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不知此步法有何名堂?又有何用?”


    紀無敵搶在左斯文之前道:“此步法沒什麽作用,就是下山找樂子的時候方便點。”


    淩雲道長詫異道:“何解?”


    左斯文的笑容僵住,眼睛不斷地向他發射警告。


    紀無敵道:“由於我武功太高,所以每次想要下山行俠仗義,打抱不平都找不到對象。所以我隻好返璞歸真,創出這套步法,使得那些壞人不至於一見我就跑。”


    淩雲道長納悶道:“山下很不太平嗎?”


    左斯文幹笑道:“是啊是啊,最近盜匪比較寂寞,有點猖獗。”


    4.門主無敵(四)


    淩雲道長欣慰地看著紀無敵,“想不到紀門主醉心武學之餘,不忘扶危濟困,實在令人欽佩。”


    左斯文邊微笑邊想:可惜他扶的是青樓之危,濟的是賭場之困。


    紀無敵不免謙虛了一番。


    淩雲道長又道:“可惜貧道生不逢時,往年壽辰總是恰逢紀門主傷寒,但願今年不會。”


    這話說得重了。


    左斯文向紀無敵頻使眼色。


    紀無敵果然一臉惋惜地歎息道:“我也覺得道長應該選個暖和點的天氣出世。”


    ……


    左斯文的眼珠瞪得差點脫窗。


    淩雲道長泰然自若道:“可惜家母考慮得不夠周全啊。”


    左斯文很想找個棍子將自己打暈,也好過站在這裏聽他們用詭異的語氣說著詭異的對話。轉頭看清泉清心兩個小道士,也是一副要笑不笑的表情。


    尚鵲和鍾宇正好從裏麵迎出來,左斯文趁機轉移淩雲道長的注意力,不但介紹兩人的來曆武功,順帶附贈兩人從小到大的豐功偉績。


    他說得天花亂墜,尚鵲和鍾宇聽得頭暈眼花。沒想到左護法居然連他們在路上撿到一個銅板,上繳老門主這種事情都說得出口。真是……編得太過頭了!


    於是,在左斯文換氣的間隙,尚鵲和鍾宇同時表示,區區小事不足掛齒,欲知後事下回分解。說著,便一起將淩雲道長歡送到客房去了。


    他們幾人走後,左斯文立刻沉下臉,一路跟著歡快的紀無敵走向廚房。


    紀無敵在廚房裏倒了碗水,一氣喝完,正要離開,轉身就看到一張怨恨成黑色的臉幽幽地盯著他。


    “阿左。”紀無敵拍了拍胸,“如果阿右看到你這樣看著我,會誤會的。”


    左斯文腦袋上的怨氣越發重。


    “阿左。其實我不是不愛你,而是……”


    “門、主!”


    通常,當左斯文說話露牙肉的時候,就說明他的怒氣已經燃燒到了胸口。所以紀無敵從善如流地安分了。


    “門主,我記得昨晚我教過你今日的應對吧?為什麽不照著那個說?!”


    紀無敵對手指,委屈道:“阿左,我覺得我應該體現一點我的個性。你說的那些話,和爹說的差不多。太沒創意了。要是這樣,你還不如自己抱著我爹的靈位去。”


    左斯文磨著牙根,“……下山找樂子這種個性?”


    紀無敵討好地一笑道:“我解釋得很好啊。行俠仗義,打抱不平,很符合輝煌門門主的風範嘛。淩雲道長也很滿意,很讚許呢。”


    “那選個暖和點的天氣出世,又是怎麽一回事?”


    紀無敵得意道:“其實淩雲道長今天會說的話,我昨天晚上就想到了。我就想啊,你那種一味地道歉的方法太牽強,太敷衍,太沒有誠意了。我覺得我們應該化被動為主動。我為什麽會每次在他壽辰的時候傷寒呢?那是因為他壽辰得太不是時候!你看,這樣淩雲道長不但不能怪我,而且還會很愧疚很懊悔了。”


    左斯文已經沒有磨牙根的力氣了。


    紀無敵搭住他的肩膀道:“如今正是我們同舟共濟,一起把淩雲道長打發走的關鍵時刻,所以,我們還是不要狗咬狗了。”


    ……


    門主一直是這樣的。從小到大就是這樣的。


    反正忍了這麽多年,也不差這一次。


    ……我要忍住,忍住,忍住!


    左斯文深深地抹了一把臉,然後淡淡道:“幸好,我最後還是把他的注意力引開了。”這是今早唯一值得慶幸的亮點。


    尚鵲正好進來找水喝,見到他們,眼睛一亮,“對了,門主。剛才淩雲道長讓我捎句話,說是為其母的失策而感到歉意。這是何意?”


    左斯文直接將茶壺裏的水澆在自己的臉上。


    “……”尚鵲舔了舔幹澀的嘴唇,幹笑道,“啊,左護法這麽渴啊?……全喝了?”


    好不容易從左斯文那裏脫身出來,紀無敵興致勃勃跑去找夏晦。


    夏晦正躺在床上睡得不省人事。


    紀無敵用鐵絲撥開門閂,大搖大擺地進屋。


    夏晦聽到響聲睜眼,就看到紀無敵的身體正飛撲過來。


    “門主!”他慌忙坐起身,七手八腳地接住他。


    紀無敵盯著他的臉,左看右看,然後總結道:“我第一次發現,夏堂主很耐看啊。”


    夏晦緊張得話都說不利索了,“門,門主,你,跳上來做什麽?”


    “阿夏。”紀無敵表情無比認真,“其實,我有句話一直想對你說。”


    夏晦咕嚕咽了口口水。


    “阿夏,其實我……”他緩緩低下頭,又緩緩抬起頭,眼神憂鬱而糾結,“我一直在等你……”


    “門主!”夏晦想起那些關於門主有斷袖之癖的傳言,心裏頓時慌成一團,“我是準備娶女人當老婆的!”


    “……”紀無敵莫名其妙地看著他,“我一直在等你把蛐蛐拿給我。這和你娶女人當老婆有什麽關係?”


    夏晦結巴道:“門主剛才不是說,說我很耐看嗎?”


    “是啊。我一直以為你長得很難看,現在這麽仔細一看,覺得眼睛是眼睛,鼻子是鼻子,還能看。”


    夏晦噎了下,“那門主跳到床上做什麽?”


    紀無敵理所當然道:“來叫醒你啊。”


    夏晦:“……”


    紀無敵跳下床,滿屋子亂轉,“蛐蛐呢?”


    “在桌子上麵。”


    紀無敵轉頭一看,果然有兩隻竹筒。他打開竹筒蓋,一直蛐蛐正趴在裏頭,他觀察了會兒,點頭道:“一晚上能找出這樣的,也算不錯了。”


    夏晦道:“門主,萬一左護法問起。”


    “放心放心,”紀無敵滿不在乎地揮手,“我絕不會說是你給我的。”


    夏晦鬆了口氣。


    “我會說是我自己來你房間裏拿的。”


    “……”


    紀無敵拿著兩隻蛐蛐興高采烈地跑去後山齊子忠住的竹屋。“子忠,我來了。”


    齊子忠正在吃午飯,聞言手一抖,一勺子的湯湊在鼻子上。


    紀無敵從窗口伸進頭,“子忠,你吃得真早。”


    齊子忠放下勺子,掏出手巾擦了擦鼻子道:“我一會兒還要去十惡牢送飯。”


    “嗯,我等你一起去。”他握著兩隻竹筒,趴在窗口眼巴巴地看著他。


    齊子忠猶豫了下,“門主要一起用嗎?”


    紀無敵四肢並用從窗口爬進來,然後自顧自地坐在他的對麵。


    ……


    齊子忠給他盛了碗白飯。


    紀無敵就扒拉扒拉地吃起來。


    看著他的吃相,齊子忠頓時有種恍若隔世之感。換成紀輝煌,他是斷斷不會這樣吃飯的。筷子和碗要用溫水重新泡過,菜要少鹽,飯要軟硬適度。就連椅子,太高太矮都是不行。


    就在他恍惚之時,紀無敵已經放下筷子,用袖子抹了抹嘴巴,繼續眼巴巴地看著他。


    齊子忠回過神,繼續吃飯。才吃了兩口,就受不了他熾熱的目光,放下碗道:“走吧。”


    紀無敵笑眯眯道:“子忠,你對我真好。”


    齊子忠道:“門主,你也對我好點吧。”


    紀無敵眼睛一亮,“子忠,你說,要我怎麽對你好?金山銀山我雖然沒有,但是金元寶銀元寶還是有的。”


    “你少來幾趟就好。”


    紀無敵想了想道:“我原本想一天來三次的,既然子忠這麽說,我就一天來兩次吧。”


    “……”


    到了十惡牢,齊子忠挨家挨戶地送飯。


    紀無敵則熟門熟路地跑到最後一戶。


    袁傲策早已站在鐵柵後等他。


    “你看我帶來什麽好東西?”紀無敵獻寶似的揚了揚手中的竹筒。


    袁傲策挑眉道:“不會是蛐蛐吧?”


    紀無敵愣住,“你怎麽知道?”


    “……”袁傲策轉身就走。


    “喂,就算猜到了,也看看嘛。真的不錯哦。很辛苦才找到的呢。”紀無敵在他身後揮手。


    袁傲策轉頭,無語地盯了他一會兒,才自言自語道:“我一定是吃飽了撐著,才會對他有期待。”


    紀無敵委屈道:“真的是很好的蛐蛐。”


    袁傲策坐在書桌後,拿起書開始看。


    “你看一眼嘛,看一眼就會愛上它的。”紀無敵舉著竹筒,拚命誘惑道。


    “……”


    “你是不是怕愛上它們所以才不敢看。”紀無敵改用激將法。


    袁傲策恨不得把頭送進書裏。


    齊子忠一路送飯到這裏,恭恭敬敬道:“袁先生,請用膳。”


    袁傲策放下書,看著還涎著臉站在一旁望著他的紀無敵道:“趕他走。”


    齊子忠為難道:“他是輝煌門門主。”所以不是他不想趕,而是不能趕。


    紀無敵沒心沒肺地笑道:“不錯,我是門主。你腳下這塊地是我的,你麵前這張桌子是我的,桌子上的那本書也是我的。”


    袁傲策冷下臉道:“你若是把門打開,我立刻就走。”


    紀無敵深情地凝望著他道:“可是我舍不得你。”


    ……


    袁傲策拿起書,舉在眼睛前,擋住鐵柵外那張礙眼的臉。


    紀無敵又不甘寂寞地衝出一句,“而且你吃了我那麽多飯,你的人也是我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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