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保命……而已。”


    薛靈璧一臉沉穩,不露喜怒。


    馮古道悶頭打了半晌,忽然冒出一句,“鉤子,殺史耀光的鉤子?”


    薛靈璧其實之前就注意到兩個殺手中其中一個用的是鉤子,不過生死攸關時刻,哪能多想。即便此刻也隻是挑了挑眉。


    “我倒是聽說過兩個……用爪和鉤的高手。”馮古道斷斷續續地將話說完。


    殺手聞言依舊默不作聲,隻是攻勢越發淩厲。


    與他齊頭並進的是皇帝那邊的情況。


    由於新一批殺手的加入,藏在裏麵的第二層保護圈不得不衝了出來,除了四個武功最高的侍衛被安排貼身保護皇上外,其他人都衝了出來。但是如此一來,大臣們的安全就岌岌可危了。


    雖然侍衛們有意識地想要保護他們,但這種人人自危的時刻,難免手忙腳亂。有兩個大臣在你推我搡之時,不小心將胳膊腿地送了出去。殺手當然不客氣,一時哀叫聲此起彼伏。


    若非有侍衛見機得快,一人一個將他們拖了回來,缺的恐怕就不是胳膊腿。


    皇帝眼見他們在地上哀嚎,心頭別別亂跳,平日裏高高在上的優越感統統被血腥味衝淡。他從出生到現在,見過不少爾虞我詐,聽過不少惡鬥廝殺,但是這樣靠近死亡卻還是頭一回。


    史太師衝到他麵前,拚命擠到四個侍衛身後,故意擋在他麵前道:“皇上,我保護你!”


    ……


    哼。保護他?是要他來保護吧?


    皇帝心生厭惡,表麵上去淡然道:“有勞史卿了。”


    換了平時,史太師一定會將他這個表情琢磨上很久,揣度聖意,但是此刻關係生死存亡,就算心知龍心不悅,他也隻好睜一隻眼閉一隻眼。


    正在戰況膠著之際,又一批殺手衝了進來,身手雖然不如先前的利落,但是人數眾多。侍衛們很快成為一對二一對三的局麵。大臣們簡直一個個如過街老鼠般四下逃竄。皇上雖然說在四大高手的保護之下,還算安全,但也僅僅是勉力支撐而已。


    薛靈璧眼觀七路,耳聽八方,當下橫劍一掃,低聲道:“你撐著,我去去就來!”


    不等馮古道反應,他就已經迅速躲到馮古道身後。


    馮古道無奈地伸出左手彈開鉤子,右手閃電般襲下另一個殺手的七坎穴。


    隻是這樣一耽擱,薛靈璧已經從馮古道身後繞到另一頭的大片戰場。


    隻見他劍出如遊龍,指東打西,短短一瞬間,殺手便躺下五六個。


    其他侍衛見他支援,個個精神大振。


    那邊局勢一時扳平。


    但是相較之下,馮古道的處境就相當危險。


    他武功本就遜薛靈璧一籌,連薛靈璧都無法獨戰兩大高手,更何況他。因此在薛靈璧大發神威的工夫,他險象環生。


    “兩位前輩,”馮古道邊躲避殺招,邊勉強開口道,“緣何成……血屠堂……走狗?”


    兩大高手的攻勢略頓。


    馮古道趁機喘了口氣,話如連珠,滔滔不絕道:“以兩位前輩在武林的名聲……實在不必……”


    他話未完,就聽其中一個高手忽然開口道:“你不必多說,我們今日是來殺人的。”


    ……


    馮古道低頭躲過那把奪命鉤,人卻被一腳踢翻在地。


    眼見鉤子重新揮來,他眉頭一皺。到了這步田地,恐怕袁傲策是藏不住了。


    說時遲,那時快,一把劍從斜裏伸了出來,輕巧地擋開鉤子。


    馮古道抬眼,視線被一個頎長的背影擋住。


    “你沒事吧?”薛靈璧邊擋住對方進攻,邊淡淡道。


    馮古道迅速站起身,拍了拍被踹的位置,重新加入戰圈道:“在你走之前來之後都挺好。”


    薛靈璧嘴角微彎,露出遇刺之後的第一個笑容。


    突然,一聲尖銳的口哨響起,對麵屋簷上不知何時站了一個帶著血紅麵具的人。


    兩大高手同時後掠。


    馮古道臉色一變,下意識地推開薛靈璧道:“小心!”


    但是他的手掌剛碰到薛靈璧,就被他一把摟進懷裏。


    馮古道瞳孔陡然縮小。


    薛靈璧身體一震,隨即趴在他身上不動了。


    馮古道很清楚這種滋味,午夜三屍針入體刹那,必定陰寒入骨。


    撲朔有理(八)


    “用內力將針引至丹田。”他小聲在薛靈璧的耳畔旁說道,眼睛卻緊緊地盯住剛才交手的兩大高手和站在屋簷上的紅麵具神秘人,幫他掠陣。


    薛靈璧額頭隱隱有汗水滲出。


    無言上的紅麵具神秘人又吹了一下口哨。


    馮古道神色一凜,死死地盯著他的手。


    午夜三屍針細若牛虻,無聲無息且難以辨形,就算知道對方要出手,也很難看得出針在何處。


    他突然領悟到為何薛靈璧用身體擋住他,而不是將他推開。因為他也無法判斷針在何處。


    心頭刹那翻江倒海,滋味如五味雜陳。


    兩大高手再度聯手攻上。


    馮古道一手將薛靈璧掩在身後,任由他靠著自己的後背,一手從他手中抽過劍,反手迎上他們的進攻。


    盡管他心潮洶湧,靈台卻清明如剛洗刷過的碧空,以一敵二也是有條不紊。


    兩大高手見他寧可肩膀手臂受傷,也不肯移動半步,不由都咦了一聲。


    馮古道別有深意地看了他們一眼。若他沒看錯,那一聲‘咦’之後,對方的進攻明顯放緩。


    紅麵具神秘人的口哨聲再度響起,且比前兩次更加尖銳綿長。


    兩大高手身體齊齊一震。


    用爪的高手低咒道:“該死。”


    馮古道眼神一閃,壓低聲音道:“黑白兩位前輩……”


    兩大高手的招式明顯微頓。


    馮古道也不急著反攻,悠悠然地放過這個破綻,“我猜的果然不錯。”


    “你怎麽知道?”用爪的正是黑山老怪。他小聲問道,出手的水分越來越多。


    馮古道道:“兩位前輩的成名武器,晚輩耳熟能詳。”


    黑白雙怪無語。


    不是不想換兵器的,但是自己的兵器用了這麽多年,一下子換了怎麽都不順手。而且他們心裏還存著僥幸,他們退隱了這麽多年,能認出他們的人一定鳳毛麟角,而這些鳳毛麟角多半不會出現在大內。


    ——但世事總有例外。


    馮古道道:“晚輩不知兩位前輩究竟何事屈就在血屠堂,但是凡事都有解決的辦法。晚輩不才,願效犬馬。”


    由於話越說越長,三個人打鬥的動作也越來越慢,幾乎算耍花槍。


    紅麵具神秘人的哨聲頓時淒厲如鬼吼。


    黑白雙怪互望一眼。


    白水老怪道:“有兩萬兩嗎?”


    ……


    兩萬兩?


    馮古道愣了下。


    身後有個聲音冷冷道:“本侯有。”


    黑白雙怪收手,戒備地看著他。


    薛靈璧緩緩從馮古道身後走了出來。雖然中了午夜三屍針,但是除了發作時間之外,其他時候對人對武功都沒有妨礙。


    白水老怪道:“隻要你們肯付兩萬兩,我們就收手。”


    所謂山窮水複疑無路,柳暗花明又一村,便是如此。


    薛靈璧毫不猶豫道:“我付。”在這種狀況下,黑白雙怪的臨陣倒戈,足以影響整個局麵。


    紅麵具神秘人終於站不住了,他怒喝道:“黑山白水,你們敢反水?!”


    黑山老怪冷哼道:“若非你設了圈套,讓我們莫名其妙輸了兩萬兩,我們怎麽會跟你來趟這趟渾水。”


    紅麵具神秘人道:“你們不守承諾。”


    白水老怪道:“我們並沒有不守承諾。血屠堂主,是你親口說的,要不還錢,要不幫你做事。現在我們選擇還錢。”


    紅麵具道:“錢呢?”


    ……


    黑白老怪同時轉頭望向薛靈璧。


    馮古道暗自歎氣。誰會帶著兩萬兩出門。


    “若是區區兩萬兩,朕有。”由於薛靈璧適才的解圍,所以那邊周圍的戰況也不如適才那樣凶險,敵我雙方行形成拉鋸戰,彼此傷亡都不大。皇帝壓力頓減,也能騰出心情來搭話。


    黑白雙怪疑慮地望著他。


    畢竟從皇帝角度來說,他們是刺客,是反賊。


    皇帝沉穩道:“人誰無過,隻要知錯能改,朕既往不咎。”他說著,別有深意地看向其他殺手。


    馮古道舒出口氣。幸好皇帝是長腦子的。


    薛靈璧倒是沒怎麽意外,似是對這個結果早有所料。


    黑山老怪突然殺進包圍圈,在眾人還未反應過來之際,就收割了不少殺手的腦袋,速度之快,用力之猛,血濺之高,都令人讚歎。


    他在皇帝身前兩丈處停住,伸出手道:“銀票呢?”


    他受夠被血屠堂主呼來喝去的日子,眼前逃出生天的希望就在眼前,怎麽能不積極。


    皇帝顯然對他突如其來的熱情感到受寵若驚,半晌才道:“待朕取紙筆來。”


    ……


    黑山老怪呆了呆道:“紙筆?”


    皇帝道:“朕是金口玉言,朕寫下來的字就是錢。”


    黑山老怪:“……”


    馮古道突然很想看看此刻血屠堂主麵具下的表情,一定精彩絕倫。


    薛靈璧突然握住了他的手。


    馮古道身體僵住。


    血屠堂主眼見自己精心策劃的局就這樣在黑白雙怪手中流產,心中恨到極點,咬牙低喝道:“黑白雙怪!我給你們最後一個機會。不然,就算你們上天下地,天涯海角,我也一定會將你們抓出來千刀萬剮!”


    黑山老怪冷笑道:“悉聽尊便!”


    血屠堂主幾乎把牙齒咬碎,“你……”


    就在刹那,薛靈璧從馮古道手中接過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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