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老者似乎也從謝漣表情變化察覺到了什麽,不由微微一笑,開口言道:“既然道友手中靈石是源自此等強者,老朽就以五百塊中品靈石的價格收購吧,也算是老朽蘇延河與道友還有那位前輩結個善緣。”


    話說道此等份上,謝漣知道,價格多半不會再上漲了,更何況五百塊中品靈石已經不少了,這裏可不是人族區域,此處五六塊中品靈石便能買到一枚天級符篆,五百塊中品靈石,是何等驚人的一筆巨款?


    兩人既然已經談妥,交易自然是簡單無比,不足片刻便交割完畢。


    謝漣表麵上是將裝有五百塊中品靈石巨款的儲物袋揣入懷中,但是略振袍袖間,卻是將袋中靈石不動聲色盡數轉移進空間戒指之內。


    修士雖然有自主神識護體,隻要不是修為相差太大,旁人很難單憑神識掃視便察覺到貼身存放的物品,但是如此多的中品靈石在一起,靈力波動之強烈可想而知,穩妥起見,還是放在空間戒指中比較保險。


    蘇延河將上品靈石小心收起之後,略一沉吟,又抬手扔給謝漣一物。


    謝漣有些詫異,下意識用神念在此物上麵一繞,沒發覺有任何問題之後,這才伸手將之接到手中,卻是一麵古樸沉重的焦木令牌,上麵銘刻有“萬寶齋”三個燙金字體。


    “前輩……”謝漣手持令牌,略怔了一下。


    “小友收起來吧,此物乃是我萬寶齋的貴賓令牌,持之在我們萬寶齋購買東西,有一定程度的優惠,此外,手持此物,我萬寶齋無論何種交換會對道友都不會阻攔分毫,到時候小友若是有閑暇,不妨過來看看。”蘇延河語氣隨意地說道。


    “那晚輩就卻之不恭了!”謝漣略一躊躇,抱拳稱謝之後,便將此令牌收了起來。


    老者不以為意擺了擺手,其身後一直沒說話的胡清玉卻是麵色微變,不過卻也是稍閃即逝,轉瞬間便恢複正常了。


    謝漣起身告辭之後,有些怪異的是,密室中一老一少二人卻沒有離開。


    良久之後,胡清玉默然開口道:“蘇老怎會把貴賓令牌贈與一個師階小子,難道真相信他會與皇者存在扯上關係?”


    “老朽專責鑒寶大半輩子,自然從外觀便能看出,那塊上品靈石靈力大量宣泄的時間並不長,也就是說此物多半是經人使用之後,便立即落入那小子手中的,從此點來看,那人與這小子見過麵甚至有交集便不是沒有可能了。”蘇延河輕抿了一口茶水,悠悠說道。


    “僅是如此推斷,是不是太牽強了一些?”胡清玉玉容上有些狐疑。


    “嘿嘿,牽強?”老者似乎有些較真兒,說話間都有些吹胡子瞪眼了,“若說推斷,老朽自然能說出一大堆理由,蠻荒之中沒有上品靈石出產,這已是眾所周知之事,蠻荒中出現的上品靈石,除了極少數由上古留存之外,絕大多數都是皇階強者強渡九幽屏障從人族區域帶回來的,以他們身份,上品靈石從他們手中流轉到低階修士手中的途徑可不多,倒是賞賜自己子侄門人的可能性會大一些,這些子侄門人將上品靈石拿出去交易的情形不是沒有,但肯定也是寥寥無幾,從此種方麵來看,即便說每一個手持上品靈石者都能與皇階強者扯上關係,出錯的可能也是極小。”


    “蘇老稍安勿躁,是清玉口不擇言了。”胡清玉美目中泛起一絲無奈,溫語相勸道。


    蘇延河聞言搖了搖頭,輕抿了一口茶水,抬首向胡清玉上下打量了片刻,突然麵色古怪地開口言道:“我聽人說,世侄女近些年似乎跟城主府有點近了,此事可當真?”


    胡清玉聞言嬌軀一顫,麵上驚容一閃便逝,強顏笑道:“含沙射影的中傷之言罷了,蘇老如何能信?”


    “我們萬寶齋分號立足此城,齋內之人與城主府有些日常來往,自然是再正常不過之事,即便有人說道,世侄女又為何口出‘含沙射影’、‘中傷’之語?”蘇延河詭譎一笑言道。


    “這……”


    胡清玉一陣語結,知道自己情急之下,話語中已經露出破綻了,不過她也沒再分辨什麽,一陣沉默之後,微垂螓首道:“蘇老明鑒,清玉從未做過對不起萬寶齋之事。”


    蘇延河意味深長地看了此女一眼,“世侄女如此說,即便老朽能信,但是上麵的人會信嗎?”


    胡清玉聞言嬌軀又是一顫,玉容上浮現出惶恐之極神色,“撲通”一聲跪倒在地,悲切言道:“蘇老救我!”


    “若老朽沒有救你之心,今日根本不會向你提起此事,我與你已故父親是至交好友,你本人更是經由老朽舉薦,這才進入萬寶齋的,你若是出了事,連座老朽雖然談不上,老朽麵上無光卻是真的,更何況你所作所為也沒給本齋帶來直接損失,此事也不是沒有轉圜餘地,你若就此收手,老朽會盡力將此事彈壓下去,不過最終結果如何,卻隻能寄望巡察使不會深究此事吧。”蘇延河長長歎息一聲,伸手將胡清玉從地上攙起。


    “多謝蘇老!”胡清玉娉婷而起,淚眼婆娑地向蘇延河萬福作謝。


    蘇延河再次坐定,麵上浮現一絲冷笑:“近些年來,城主府做事俞顯放肆了,暗地裏豢養殺手在刃千城周邊劫掠過往商客不說,更枉置與本齋的的協約不顧,多次襲殺手持本齋貴賓令牌的將階修士,被抓了現行還大言不慚說是誤殺,嘿嘿,好一個誤殺!手持本齋貴賓令牌之人,隻要接觸過那令牌,身上獨特氣息幾個月之內都會被本齋與他們簽訂協約時傳與的秘術所感知,如此行徑根本便是不將本齋放在眼裏,他們倒是忘了,若無本齋背後支持,城主府哪那麽容易便在刃千城立穩腳跟?別看他禹連池傍上別處靠山,我萬寶齋想將他攆下城主之位,還不是手到擒來之事?”


    說至此處,其目光又掃及肅立一旁噤若寒蟬的胡清玉,不由埋怨道:“世侄女太糊塗了,出入本齋之人,沒有本齋貴賓令牌的,世侄女將其信息透露給城主府也就罷了,但是那些手持本齋貴賓令牌者,明顯都是本齋看重的客源,就像方才那小子,世侄女應該也能從其神色變化上看出,其手中殘損上品靈石絕不止一枚吧?本齋雖然眼饞此物,卻也不會做那巧取豪奪之事,隻會刻意與之交好,但是世侄女若將這類人信息透露給城主府,這些人十有八|九逃脫不了城主府毒手,他們手中之物哪還有可能落到本齋手中?世侄女竟還說所做之事沒有對不起本齋,豈不是自欺欺人?”


    說話間,老者盯向胡清玉的目光俞顯嚴厲了。


    胡清玉麵色刷白,螓首低垂泫然欲泣道:“清玉知罪,還請蘇老擔待!”


    蘇延河點點頭,又搖了搖頭,滿麵寂寥之色擺手道:“你先出去吧,以後要好自為之。”


    “是!”胡清玉躊躇半晌,卻終不敢再說什麽,飄飄萬福之後默然離去了。


    蘇延河端坐在椅子之上,雙目精光閃爍地盯著胡清玉離去的門口,良久之後,才喃喃自語道:“好良言難勸尋死之人,嚐過蜜糖深陷其中,老夫怎會指望你抽身而退?若不是方才那小子身上東西太過重要,老夫又怎會提前敲山震虎?嘿嘿,誰會想到,城主府能在本齋分部安插眼線,本齋分部又如何不能安排人手喬裝成城主府殺手便宜行事?隻要事情做的幹淨,那小子有皇者背景又能如何?退一步來說,即便皇階強者尋上門來,抑或是巡察使蒞臨,所有罪責可都在城主府身上,甚至還有在本齋分部安插眼線此等鐵證,我看你禹連池如何洗清!”


    話語過後,密室中又響起一陣陰沉低笑,片刻後,便再無聲響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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