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念微微抬眸,看到的便是傳聞中南楚第一世家的族長,此時他正用著呆愣的眼神凝望著自己,似乎是透過她看什麽人。


    隻見那南宮世家族長身著一身灰棕色長袍,年近五十頭發卻已花白了大半,一張臉,線條柔和,除了眼角那微微皺著的眼角紋便沒有什麽顯老的皺紋了。


    “念丫頭……”


    南宮族長低低的呢喃再次傳入耳中,蘇念愣了愣,清冷的眸子思緒閃過,卻不知是什麽。麵上眉頭微微蹙著,“南宮族長認識我?”


    “你不是碧桐的女兒嗎。我認識碧桐,自然就認識你。”南宮族長幽幽道,本是不苟言笑的他,此時嘴角微微揚著,讓後來進來的南宮飛雪嚇了一跳。


    她爺爺居然也有這麽慈愛的模樣,還是對著蘇念,不由得雙拳握得更緊,“爺爺。”


    南宮族長聽到聲音才發覺蘇念身後還跟著一個南宮飛雪,微微頷首,“飛雪怎麽來了。”


    南宮飛雪微微挑眉,“我來看子墨哥哥。”


    南宮族長聞言看了一眼裴子墨,隻見裴子墨不為所動地淺嚐清茶,又看了看南宮飛雪,雖然南宮飛雪是自己唯一的孫女,可他對她並不是十分親近,但是她的那些小心思是逃不過他的眼睛,可怎麽會是裴子墨。“念丫頭,聽子墨說你們水上遇險,為了趕在才子賽之前抵達南宮家,日夜兼程,辛苦了。”


    蘇念搖搖頭,“不辛苦,駕車的又不是我和裴子墨,何來辛苦一言。”


    南宮族長愣了愣,笑道:“哈哈,好,不辛苦。”


    南宮族長踏幾步走向裴子墨,看著裴子墨清俊的神色,腦海中又浮現第一眼見蘇念那清冷容顏,這兩個人還真像。“子墨,來,跟我到內庭吧,這也是午時了,你們一路奔波,想必還未來得及吃飯填補肚子,我早已備好飯菜,隨我移步到內庭吧。”


    “嗯。”裴子墨淡淡應下,看著南宮族長往裏走,自己也起身,但他並沒有直接進去,而是走到蘇念身邊冷冷看了一眼南宮飛雪,執起蘇念的纖纖玉手,跟著南宮族長往裏走。


    蘇念試圖掙脫裴子墨的手,裴子墨力氣太大,她根本就絲毫都掙脫不了。“別動。”


    裴子墨淡淡的聲音從頭上傳來,蘇念愣了愣,沒了動作,低下頭隨著裴子墨的腳步往裏走,看不到裴子墨眼裏盛滿笑意。可蘇念低著頭看不到,可不代表別人看不到,比如說南宮飛雪。


    南宮飛雪將二人細微的互動收入眼中,尤其是清冷淡遠的裴子墨,眼裏那藏不住的笑意。沒想到,裴子墨待蘇念竟是這般不同。南宮飛雪一雙美目滿是嫉恨地看著蘇念的背影,讓蘇念自己都覺得此屋中涼意更甚。


    “小姐……你是回房用膳,還是……”桔姑娘微微垂目,淡淡問道,臉上的麵紗也已整理好。


    南宮飛雪微微瞪了桔姑娘一眼,“當然是和爺爺一起,這麽簡單的問題還用問嗎!”


    “是。”桔姑娘低下頭,眸中的陰暗情緒一閃而過。


    南宮世家的正廳內庭。


    幾個人圍著一張大大的圓形楠木木桌而坐,桌上都是難得一見的南楚數一數二的廚子燒出來的珍肴。


    南宮族長見眾人落座,便開口道:“子墨和念丫頭都是一路日夜奔波而來,尤其是念丫頭第一次來我南宮家,老夫必然得好好款待。這些菜都是南楚禦用工廚給做的,味道絕對是淺嚐不忘。你們快嚐嚐吧。”


    裴子墨點點頭,開始拿起筷子,看了看滿桌子的菜肴,思慮半刻,將筷子伸向其中幾道菜,每一夾都是將菜夾到蘇念碗裏。自己碗裏卻是除了白米飯,什麽都沒有。


    蘇念微微抬頭,清冷的麵容上還透著疲憊,眼裏本是冷無情緒,卻因裴子墨這一舉動變得眼眶有些酸澀。“裴子墨。”


    “我在。”


    “你幹嘛都夾給我。”蘇念眨了眨眼睛,將眼眶那抹酸澀盡量逼回去。


    裴子墨放下筷子,隨即淡淡道:“我不餓。”


    “可是,你夾這麽多給我幹嘛。”蘇念幾乎是無語地看著眼前不大的飯碗內堆起一座小山似的菜肴,裴子墨夾的也太多了。


    裴子墨卻是不可置否,“這幾個菜都是對你身體有好處的,若不是隻有幾個,你碗裏會更多。”


    ……


    蘇念看著眼前堆積如山的菜,其實她也不是很餓,裴子墨一定是腦子抽了,給她夾這麽多。


    南宮飛雪靜靜地看著裴子墨對蘇念嗬護備至,嘴角揚起一半,鼻子裏微微噴出冷哼,不明白這個蘇念除了長得漂亮那麽一點以外,還有什麽好的。


    恐怕,懷王伯伯和懷王伯母都未曾有幸得子墨哥哥如此嗬護。別說是夾菜了,就連同桌吃飯都是奢望。從未實現過。


    蘇念抬起頭,便對上南宮飛雪帶有嘲諷的眸子,蘇念不禁勾唇,淡淡一笑,眼裏是不明顯,但是南宮飛雪絕對看得出來。


    果然,南宮飛雪看出蘇念眸中甚至比她更甚的嘲諷時,桌下扯著衣裙的手更狠的抓緊自己裙擺,似乎要撕裂一般。蘇念,你給我等著!


    “子墨,你怎麽不吃,是不是不合胃口,若是如此,我讓人撤了重做。”南宮族長看裴子墨一直不動筷子,關切問道。


    裴子墨搖搖頭,淡淡道:“勞族長關心,子墨昨日未休息好,胃口不佳,族長見諒。”


    “其實我胃口也不是很好,我也不餓。”蘇念清清淡淡的聲音從身側傳來。


    裴子墨微微側目而視,看著蘇念微微發青的臉色,不是沒休息好就是火凰真氣太折磨她了。“吃了。不吃完不許參加才子賽。”


    “你!”蘇念眸中驟然變冷,她不喜歡其他人替自己做決定,也不喜歡被安排,被猜疑,裴子墨這是拿才子賽威脅她嗎。


    她真的不想吃,逼她做什麽。


    蘇念冷冷的神色映入眼中,裴子墨無奈,密語傳音道:“南宮世家畢竟是南楚第一世家,不是我東曜境內,你我體內皆是有著神來掌餘威,可如今我的已在機緣巧合之下清除,你體內火凰真氣本就危險,前日你又貿然動用,如今若是不及時壓製,必釀成大禍。我身體尚未複原到最佳狀態,不可能那麽快就能在南宮家悄無聲息地壓製你體內的火凰真氣。這裏又沒有藥材,我給你夾的幾道菜的某些食材堆合是可代替藥材的。你吃了,我便能更好的壓製下火凰真氣。”


    蘇念看了一眼裴子墨,確實,即便是青奴,最佳身體狀態下,在深夜涼風習習時潛入那麽冰涼的河水再拖著一個不會水的人遊到岸邊,也是必然會感染風寒。更何況裴子墨這個體內寒氣流竄,猖狂無闕的世子爺。


    不是裴子墨武功不夠高,內力不夠高,關鍵就是那寒氣。十歲內力便可毀山體的內力還不夠深厚,那蘇念勉勉強強引以為傲的內力便猶如地上的賤泥一般了。


    他內力應該還是不能動用太多,這樣貿然為自己壓製火凰真氣會不會有危險?蘇念想著,又皺著眉看向裴子墨,隻見裴子墨目光一直停留在她身上,還未挪開。見她再次看向自己,那微微蹙起的眉頭,裴子墨歎了歎氣,好似知道她在想什麽一般。“吃吧,你要參加才子賽,即便是女子也有武藝切磋,而且,南宮飛雪看樣子的確是與你不對眼,你若是受製於火凰真氣,如果你擔心我動用內力有危險,就多吃些。”


    蘇念聽到裴子墨再次密語傳音,微微頷首。既然如此,她不可能在才子賽臨開之際還要受製於火凰真氣,那樣武藝切磋必定會落後於人。而且,身邊還有南宮飛雪這顆定時炸彈,指不定什麽時候就爆炸了。


    裴子墨看蘇念開始低頭吃那些可抵藥材的食材,微微勾唇一笑,殊不知這親密無間且默契恰合的互動,在對麵南宮姓氏的二人看來,心思各異。


    吃過飯,桔姑娘便受南宮族長之命帶著裴子墨和蘇念等人往廂房去,“裴世子,族長不知你來還會帶人,更沒想到會是蘇小姐,本就隻準備了一間上等廂房,方才又多加了幾間。世子可莫要介懷。”


    “不會。”裴子墨搖搖頭,隨後又道,“蘇念的房間一定要在我房間旁邊。”


    桔姑娘聞言微微一愣,看著裴子墨的目光滿含驚訝,“這……好。”


    難道她還能拒絕裴子墨的請求?


    一行人繼續往前走著,殊不知那假山美景後,南宮飛雪正惡狠狠地盯著蘇念的背影,手中小瓷瓶扔在空中晃了晃又落入南宮飛雪手中。嘴角勾起那邪魅眾生的笑,琥珀色的眸子裏劃過一抹得意。


    而這邊,桔姑娘帶著裴子墨等人走進了一座四房小院,說是小院,其實也不算小了。石牆圍築成一座獨立的院子,院子裏正中方向是兩間廂房挨著,然後是東西方各一間廂房,東麵還有個小廚房,小廚房外還有口井,而西麵也是廂房旁還有個浣洗房。


    “裴世子,蘇小姐,這便是你們今日要入住的院落了,雖比不得懷王府來得華貴舒適,但這是新建的南宮府最為精致的客房了。想必裴世子是看待精致舒適比華貴重要的,所以族長便選了這間給裴世子下榻。”桔姑娘帶著幾人走進院落,便笑著對裴子墨解釋道。


    裴子墨點點頭,“很好,有勞南宮族長了。”


    桔姑娘笑了笑,正打算說幾句迎合的話,一旁若有所思觀察這院落良久的蘇念卻驟然開了口。“桔姑娘,我可否問個問題。”


    裴子墨看了一眼蘇念,眉頭微微一皺。而桔姑娘愣了愣,沒想到清冷如斯的蘇念會開口和她說話,問她問題。隨即又笑了笑,禮貌而得體。“蘇小姐請問。”


    眼前這清雅白衣女子可是被裴子墨和南宮族長都看得十分重要的人,她可不敢怠慢。


    “這院落是南宮族長設計的?還是另有他人?”蘇念方才觀摩了這院落許久,四間房,兩大一小,自帶廚房,還有那與古代建築風格頗為不符的方形房子,如果說這是古人所設計出來的,打死她都不信。除非那個人和她一樣在現代待過。


    桔姑娘聽聞蘇念問這個問題微微一愣,怎麽會問這個?“蘇小姐,這南宮府所有的房屋景色皆是由離琴公子親自設計。”


    離琴?蘇念忽而記起離琴給她的第一印象。


    黑發藍衣,孤傲疏離。


    琥珀色的眸子,死沉寂然,說不出的孤寂。卻也是說不出的難以接近。


    “離琴設計的?他,是徒手作畫嗎。”蘇念不知為何隱隱感覺,如果都是離琴設計的,那離琴有沒有可能就是慕岩呢。


    桔姑娘頓了頓,似乎在思索,半刻,才說道:“離琴公子都是先作畫,而後計算一下高度長度,還有建造費用的預算。”


    蘇念聞言眸色微變,不過快得無人察覺。“嗯,謝謝桔姑娘,我知道了。”


    “蘇小姐客氣,不敢當。”桔姑娘連忙福了福身,這蘇念看起來像是普通官家女眷,怎料是個敢當著天下人恥笑的大不孝罪名與父親斷絕父女關係的烈性女子。本以為沒了丞相嫡女的光環,大抵她是不好過的,怎料居然是個東曜皇帝親封的洛華公主。


    裴子墨看蘇念這般,別人可能不知道,可裴子墨卻是深知,蘇念知道了這房屋乃離琴設計,心裏肯定是有什麽想法,才會至於現在有些不守神。


    一瞬間,院落安靜了下來,桔姑娘看幾人好似都沒什麽問題了,就笑著開口道:“如果沒什麽問題,那奴婢就告退了,裴世子蘇小姐你們自己挑選房間吧,院落外族長已安排了兩名高手,若是有事,都可以叫他們,如若有事找族長或者奴婢,讓他們幫忙喊一聲也行。”


    “嗯。”


    聽到裴子墨淡淡應下,桔姑娘也放心了。“那奴婢就先告退了,裴世子蘇小姐注意好好休息。”


    “多謝。”這回是蘇念淡淡應下。


    桔姑娘轉身走出了院落,蘇念也微微抬步朝正中方向第一間廂房走去。青玉再笨,也知道蘇念此時怪怪的,情緒必然不太好,也連忙抬步追了上去。


    推開精致雕花鏤空木門,映入眼簾的景象讓蘇念不免心驚。


    楠木製的桌椅床榻,兩人寬的大床上鋪著全新的紫色綢緞錦麵被。


    紫色,在古代有幾人願意用紫色做被,紫色屬於暗色,若不是年老,或者寡婦、喪事,不會有人喜歡用這種顏色做被單。這床被褥是全新的,花樣也是見所未見,應當是剛織成不久,而且,花紋是扇形如意紋。


    還有桌上那套茶杯,青竹作畫,她最喜歡竹了。


    一切仿佛都是按著她的喜好來布置,可是,離琴親自設計的,他又如何得知自己的喜好。又怎麽知道她一定會遠第一間。


    蘇念向來有個習慣,如有二者,非選其一,爾無壓迫,必選左首。


    蘇念微微蹙眉,走進去,坐在床沿上,從懷裏取出那把白玉扇,微微打開,看著那扇骨那扇軸,白玉晶透的質地,離琴,會是慕岩嗎。


    青玉一進來,就看到蘇念坐在床沿上發呆。“小姐,你怎麽了……咦,你又在看這把白玉扇啊。”


    蘇念點點頭。


    青玉見狀,隨即坐在蘇念身旁,“小姐還沒有找到那個男子嗎。”


    “興許找不到了。”蘇念莫名有股哀愁。


    青玉聞言連忙擺手,摟著蘇念的胳膊搖晃著,笑道:“怎麽會找不到呢,天下之大莫非王土,消息何從莫非閣主,待到小姐一統天下之時,找個人豈不是簡單容易多了。”


    蘇念聞言淡淡一笑,微蹙的眉頭舒展開來,點點青玉的鼻子,“即便一統天下茫茫人海找個人也不容易。他興許已經換了容貌,換了名字,換了身份,換了家世,甚至換了記憶。即便統一天下,又如何找得出來。”


    青玉聽到蘇念如此複雜的解釋,不由得微微皺眉,嘟著嘴道:“小姐為什麽非要找那個人,有裴世子不是已經很好了嗎,小姐這般作為,豈不是讓裴世子傷心。”


    門外,裴子墨正欲推門的動作頓住,站在門外,目光幽遠地看著這木門,腦裏不禁自己猜想起蘇念此時的表情。


    蘇念聽青玉這話,好像是說慕岩和裴子墨是情敵一樣,不禁拍了拍她的頭,“想什麽呢。”


    青玉不滿地嘟嘟嘴,鬆開蘇念的胳膊,自己摟著自己的胳膊,一臉倨傲地道:“小姐,裴世子對你這般好你為何還要去找這個留白玉扇給你的男子,難道他對小姐比裴世子對小姐好?”


    “青玉,慕岩是對我很好,但是那種感情不是你想的那種男女之間的情愛,是純粹的兩個朋友之間的情誼。”蘇念頓了頓,提到裴子墨,腦海裏那些裴子墨曾經、如今為自己做的事情的畫麵不斷回放,“至於裴子墨,也許這個世界上沒有人比他對我更好。”


    “那小姐你還找那男子幹嘛,又不是小姐的哥哥弟弟,也不是小姐心儀之人。”青玉還是不滿,嘟著嘴巴老是勸蘇念不要找了。


    “青玉,”蘇念冷下臉,“都說了是男女之間純粹的情誼,無關風月,就像是你們四大影衛之間的感情一般。”


    青玉點點頭,又微微靠近蘇念,把頭靠在蘇念的肩膀上,嘻嘻一笑,問道:“那,小姐對裴世子什麽感覺,喜歡嗎。”


    門外之人也不由得心口一緊。


    “喜歡?喜歡……喜歡嗎。”蘇念呢呢喃喃地重複著這兩個字,她也不知道對裴子墨什麽感覺,“我也不知道。也許是,也許不是,至少我現在對他並不抗拒。”


    “小姐,什麽叫不知道啊,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哪來那麽多不知道,為什麽,連我都懂的道理,小姐為什麽總是想不明白。”青玉不禁吐槽蘇念,這智商高情商低還真是麻煩,就像那時候蘇念剛被清風老頭帶回雲木崖時,蘇念睡了三天三夜才醒過來。


    一醒過來,蘇念先是環顧四周,而後是逮住青玉問她一些奇奇怪怪的東西,而後青玉便告訴她一切自己知道的。那時是何年何月,蘇念身處東曜雲木崖,而後又是如何被害被救的。猶記得那時蘇念陰鷙的眸子片刻後全部化為冰冷,從此性子就是清清冷冷了。但是,青玉記得最清楚的就是,蘇念那時候當即說了一句話,雖然不懂是什麽意思,但是青玉也大概明白,不是什麽好話。


    “真是日了狗了!”嗯,沒錯,就是這句。


    “……”蘇念一臉無語地看著青玉,這丫頭片子想什麽呢,居然要去日了狗了,這麽作孽。


    青玉話一出口,再看蘇念那副好像看見了鬼一樣的表情,連忙捂住嘴巴,自己怎麽一時衝動,本來隻是在腦子裏回想,誰料竟然說出口了。丟死人了。


    “青玉,你知道喜歡是什麽感覺?”蘇念不可置信地看著青玉,這個姑娘比她小將近半歲,居然懂得?


    青玉搖搖頭,“我也不是很知道,隻是看裴世子喜歡小姐久了,自然而然也是有點明白的。”


    “……”什麽叫看裴子墨喜歡她喜歡久了。


    青玉不好意思地撓撓頭,“小姐,本來就是啊,我從來沒見過裴世子這樣專情的男子。除了你,有誰能近得了裴世子三步之內?連墨寒那家夥也不行吧?除了你,誰能自由進出懷王府不需通報?除了你,誰又能鑽進別人怎麽想盡辦法都觸不到邊緣的水沉木馬車。”


    見蘇念還是一副半懂不懂的樣子,青玉都忍不住撫額了。自己平日裏很多事情不懂,都是蘇念如同現在這般細細講給她聽。可今日,遇上感情這種事,倒是位置轉換了。


    “也許,以後還會有更多的特例。”蘇念低低地說著,心裏一股異樣的感覺不斷湧上心頭,殊不知,這句話讓門外那人想破門而入把她拎起來質問個夠。


    青玉不禁直接站了起來,“小姐!好,即便這些也許對別人也可以做到,可是小姐,你在相府那段時日,裴世子屢屢出手相助,還有就最近的,趕往南楚走水路那日,裴世子體內寒氣多嚴重,夜裏河水多涼,可他還是一聲不吭地帶著你往岸邊遊。小姐,那得多強的意誌力啊。即便是青玉帶著你,也許都是堅持不到三分之一就一起沉河了。”


    蘇念愣了愣,她不是不明白裴子墨的心意,不是不明白裴子墨對她多情深。


    情不知所起,一往而情深。


    “是我不明白自己的心……”蘇念低低呢喃著,心口忽而感覺涼沁沁的,蘇念微微抬頭,感覺不好,火凰真氣似乎又要開始流竄,侵蝕了。


    蘇念狠狠皺著眉,心頭忽而又冒出火燒一般的煎熬感覺。


    青玉還在苦惱她家小姐那負數的情商,沒注意到蘇念這異樣的表情。


    而門卻在此時忽然就被人推開了。


    青玉和蘇念一同望向那微開的門,隻見那一襲錦衣飄然而至,踏風而來一般,緩緩走到蘇念窗前,扶住蘇念的肩膀,默了默,抬起手摸了摸蘇念的額頭,微微蹙眉。


    裴子墨又低下頭,看了看蘇念的臉色,轉而對著青玉淡淡道,“青玉,你先出去,去燒壺熱水,隨時準備送進來,讓墨寒盯著周圍,不許任何人靠近。”


    青玉知道裴子墨是要動用內力給蘇念抑製蘇念體內時而安靜時而暴動的火凰真氣了,連忙點點頭,抬腳便跑了出去,還記得順手帶上了門。


    裴子墨淡淡看著蘇念,“苦了你了。”


    不明白自己的心意也沒關係,總比明白了,心裏那個人卻不是他要好得多。?


    “我哪裏苦了。”蘇念清眸微閃,她哪裏苦了?


    裴子墨撫著蘇念順滑的秀發,聲音淡然卻透著不易察覺的沉重。“當年,你擋在我身前,你受的神來掌力道幾乎是我的兩倍。寒氣遇上機緣巧合,隻要有能力,內力深厚,清除很正常,可你的火凰真氣比我的寒氣要濃重,即便再多的內力高手在場,遇上了轉機,也於事無補。總不能像我一樣服用天山雪蓮那麽久吧。如果不用青河圖找到雲辰龍脈裏那顆藍海明珠,我也不知道能怎麽辦。”


    蘇念不禁蹙眉,她一個健康的人,當然,除了火凰真氣和鳳女血脈以外,蘇念一切都和正常人無意。若是天天服用天山雪蓮或者千年人參這種珍品,恐怕出不了三日,不是流鼻血而亡,就是補的太過閻王爺嫉妒了,帶她去地獄溜溜彎。


    “沒事,你放心……”蘇念不說話還好,一說話,又扯動心口,那火凰真氣又開始亂竄。


    見蘇念捂著胸口,裴子墨黑眸閃了閃,“很難受嗎。”


    “還好。”蘇念微微輕咬下唇,淡淡道,聲音中或強或弱的量度早已出賣了她此時輕微的煎熬。


    裴子墨微微歎了一口氣,撫了撫她的眉,撫平她皺起的眉,“趁你現在還不是特別難受的時候,我們開始吧。”


    “開始什麽。”蘇念道。


    裴子墨微微蹙眉,淡淡道:“壓製暴動的火凰真氣。”


    見蘇念點點頭,裴子墨又道:“下次,不要那麽傻了,我不能保證每次都能抑製得住。”


    火凰真氣,那是古武鳳凰的遺留氣息,哪有那麽容易製止或者清楚。


    所以,蘇念隻能化火凰真氣為己用。


    蘇念輕輕點點頭,“裴子墨,謝謝你……”


    她不知道能對裴子墨說什麽,千言萬語隻化作一句謝謝。


    裴子墨神色暗了暗,動了動唇,卻終究沒有說什麽。“準備好了嗎。”


    蘇念剛想嗯一句,腹部忽然一陣抽疼,疼得她直不起腰來,本是坐在床上的,卻疼得趴在了床上。


    裴子墨眸子暗了暗,火凰真氣已經開始流竄,得快點抑製了,否則蘇念有可能會受不住火凰真氣流走的痛苦,就……


    裴子墨默了默,將蘇念扶著躺好,自己則是緩緩蹲下身子,輕輕給蘇念拖鞋,將她雪白的布鞋輕輕放至床底。又緩緩起身,托著蘇念的肩膀,將她輕輕扶起,自己也是盤腿坐在床上,蘇念的身後。


    蘇念知道裴子墨要開始了,拚命忍住火凰真氣的暴動,坐好。裴子墨眼裏黑曜石般的眸子眸色暗沉,眸底是鬱結而成的心疼。為了以後不再那麽痛苦,這點痛苦,她必須得經曆。“蘇念,我要幫你抑製兩次,中間會讓你休息一炷香的時間,你盡量調理一下,畢竟我內力屬寒。”


    “好……”蘇念的聲音已有些有氣無力,虛虛弱弱。


    裴子墨沉下心,定定坐在蘇念身後,雙手不斷轉換位置,忽而左手覆上轉而又右手騰升。長長的手臂在空中畫出帶著光輝的圓,雙手合十,集力,展開,平推,猛地拍在蘇念背上。


    蘇念身子微微一顫,動了動,死撐著不倒下。


    時間一分一秒過去,裴子墨還是淡若神閑,蘇念卻已滿頭大汗,緊咬著下唇,已滲出血絲還渾然不知疼痛。秀氣的柳眉緊皺著,平滑而潔白的眉間也皺起,額頭不斷滾落豆大般的汗珠。


    一滴一滴,順著臉頰滑下,再順著脖頸滑進雪衫衣裙中,混合身體發出的冷汗,將白衣浸濕,緊貼著那玲瓏身軀。


    裴子墨眸色暗了暗,閉上眼,專心於手上的發力,內力的蒸騰。


    而蘇念隻覺得體內兩股真氣在橫衝直撞,互相較量,似乎要將她的身體撕裂開來,隨時都有窒息的感覺。她不會,活不過今天了吧。


    門外,青玉焦急地踱步,來來回回不斷徘徊,晃悠得墨寒都眼花了。墨寒冷了冷神色,淡淡道:“你就不能坐下等。”


    “坐哪。”青玉看著這光潔的地板,空無一物的廂房門前走廊。


    “……”墨寒說坐著說慣了,方才竟是忘了這走廊上空無一物。“那你停下來,站著等。”


    “我急啊!”青玉方才隻是調侃調侃墨寒,但是她是真的急,蘇念剛才煞白的臉色,還停留在她腦海中揮之不去。


    蘇念從未這麽狼狽過,第一次就是她初見蘇念時,她被清風老頭抱回來,遍體鱗傷,一張小臉都辨不清模樣;第二次就是那日在國安寺,蘇念第一次發動火凰真氣,而後又被動跳入水中,衣衫濕透,發絲淩亂。第三次,便是這次來南楚,落水,又複發火凰真氣。


    鮮有的幾次狼狽,竟都是因為京都。不,應該是說京都裏的人。


    墨寒看著青玉不停的走來走去,一副沉眉思索著的模樣,嘴裏還不停嘟囔著零零碎碎的碎碎念,墨寒不禁撫額,忽的腦中靈光一閃,:“青玉姑娘。”


    “幹嘛,正煩著呢!”青玉不耐煩的回頭,沒看她現在又急又愁,又煩嗎。


    “……”墨寒默了默,淡淡道,“你想不想蘇小姐好好的。”


    “當然想啊,你這不是廢話嗎。”青玉嘟著嘴,叉著腰。


    墨寒微微斂眉,又接著道,“那你就應該停下來,靜靜等。”


    “什麽邏輯。”青玉不禁朝墨寒翻了個白眼。她停下來,蘇念就能平安無事的話,那她願意蹲在這成為萬年不動的雕塑。


    墨寒笑了笑,“你想想,世子爺和蘇小姐都是內力深厚之人,你我皆是習武之人應當懂得,內力越是深厚,越能耳聽八方,就能聽清越細微的聲音。世子爺內力深不可測,蘇小姐內力也不容小覷,你在離他們這麽近的地方都不斷走動,碎碎念,世子爺在給蘇小姐壓製火凰真氣時聽到必然擾亂人心,而蘇小姐在靜心接受世子爺內力調和之時,又聽到你走來走去的聲音,內力越深厚,這聲音就放的越大。你想想,會不會打擾蘇小姐,會不會幹擾世子爺。”


    青玉聞言怒然瞪著墨寒,嘟嘟嘴,一屁股坐了下來。就在墨寒以為青玉會坐在地上耍無賴的時候,出人意料的是,青玉手抱成環,窩在那裏不動了。


    “你這是幹什麽……我說錯了你也用不著這樣吧。”墨寒淡淡看著青玉,其實心裏還是有點玄虛,青玉不會生氣了吧。


    誰料青玉抬起手,伸出食指抵在唇間,瞪著墨寒小小聲地說道:“噓,不許說話,說話的聲音可比腳步聲大多了。快,墨寒,給我坐下來,安靜!”


    “……”


    而房內,裴子墨額頭也微微冒出了些許汗滴,微抿的薄唇也漸漸蒼白,還差一點,裴子墨微咬下唇,雙手再次往前,內力愈發濃厚地湧向蘇念。


    蘇念的唇已經被自己咬破,雖然蒼白無血色,卻染了不少鮮血。就在裴子墨這末尾關頭奮力的一湧,蘇念身子劇烈顫抖,一口鮮血便噴薄而出。吐在自己雪白的錦緞布鞋上。


    裴子墨心裏一驚,連忙抱住往後傾倒的蘇念,軟玉在懷裴子墨本該身心愉悅,可此時此刻他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


    懷中軟玉,嗬,的確很軟。蘇念的身子倒在裴子墨懷裏,撞上裴子墨堅實的胸膛,卻猶若無骨一般。裴子墨也明顯感覺得到蘇念身子是癱軟的,毫無力氣,猶如軟骨嬰兒一般。


    他撫上她的發,語氣難掩心疼,“還好嗎。”


    蘇念顫顫睜開眼,沾染鮮血的唇微微輕啟,“我還好……”


    “你……如何……”蘇念又淡淡開口,聲音飄渺得如同浮雲一般。


    “我很好,你不必擔心。”裴子墨微微蹙眉,其實這次火凰真氣暴動得並不是特別厲害,他之所以要那麽大費周章地壓製,一是為了後天的才子賽,二,是為了日後尋青河圖。


    “青玉,熱水。”裴子墨微微側頭,朝門外喊道。


    一陣腳步聲窸窸窣窣,房門便被人從外麵推開,青玉捧著一盆熱水奔進來。一放下熱水青玉就半跪在地上,看著蘇念:“小姐!你怎麽樣了。”


    裴子墨淡淡看著青玉,“你先出去,蘇念暫時還沒有力氣說話,我來照顧她便可,待會還要再運功一次,你先出去吧。”


    青玉猶豫地看了看蘇念,低下頭略帶失落地點點頭,“好。”


    裴子墨看著青玉走出去,微微扳過蘇念的身子,是她臉朝著他,看到她唇上那點點血漬,不禁皺了皺眉頭,心裏抽搐般的疼。“以後若是疼,咬我別咬自己。”


    蘇念微微一愣,額上傳來滾燙的溫度,微微抬眸,原來是裴子墨到手挪到床邊擰幹了盆裏的布巾,正細細擦著她的額頭。


    裴子墨輕輕揉揉地擦著她欺霜賽雪的肌膚,最後看著她那咬的微腫又帶著血的唇,不知如何動作。手指撚著點點布角盡量將力度放到最輕,去擦拭那血唇,剛觸碰到一點,就看到蘇念咬牙,眉頭卻狠狠一皺。


    裴子墨不得不收回手,這麽輕的力道都疼,該怎麽辦。


    蘇念感覺到裴子墨在猶豫,不禁微微蹙眉,那點疼她還忍得住,“裴子墨……我沒事……”


    “你會疼。”裴子墨知道蘇念什麽意思,可他怎麽忍心。


    “那歇一下……待會……繼續……壓製……”蘇念竟覺得自己說話十分費力,好似上氣不接下氣一般,她不會要死了吧?“裴子墨……我不會……要死了吧……”


    裴子墨握著蘇念的手,“不會不會,不要說傻話,如果撐不住,就到這裏好了。暫時壓製一兩日,待你身體好些了,再繼續。”


    蘇念微微搖頭,“不必,一次性多好,知道我找到青河圖……或者……直到我死……”


    裴子墨神色暗了暗,不知該怎麽說。蘇念這般消極,對接下來的壓製很不利。


    蘇念見裴子墨不說話,看著他那眉眼如畫的臉,腦海中不由得再次浮現那句話——“男子望止步,女子夢中人”……


    還好,裴子墨的寒氣已去除。不然,這麽優秀的人,總是被寒氣纏身,多可惜。他總在自責,卻沒發現,如果不是他不放心她,默默跟在她身後,也不會讓有心人有機可乘,那麽神來掌餘威便不複存在,根本不成立。


    終究還是他放不下她,害得他苦了這麽多年。


    如果,今日蘇念真的熬不過了。裴子墨該怎麽辦。他說過,沒有你,要命何用。


    她走了,他怎麽辦。


    蘇念隻是這麽略微一想,心裏竟如刀割一般疼痛,她是心疼裴子墨的。真的心疼。如果走了,再也沒有人像他那樣把她護在懷裏,再也沒有人惹她生氣,沒有人讓她撕下淡然自若的麵具。


    裴子墨懷抱溫涼溫涼的,她忽然很不舍,不由得微微抬手攬住他的腰,不用想,她都想象得到裴子墨此時略微驚訝的表情。


    一抬頭,果然,裴子墨一副不敢置信的樣子,黑曜石般的眸子有些呆滯,不複光華。


    蘇念半眯水眸,腦海中不斷回放從小時候,到如今,一幕幕猶如放電影一般溜過。


    那時候的裴子墨多倔強,身體那麽虛弱,還敢身著一身單薄裏衣來陪她掃墓,不能動用內力,還為她大毀山體。


    那時候的裴子墨多無助,強撐著身體跑出懷王府,跑出京都城,隻追趕到她乘坐那輛馬車的殘影,卻還是堅持站起來,回到懷王府,為她做那場禁術。


    那時候的裴子墨多堅強,耗盡全身所有內力澆灌催開那朵巨大的花,以血灌珠,落得個活死人的下場,隻為了她能迎來一場令所有人都畏懼的新生。


    那時候的裴子墨多難過,等了七年,盼了七年,就是靠著這點信念活下去,等蘇念回來,結果隻等來她的遺忘,她的漠視,她的不解,他什麽都不說,隻是為了她免去那記憶交替的痛苦。


    蘇念真的感覺生命好像在一點點抽離,不由得微微抬眸,映入眼簾的便是裴子墨那張神色未改的俊顏。可是,她看到了,蘇念看到了,他那雙深邃幽暗的黑眸深處,那冰潭深底,不斷湧動的不安與心疼。他怕是也在擔心自己熬不過去吧。


    這是蘇念第一次這樣認認真真地看著裴子墨,似乎是要將他的眉眼都刻在眼裏、刻進心裏。裴子墨的眉毛是好看的遠山眉,不過如果單單看眉毛,看著有點不搭調。之前不知道聽誰說過,無論是誰單看眉毛都不會太好看,可是蘇念就是覺得裴子墨單看眉毛顯得十分仙氣,不單看的時候就多了分冷然。


    還有裴子墨那雙深邃的猶如黑曜石一般的眸子,一眼看過去,不自覺便沉淪,仿佛黑洞一般吸引著你,然而當你探知過去,便再也無法全身而退。就譬如她蘇念,原以為自己是很厭煩這隻死狐狸的,可到如今,她感覺生命在一點點抽離的時候,她最擔心的竟然是這個她一直覺得倒了八輩子黴才會遇上的腹黑狐狸。


    “裴子墨,我會死嗎。”蘇念淡淡看著裴子墨,方才那一眼,她已將他眉眼都銘刻於心,日後若是重來一次,大抵是不會忘了。“如果我.....真的就這樣堅持不住...走了的話,也好,你就不用那麽操心了,寒氣也已經驅逐,你這一生,也算是......”


    蘇念還沒說完,裴子墨便怒然打斷,“說什麽傻話,不會的,即便是如此,哪怕七年前的事再重來一次,我也會把你從閻王爺那裏拉回來,我不僅要你活著,我還要你健健康康、平平安安的活著!”


    蘇念的心狠狠一顫,微微閉眼,好似做了什麽重大決定,輕輕啟唇:“裴子墨,我決定了。”


    “恩?”


    “我喜歡你。”


    ------題外話------


    我已經很久沒有不晚上更新了,這麽久以來第一次這麽早,但是很多人沒有埋怨我,而是選擇默默離開,也有很多人默默看文不說話,可是我記得你們,即便我不記得了,我的本子還記得。每個給過我花花打賞之類的隻要我看到了都會記下來,我不怕告訴你們我隻是個高中生,我不怕你們知道後便離開我,因為我相信王文無年齡界限。我很感激正版群裏寥寥無幾的讀者,可以算是粉絲吧,他們雖然不會像大神的鐵杆粉一樣朝我大把大把撒花算票票,可我知道他們一直在,會給我幾多小花鑽石的驚喜,會給我暖評論區,你們是我留在520小說的守候。


    《先婚後愛之病寵超模妻》作者:小淩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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