魂源,其實是係統顯示數量的十倍。


    假如以一顆白詭詭晶為例,顧恪將其回收,自己得到了10單位魂源。


    而實際上這顆詭晶蘊含的魂源是110單位,他到手10單位,係統截留100單位。


    所以,係統黑麽?那是真黑。


    但凡事就怕對比。


    想想把趙光天和趙恒變成傀儡的魔界天道,係統還黑麽?那一定是在做善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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