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漣正思量間,麵色突然一變,想也不想手中長刀反手斬出。


    “啾”


    刀芒所沒之處,一聲淒厲禽鳴驀然響起,一頭丈許長頭生雙角怪隼模樣妖禽現形而出。


    這一刀對其雖然沒有造成太嚴重的傷害,卻也讓其留下一蓬烏羽之後,摶扶搖而直上,暫避鋒芒而去。


    “呸!扁毛畜生!”


    謝漣恨恨啐罵一句,轉首不再理會此物了。


    這隻妖禽不知是後麵哪位將階修士放出的靈獸,雖然僅有三級修為,但是遁速卻奇快無比,甚至比之將階中期修士還要隱高那麽一線,此刻也隻有它能輕鬆跟上甚至逾越謝漣遁光,此前早已撲擊謝漣數次了,對謝漣雖然造不成太大威脅,卻也將他騷擾的不勝其煩。


    後麵將階修士自然注意到此幕,其中一位花白胡須鳩麵老者嘴角抽動數下,看向謝漣的目光更顯陰沉了。


    “哈哈,長鷹老怪,你不是經常誇口那頭追風隼堪比師階圓滿修士嗎,此刻怎麽連纏住那小子片刻都做不到?”


    鳩麵老者身側數十丈外,一位徐娘半老紅衣婦人嬉笑衝老者傳音道。


    “衛夫人少說風涼話,前麵小子絕非普通師階後期修士,真實實力比之將階初期修士恐怕也不遑多讓,夫人若有心,自可放出自己的銀背犀獸,應該能穩勝這小子了。”


    鳩麵老者冷哼一聲,麵無表情回道。


    “老怪你說笑不成?我那銀背犀獸雖然厲害,卻也僅限於爭鬥,遁速比之尋常將階初期修士尚有不及,哪能追上麵前小子?說來也奇怪,即便這小子實力堪比將階初期修士,如此遁速也有些駭人了,比之我們將階中期修士也毫不遜色,老怪你看出什麽沒有?”紅衣夫人先是薄嗔,接著又有些驚疑不定地傳音道。


    “問題肯定出在其腳下烏芒上,多半是了不得的飛行異寶,至於究竟是什麽,恕老夫眼拙,實在看不出來。”


    鳩麵老者略一躊躇,緩緩回道。


    “如此說來,這小子除了身懷琅琊刀龜鱗盾,身上還有其他異寶了?”紅衣婦人點點頭,再看向謝漣的目光隱隱發亮起來。


    “即便還有其他異寶,恐怕也不夠如此多人分。”鳩麵老者極為隱晦衝其他遁光掃了一眼,大有深意傳音道。


    “你的意思是你我聯手?”紅衣婦人轉瞬間便明白鳩麵老者意思,略沉吟了一下,卻又搖搖頭道:“你我聯手恐怕也不夠,除你我之外,此地還有三位將階中期修士數位將階初期修士,他們又不傻,你我甫一聯手必會成為眾矢之的,我們根本拚搶不過他們。”


    “此處將階修士十餘號之多,別看此刻他們能相安無事,等到追及那小子,必是一番混戰之局,你我暗地聯手,等到合適時機暴起發難,未必不能成事。”鳩麵老者似乎成竹在胸,不慌不忙侃侃而談。


    “此計甚妙!”紅衣夫**點其頭,不過轉眼間似乎又想起什麽,似笑非笑衝鳩麵老者傳音道:“同為將階中期修士,妾身自認遠不是老怪你的對手,你不會事後不認賬,獨吞那小子身上的寶物吧?”


    “衛夫人說笑了,莫說夫人本身,即便是夫人靈獸銀背犀獸,都能硬抗尋常將階中期修士,若非如此,老夫也不會隻尋夫人聯手了,夫人若是信不過老夫,老夫以心魔發誓便是。”


    被此女猜中心思,鳩麵老者心中暗罵一聲,麵色卻沒有絲毫異樣,甚至還頗為誠摯地說道。


    “有此話便成,妾身也不用老怪你發什麽毒誓,不過這小子身上的飛行異寶必須歸我,若是此事你應了,接下來之事才有商談可能。”出乎老者意料,紅衣婦人思量了片刻,竟如此說道。


    “這小子身上的飛行異寶在師階修士身上都有如此大功用,若是落入將階修士手中,必是逃命疾行的利器,不過夫人既然開口,老夫未嚐不能成人之美,隻是這小子身上的其他財物,老夫要多分兩成才行。”老者雖然對紅衣夫人如此托大有些驚疑不定,但是思量半晌,實在想不出此女還有其他什麽憑藉,隻得一咬牙如此說道。


    “好!長鷹老怪果然是殺伐果斷之輩!”紅衣婦人喜形於色,風韻猶存美目嫵媚地瞥了鳩麵老者一眼。


    鳩麵老者見狀眼角抽搐數下,幹咳一聲,繼續向此女傳音商談聯手事宜,而紅衣婦人不住頷首,似乎對老者所說大為讚同的樣子。


    謝漣哪裏知道,背後追兵中竟有兩位將階中期修,士三言兩語便達成聯手事宜,甚至連自己身上法寶如何分配都商量好了?


    不過即便是知道,恐怕也會不以為意,那兩人聯手針對的可是其他將階修士,至於他自己,一位將階中期修士對他出手和兩位將階中期修士聯手對他出手,二者同樣是無可攜抗,有太大區別麽?


    此刻的他絲毫不顧及別的,一心想著如何擺盡快脫背後追兵,這些人全是氣脈悠長的將階修士,若時間拖的太久,自己身上法力一旦耗盡,局勢之危殆自不用說。


    可惜他對此地情形並不熟悉,並不知道哪裏有上古凶獸盤踞,若是知道的話,他定會一頭紮進去,上古凶獸固然可能會出麵將他攔下,但是更大的可能卻是差尋常凶獸對付他,親身去對付那些將階修士,也隻有這樣,他才可能有一線生機。


    此事雖險,卻是不可不為之事,除此之外,除非遇到域外罡風那等天災,否則他絕無趁亂逃脫可能,問題是蠻荒天災可遇不可求不說,對他危害可能更大,借此物逃脫,他也隻能是心中求佛拜神之時才敢想想。


    他在這邊內心焦灼之際,其背後跟著的將階修士中,遁光落至最後的一位黑袍大漢同樣麵色陰晴不定。


    不用說,同為將階修士,前麵之人修為應該個個都在他之上,即便能追及謝漣,恐怕他自己連口湯喝都撈不到,一想及謝漣身上數種至寶似乎近在眼前,若想拿到卻難比登天,此位心情如何會好的了?


    但若說讓他就此放棄,此位又自認做不到,他心中總有些期盼會有奇跡發生。


    富貴險中求,渾水摸魚便宜行事,那小子身上的寶物未必便沒有自己的份!


    此人正如此思量間,卻突然覺察到自己平白無故心驚肉跳不已,冥冥中一股毛骨悚然感覺浮上心頭,就好像自己此刻竟被修為通天的上古凶獸盯住一般!


    此人激靈靈打了一個冷戰,麵色大變轉首四顧,卻沒發現有任何異樣情形。


    此人非但沒有放鬆心神,麵色更是難看異常,也就是眨眼之間,此人驀然意識到什麽,忙抬頭觀瞧。


    入目情形卻讓他驚駭欲絕!


    其頭頂上方,一隻幾近透明的摩天巨手衝其傾軋而下!


    “元氣大手!王階修士!”


    這也成為黑袍大漢腦海中閃動的最後念頭。


    摩天巨手虛空一握,黑袍大漢身軀連同體表靈光,幾乎在同一時間崩毀潰散,明滅閃爍數下,待茵嫋青煙散盡之後,原地連絲毫痕跡都沒有留下。


    將階初期的黑袍大漢,無聲無息間悄然隕落!


    前麵的修士,對此情形竟然一無所知,仍是悶頭追趕謝漣。


    而摩天巨手抓斃黑袍大漢之後,絲毫沒有停留便消隱無蹤,隻是片刻之後,又悄無聲息出現在離其最近的另一位修士頭頂。


    這位修士沒有逃脫黑袍修士一樣的命運,哼都沒哼出一聲,被摩天巨手翻手覆滅。


    也就是盞茶功夫,此種情形接連發生,可歎在別處威風八麵的將階修士,此刻竟如拍蒼蠅般盡數覆滅於大手之下,甚至連慘叫求饒之聲都沒有發出。


    王者出手,竟然可怕如斯!


    終於,在最後一位將階初期修士殞身之際,其前方一位將階中期修士不經意回首間,將此驚悚一幕盡數看在眼中。


    此人乃是一位麵目普通的黃臉漢子,此刻自然被這一幕驚得魂飛魄散。


    “王階修士出手!”黃臉漢子心頭寒氣大冒,剛要驚慌大叫,卻被其生生憋在腹中,擦了一把頭頂冷汗,此人眼珠稍一轉悠,一言不發駕馭遁光斜飛而走。


    開什麽玩笑!既然王階修士已經出手,自己區區一位將階中期修士有幾條命摻和?


    至於為何不示警其餘幾人,不是此人不想,而是不敢,若他出聲示警,其餘幾人必是驚慌失措作鳥獸散,但是這位王階修士目標到底是謝漣抑或是其餘將階中期修士其中的一位,他可絲毫不能肯定,隻要是有一絲可能會引起王階修士殺機之事,他是決計不會去做的。


    至於與其他修士聯手對抗這位神秘的王者存在,他是想都沒敢想,若是五位將階後期修士在王者麵前同時四散奔逃,或許有一兩人能逃得性命,不知死活正麵對抗的話,除了被翻手滅殺,別無第二可能,更不要說他們區區五位將階中期修士了。


    此人也是心中暗罵,他早就對一直沒有遭遇將階後期修士有些起疑了,此時才恍然明白過來,即便遭遇到將階後期修士,以將階後期修士之能,自然能覺察到他們後邊竟然吊著這麽一位殺星,這些將階後期修士有天大的膽子也有多遠避多遠去了。


    黃臉漢子遁速全開,轉瞬間便逃出數百裏距離,直到此時,此人才敢鬆一口氣,轉首張望了片刻,目光所及卻是一片空空蕩蕩。


    回過頭來,此人不由大為慶幸起來,看來自己選擇不錯,果然沒有引動王階修士殺機。


    “嘻嘻!”


    就在此刻,極為怪異的譏笑之聲突然從黃臉漢子背後傳來,此聲音雖然不大,但是黃臉漢子聞之卻如九天驚雷在耳畔炸響一般。


    “誰!”黃臉漢子麵色劇變,閃電般扭轉身形。


    在其麵前十餘丈處,竟有一隻拳頭大小老鼠狀的妖獸懸浮不動。


    此鼠狀妖獸形容雖小,外觀也與尋常鼠類沒有太大差異,爪牙卻幽森泛紫,一看便是身帶劇毒之物,鼻頭間有五彩霞光繚繞不定,一雙豆粒大小鼠目更是漆黑發亮。


    黃臉漢子見之如見蛇蠍,雙目中盡是驚懼神色,顫音喃喃道:“六級頂峰靈獸噬魂鼠!”


    說話間,此人麵上血色盡褪,一顆心也逐漸沉到最深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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