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莊地處縣城南五十裏處,偏僻遙遠,人跡罕至。


    近日,人們竟然奇怪地發現,這裏開始繁盛了起來,人來人往,運送石料木材的駝隊馬幫仿佛連綴的絲線,絡繹不絕,好多的高樓大廈仿佛給吹了口氣一樣的在幾天之間出現在王家莊人的麵前。


    消息靈通的人物不久就知道了,村西頭大興土木,建造的酒肆商店,亭台樓閣,別墅莊園的主人就是他們村裏的“外人”――肖迎恩。


    “嘖嘖,真的了不起啊,這小子隻是幾天就家雞變鳳凰了!”


    “不要說了,誰知道這些錢的來路?”


    “也是,這個窮小子,哪裏有什麽發財的正經門路?”


    “……”


    如此這般的閑話仿佛放在爐火邊的發麵,短短幾天就給傳得變形走樣,甚至到了後麵,說這些所有都是肖迎恩打家劫舍搶來的不義之財,雖然他們清楚地知道肖迎恩就一文弱書生根本沒有能力去搶去偷。


    出乎人們的意料,不久,這些流言飛語就不攻自破了。


    那是王家莊的人打開眼界的一天。


    當人們剛剛把飯碗撂到飯桌上的時候,短粗、黑胖的裏正就敲著銅鑼在村子裏東西走串,鑼聲鏗鏘,聲入雲霄,“知府大人今天尋訪故人,蒞臨本村,請鄉親父老到村西頭迎接嘍?”


    知府大人親臨這偏僻的王家莊,這在村史上是破天荒的啊!人們奔走呼告,攜兒帶孫,呼朋喚友,紛紛湧向村西。同時,另外一個大大的問號懸在心頭:誰是知府大人的故人啊?


    太陽漸漸升高,王家莊的人已經幾乎全村出動,把道路給擠了個水泄不通,裏正虎著臉驅趕分流著擁擠的人群,那種喧鬧可以直上九天。


    “來了沒有?”


    “來了吧?”


    “哪裏有,你看?”


    不知道誰家的孩子給擠哭了,哭聲好像又有傳染性,一二三的傳開了,這下可好,各種聲響在這個不大的村莊裏響得此起彼伏。


    日頭過了正午,西斜之際,擁擠的人群突然的一震,然後開始了更大力量的擁擠,人流開始奔向大路,哪裏管什麽律法什麽規矩,看看當大官的!


    幾十個人的儀仗隊追隨著鼓炮喧天,進入人們期盼的視野。


    儀仗隊伍是一色的青壯年,個個身強體壯,麵容清秀,大紅對襟小褂,黑色大襠綢緞褲,讓人觀之神清,看到氣爽。


    人們潮水般的圍住這些個青年,噓聲讚歎聲不絕於耳,年輕的媳婦姑娘眼饞地看著他們,有的揮動著手帕,甚至於淚痕滿麵……人流從村東頭蜿蜒起伏地來到了村西頭,在人們驚愕的目光下,停在了肖迎恩的府第前,知府大人從八抬大轎裏走下來,早有幾個精幹的小廝門前侯了,迎上來,一個主事的弓著身子把知府大人引進院中,肖迎恩並家裏一幹人等早已經在前院排列整齊恭候多時了……


    至於兩人到底是什麽關係,後人流傳著很多的版本,有人說兩人是早年的忘年交,現在老哥功成名就要拉小弟一把;也有人說肖迎恩是知府大人的同母異父的弟弟;還有人說知府大人曾經得到過肖迎恩的救助,他現在是還這個人情來著……


    不管怎麽說,肖家真的從此開始發達興盛起來,妻賢子孝,仁義的名聲遠播鄉裏,尤其是肖迎恩,成了十裏八村的大善人。


    日子從來都是不緊不慢地滴滴答答地走著,樹葉枯了又榮,榮了又枯,肖迎恩的兒子肖世也漸漸地大了,小孩子看什麽都是那麽的天真,愛刨根問底兒,愛倒騰東西,經常把好好陳設給翻騰地天翻地覆。肖迎恩愛這個公子勝過自己,丫鬟婆子們也知道這個小少爺非同一般人,好生侍奉著不行,還要隨時供他驅使。


    這年的冬天,雪下了七天還沒有停下來的意思,到處都是白茫茫的一片。


    肖世從丫鬟英杏的屋子裏出來的時候,雪花好像要小了下來,他習慣地用手在衣襟上拍打了一下。“少爺,老爺讓你去他屋子裏一趟。”一個小廝衝著肖世躬了下身,說道。“嗯。”肖世其實最煩去父親那裏了,他的屋子裏太壓抑,到了那裏好像到了監牢,斂聲屏氣,實在是太拘束人了。可是父親既然派人來喚自己,也隻好隨了這名小廝來到前院。前院的布置顯然要比後麵豪華氣派的多,亭台樓榭,曲水碧池,禽鳥嚶嚶,那些暗紫臘梅,在飄飛的雪花映襯下越發顯得生機盎然。正對麵就是五間大上房,房門兩邊是鎦金的對聯:湖應四時勝景,笑迎八方嘉賓。肖世知道這副對聯是父親親自撰寫,然後請名家題寫,花費了重金請工匠製作的。老人家很是重視這副對聯,在好多的場合下對自己說這裏麵隱含了很多的玄機,可是他自己總是不明白這裏麵的深意,隻知道,下聯蘊含了父親的名號,至於其他,他真的就不清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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