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蘭臉色更加蒼白,裴子墨即便是有事吩咐也不曾多施舍過她一個眼神,蘇念如今這麽一提,簡直就是在她心口上插了一刀。是啊,裴子墨是什麽人,怎麽會為了她區區一個北漠小國的公主而且還是已經離開北漠做了暗衛的公主做些什麽。


    墨蘭忽然就很嫉妒蘇念,這個女人論身份,蘇念不過是前身小小相府嫡女,北漠雖小,可她至少也是一國公主,可是為什麽裴子墨偏偏就垂青她。什麽前世今生,她偏偏還不信這個邪。


    神色微凜,墨蘭沉了沉氣,看著蘇念,沉聲道,“世子對我如何,就不必蘇小姐操心了,今日我既然來了此處攔截蘇小姐,隻是為了為長姐報斷指之仇,我是北漠公主,而不是墨蘭,多說無益,今日隻是你我的恩怨,與世子無關,蘇念,你若是拿世子擋刀,嗬嗬,那墨蘭就更不明白世子究竟鍾情於你什麽,又哪裏值得世子為你付出那麽多。”


    蘇念聽了墨蘭的話心裏卻是並未有何波瀾,隻是淡淡瞥了一眼裴子墨,淨是那隻死狐狸惹的爛桃花,他倒是風雨不動安如山地坐在那裏。


    蘇念自認倒黴地皺了皺眉,看著眼前可笑的墨蘭,淡淡道。“北漠公主又如何,我從來不喜歡拿那些虛無的身份說事,如果你的父兄都並非北漠嫡脈繼承,你又哪來的公主身份?非得擺出個公主身份,那我堂堂東曜皇帝親封的洛華公主哪裏不比你一個小北漠的公主來得尊貴。說的難聽一些,哪怕我如今仍舊隻是丞相府的小姐,憑著我東曜的國力,那也是比你蠻荒沙國的公主尊貴上幾分。”


    蘇念從來不喜歡說那些恃強淩弱,類似於種族歧視的話,可是這個本來還讓她挺無感的墨蘭此時卻讓她產生了厭惡情緒,對待別樣的人,就得用別樣的方法。


    看著墨蘭再次變得有些青白的臉色,蘇念卻還是沒有說完,“怎麽,裴子墨將你趕出墨影衛,你就要把滿心怨怠拋之於我身上?你就覺得,我蘇念看起來如此好拿捏嗎。”


    蘇念極少動怒,有多少人覬覦著自己身後該死的腹黑狐狸她不是不知道,可是這個墨蘭,莫名讓她討厭。


    墨蘭還不知道怎麽回事,隻是靜靜聽著,等著蘇念的下文,可是不過一眨眼的功夫,自己隻覺得脖子上一股涼意,身後更是冷意層層……微微側目,隻見蘇念已手抵一把精致白玉扇,扇骨前頭銳利的刀片在陽光照耀下,格外刺眼。


    蘇念是怎麽到自己身後的?!


    墨蘭微微心驚,更是往後輕瞥,蘇念雪白的裙衫披在馬背上,與自己同騎一匹馬。


    為什麽,自己根本就不知道蘇念是怎麽起身又是如何毫無征兆就坐到自己身後的。難道,蘇念的速度快得連她也無法看清?不,不可能的,她的武功都算得上是中上水平,沒理由蘇念的動作她看不清。


    蘇念素手緊捏著那把慕岩送她的白玉扇,她最擅長用劍,可是她懶,懶得攜帶,而且女子帶劍,也著實夠引人注目的,所以慕岩送的自己不離身的這把白玉扇便成了最方便的武器。


    “你千軍萬馬我不懼你,但我不喜歡不公平,你若是真要找我算賬,行,你一個人來。”蘇念清眸瞬間寒芒結成,冷冷看著墨蘭的後腦勺,手中緊握著白玉扇,那銳利的刀片鋒抵在她白嫩的脖子肌膚處,仿佛隻要她稍稍動怒,隨意再用力靠近一點,墨蘭的血管便會頃刻而破。


    墨蘭聞言神色微微一變,脖頸肌膚之上颼颼的冰涼觸感時刻提醒她,她的命此時握在蘇念手裏,隻要她一個不爽,自己便會瞬時沒命。


    墨蘭眉頭微皺,目光微斜,輕輕瞥了一眼裴子墨的方向,隻見裴子墨已進入梨花木馬車之內,全然不管外麵如何。微風四起,車簾微微飄起一角,隱約可見裴子墨一襲錦衣如仙,坐姿流雲地品著清茶,想要目光移上,看看裴子墨是何表情,可隨後車簾又似故意不願再讓墨蘭看到裴子墨一般,簌簌落下,再也無法探尋裴子墨的表情。


    墨蘭默了默,腦中靈光一閃,邪魅笑了笑,不屑地用餘光看著蘇念,冷冷道,“嗬,公平?這世間何謂多少公平之事?公平?嗬嗬,自小我與長姐同為北漠公主,可是她因著是長我兩歲就什麽好事都先想著她,誰說過對我不公平。同樣鍾情於世子,可世子眼裏隻有你,我在他身邊五六年,都未曾容我半眼,誰說過不公平?好,如今,此時此刻,你蘇念不發一聲到了我身後用此利器抵著我的脖子,我卻毫無反擊之力,何來公平可言?!”


    墨蘭以為蘇念會被自己的話噎死,可是卻瞥見蘇念不以為意地微勾唇角,喉裏發出有些寒心的陰森笑意。“自古嫡長有序,事事讓長者先,那是自古以來的不變歸序,待在裴子墨身邊五六年又如何。論時間,你隻是我的二分之一,論付出,誰也不能否認你的付出,也同樣不能否決我的付出。論公平,按事實講,我方才直愣愣從你眼前閃過你都沒察覺,自己技不如人,怨不得公平不公平,論理,你方才領著那近千軍民要找我算賬,我隻不過一人,哪裏都是你對我的不公平,我可從未做過什麽對你不公平的事。”


    墨蘭聞言有些氣急攻心,臉色從最初的青白變得怒紅,行,她比不得蘇念嘴巴厲害。她練武多年,又生於北漠蠻荒寒野之地,她就不信了,她雖武功比不上蘇念,若是強撐著打下去,蘇念這相府嫡女嬌貴身子的耐力怎麽可能敵得過她多年馳聘沙漠和執行任務的女子當男人使的身子來得持久。


    眸中利芒一閃而過,墨蘭屏住呼吸,頭迅速往右偏,看到蘇念反應過來如她預料中的那般揮扇向右,不屑一笑,頭迅速甩向下,本打算遊走而上,誰知頭剛剛偏下準備漂亮旋上,頭頂卻被一隻白皙嬌嫩的手掌壓住,脖子處再次傳來冰涼涼的觸感,眸向下,蘇念的白玉扇銳尖竟又抵在了她脖子上。


    方才是她坐的端正,蘇念巧坐於她身後,以白玉扇挾持,而現在,是蘇念端坐於馬背上,麵容清麗而不苟言笑,而她以狼狽的姿態,身子偏歪,頭橫著被蘇念一手壓製,脖子如專門洗幹淨了等待鍘頭一般映於銳利光潔的刀片影象中。


    如此狼狽,她還未來得及做反擊。


    蘇念冷笑著,如暗夜嗜血的魔刹一般,人們總以為屏息以做反攻最為巧妙,殊不知,她偏偏劍走偏鋒。墨蘭如果不屏息或許還不能引起她多大注意,偏偏是墨蘭屏息,這忽然消失的正常呼吸空氣流速緩慢直至消失,讓她立馬就有了防備和應對。


    墨蘭目光微微上斜,憤憤不堪地看著蘇念,唇瓣緊咬,“蘇念,你……”


    “你技不如人。”蘇念冷冷道。


    墨蘭將還未說出卡在喉頭的話硬生生吞回肚子裏,咽了咽口水,又道,“你我公平一戰,可好!”


    不行,她不能在裴子墨麵前如此狼狽,而且還是由蘇念造成的狼狽!


    蘇念還未回話,梨花木馬車車門吊掛的車簾便被內裏的一陣掌風極速掀開,錦衣飄影,不過瞬時光影,閑坐磕茶的裴子墨便已肅然立於馬車車轅上,手自然的背在身後,一張俊顏冷若冰山。


    薄情而性感的唇淡漠吐出兩個字,“不可。”


    墨蘭訝異,可是卻又不敢貿然開口,反倒是蘇念開了口,“為何?”


    她正要收拾收拾他惹來的爛桃花,他幹嘛不讓,心疼了?


    想著,蘇念那幽怨的小眼神……


    裴子墨手握成拳,放至唇邊,輕咳兩聲,“不行就是不行。”


    蘇念頓時就不樂意了……


    丫的,她還偏就打了。


    蘇念素手一轉,白玉扇扇尖的鋒刃隨即收回扇骨之中,長指捏緊扇把和扇骨,再一轉,白玉扇恢複原樣,收入腰間。


    蘇念唇角泛起冷意,清冷幽深如古井一般的黑眸層層寒光波漣,壓製墨蘭頭頂的玉手移至墨蘭腰間,小小素手竟是有如牛的大力,抓起墨蘭的腰奮力一甩……


    墨蘭竟是沒有被甩得落花流水的狼狽,反而是恰好站立於空地之上。


    蘇念輕輕拍拍雙手,好似方才拿過什麽髒東西一般,一個跳躍,素白雪裙在空中劃出優美的弧度,蘇念白紗廣袖亦是隨風飄轉,再優雅落下,蘇念便已與墨蘭平行對立而站。


    墨蘭輕捂腰間,沒想到那蘇念嬌生慣養,手勁還不小。


    蘇念不顧裴子墨犀利的眼神,目光淡淡地看著對麵的墨蘭,頓聲道,“現在,我便和你公平一決,輸了自行了斷,不惹別的騷。”


    對待敵人,她從不心慈手軟,更何況是情敵。


    雖然算不上情敵。


    情敵,起碼也得在裴子墨心裏有些分量或者有點特殊的存在。


    墨蘭冷冷看著蘇念,“好。”


    反正她今日是背著北漠可汗將這些士卒帶出來,若是不成,回去免不了也是重罰,在裴子墨麵前還失了麵子,還是輸給蘇念這女人,她也不願苟活於世!


    蘇念眸裏劃過一抹讚賞,墨蘭雖然不堪,可豪爽,她喜歡豪爽的人。


    不知忽然想起什麽,蘇念臉上浮現些異樣神情,抬眸淡淡看著墨蘭,蘇念淡淡道,“墨蘭,你可知,惹了我的人,都是何下場?”


    墨蘭聞言微微一愣,下場?蘇念為什麽突然說起這個?“不知道,我對你並無多少了解。”


    墨影衛幾個人,墨寒負責跟在裴子墨身邊,隨行保護,墨竹負責消息收集,她負責追蹤和拷問目標人,墨菊則是負責醫術,給受傷的暗衛療傷看病開藥。


    所以,她對蘇念,真的不了解。隻知道她是個自小被以身帶邪氣,克死其母的由頭送往雲木崖消除邪氣,不滿七年不得歸。而後自己回到京都,被相府眾人排斥,不受寵,沒地位,性子倔,還和親生父親斷了父女關係。


    她就知道這些。


    在她看來,蘇念是個不受寵還大逆不道的不孝貴女而已。


    蘇念將墨蘭不屑一顧的神色映入眼中,卻不甚在意。她從來不在乎這些看法。自古以來,因為生母猝死,身為女眷卻執意要送至墳頭,親眼看著下葬的,她是第一個。麵容幽黑,就被認為是克死生母邪氣而送出去清“邪氣”的,她也是第一個。回到京都,與自己親生父親斷絕父女關係的,她是第一個。


    在世人眼裏,如何看她,她已不記得有多少種看法了。


    所以,不在意。


    “得罪我的,從來不會死,隻會生不如死。”蘇念雲淡風輕地道。


    至少在近期,她還沒有讓惹到她的人好好安眠的想法。以後也許會有,但至少現在還沒有。


    墨蘭愣了愣,生不如死?什麽感覺?反正不都是一死,也沒多大區別。“嗬嗬,那又如何。”


    蘇念聞言微微一笑,“你最在意什麽,又或者說,你最得意最驕傲,覺得你身上最大的優點長處,又是什麽。”


    蘇念說出這句話時,近千的北漠軍民中,一名長得比之其他北漠軍民略顯清秀嬌弱的士卒忽然輕輕躍下馬,踏著輕功如幻影一般離開北漠軍民的隊伍。


    裴子墨和蘇念都注意到了,可是卻仍舊不動聲色。??


    裴子墨隻覺那人應該是回去報信了。


    蘇念自然與裴子墨想法一致,所以,她要速戰速決。


    聽到蘇念說的話,那些問題,準確來說是蘇念問的兩個問題。墨蘭微微低頭,看著自己鞋尖輕染的黃沙,又木然抬頭,轉而深情款款地看著裴子墨,“墨蘭最在意的,是世子。”


    蘇念眸中冷意閃過,卻仍舊冷靜地淡淡問道,“嗯,優點長處呢。”


    這可以說算作一個問題,也可以說是兩個問題。


    因為並不是所有人都像裴子墨那麽完美,優點就是長處,長處就是優點。


    墨蘭想了想,眼神變得有些高傲地看著蘇念,才道,“優點……我是北漠尊貴的公主殿下,長處……我劍術是女子當中的佼佼者。”


    的確,她是馬背上長大的沙漠女兒。本該擅長射箭,卻偏偏擅長用劍。


    蘇念若有所思地點了點頭,用一副“我知道了”的表情看著墨蘭,淡淡一笑,“好,劍術,女子中的佼佼者……不錯,那好,我就與你比劍,輸了你就任我處置。”


    “我不會輸!”墨蘭看著四周空地,如此寬闊之地,打起來範圍絕對不小,蘇念體力定然不行。


    蘇念聞言臉色更冷,狂妄之徒。


    墨蘭腰間別著的劍還是墨影衛之時,裴子墨吩咐管家統一配發的劍,裴子墨的懷王府財力雄厚,勢力堪比國,墨影衛又是比之墨家軍還要精銳的小型部隊,用的劍自然是名師鑄成,做工精細,鋒利無比。豈是一般尋常之劍可比的。


    蘇念自然是注意到了墨蘭自帶著劍,還有劍柄處明顯刻著的小篆體的“墨”字,不由得冷冷一笑,轉而看向青玉,看到青玉那張小臉上悠然自得卻隱隱擔憂的神色,微微給她一個放心的眼神,而後又道,“青玉,把你的劍給我。”


    青玉愣了愣,劍?!為了隱藏身份,她並未如同青鬆、青奴、青荷他們一般將閣裏精製的“青”衣劍佩戴身旁,而是一支普普通通的利劍。


    見青玉半響還沒反應,蘇念不禁再次開口,“青玉。”


    “啊?”青玉愣了愣,“哦!”


    反應過來,青玉立馬將劍扔了過去。


    墨寒伸出的手僵在半空中,木訥的臉眉頭微挑,青玉轉眸看著墨寒這表情,“木頭臉,你幹什麽這個表情看著我。”


    墨寒默了默,有些擔憂的看了一眼蘇念,方才緩緩道,“青玉姑娘,你那佩劍劍形較為普遍,並不是特別順手,材質也是極為普通,蘇小姐向你取劍,我本想告知你,我可以將我的劍借於蘇小姐,至少與墨蘭的劍是一模一樣的,勝算也會更多一分,可是……”


    “噗,”青玉聞言笑了笑,輕“噗”一聲,有些好笑地看著墨寒,“木頭臉,劍好劍壞有何大作用?武功高強不就行了,何在乎什麽材質的劍。”


    墨寒還是有些擔憂,“青玉姑娘難道就不擔憂蘇小姐因劍材質問題敗給墨蘭嗎。”


    墨蘭與他共事多年,他也算是有些了解,墨蘭說她擅長用劍並非空口說白話,而是真的,劍術的確算是女子中的佼佼者,甚至於有些男子都不如。


    青玉不屑地冷哼一聲,“我家小姐不靠一把破劍,小姐的內力和武功,空手都能把那個劍術佼佼的墨蘭給打死。用好劍有什麽用,內力武功不行,還不是白搭。”


    墨寒一聽,點了點頭,卻又猶豫道,“劍術……墨蘭劍術是真的不錯……”


    劍比不上墨蘭的,劍術若是再遜一籌,那蘇念何來勝算可言……


    青玉忍不住伸手微抬,狠狠拍了拍墨寒的榆木腦袋,有些慍怒,“你木頭臉也就算了,怎麽還是個榆木腦袋!我家小姐在你眼裏就那麽差勁?!還是你心裏就是偏向那個什麽墨蘭一點!”


    丫的,肯定是那個墨蘭以前是墨影衛,所以這木頭臉就是多偏向那個墨蘭多一點!


    墨寒聞言連忙擺手搖頭,“不是不是不是,我隻是擔心蘇小姐。”


    “不必擔心。”裴子墨淡淡打斷青玉和墨寒的對話,“她若是沒把握,不可能會主動提出”公平對決“,且看著吧。”


    他知道,蘇念不是一個衝動且妄自菲薄的人,不能做的事她很少會牽強去做,她懶,她也不喜歡吃虧。


    青玉點點頭,墨寒也點了點頭,相信蘇念,應該是能夠戰勝墨蘭的。


    這邊,蘇念素手微抬,五指一握,便輕鬆接過青玉扔過來的劍,青玉和墨寒的對話她自然也都聽到了,相信墨蘭肯定也是一字不落地聽進耳裏了。


    微微抬眸,看向對麵的墨蘭,她好似早已摩拳擦掌等著與蘇念決一死戰,蘇念不禁想,若是有個手機或者電腦該多好,讓墨蘭看著她此時是有多想對她發一個擦冷汗的表情。


    墨蘭似乎在蘇念眼裏看到了看白癡的意思,不由得微微有些怒氣橫生,“喂,你那什麽眼神。”


    蘇念攤攤手,“無辜的眼神。”


    似乎心情變得有些不錯,蘇念竟是開起了玩笑。


    墨蘭頓了頓,揚了揚手中的劍,有些得意,“何時開始。”


    蘇念冷聲一笑,“此時此刻。”


    說著,蘇念便微微抬腳,決地而起,直衝半空,輕功好得驚人……


    墨蘭有些呆愣地看著半空中的蘇念,她這是飛起來了嗎……輕功怎能讓人跳躍得如此高……


    蘇念瞥見墨蘭那有些呆滯的神情,心裏不禁冷笑,她這是輕功結合了現代特工攀爬跳躍的特技。還有,打鬥對決過程中,最忌諱愣神……


    一個旋身,蘇念猶如離弦之箭一般向墨蘭的方向飛身而去,墨蘭總算是被突然逼近的強勢氣流給驚醒,瞳孔迅速縮小,連忙閃至一旁,還不忘冷冷喊道,“有本事別用輕功在這得瑟,我們平地上打。”


    “好。”蘇念一口應下。


    她本來就沒想著在半空中打,那樣的話,很快就能把墨蘭pass掉,還有什麽玩法。


    墨蘭聞言動人展眉一笑,正和她意。


    墨蘭收斂戾氣,全神貫注將內力注於手上的劍,奮力如暴怒的白鶴一般衝向蘇念,蘇念原地巋然不動。


    待到劍鋒離自己僅有一寸之遠的時候,蘇念頭微微一偏,本想躲過那一劍,可是那劍卻好似看懂了蘇念的閃躲方法一般,亦是往那邊一偏,擋住蘇念去路。


    蘇念眸子微瞪,一個翻身,雙腿在空中劃出奇妙的優雅弧度,躍至墨蘭身後,雪白紗裙亦是猶如一層紗罩籠罩墨蘭頭頂空中,一瞬劃過,蘇念順利躲過那一劍。


    蘇念心裏了然,看來這墨蘭,還真是有兩下子功夫的,不是什麽中看不中用的花瓶。


    墨蘭冷冷看著蘇念躲過那一劍,笑意很深,卻不帶絲毫溫度。


    身子未轉,胳膊微動,劍便猶如靈動的水一般環繞墨蘭一圈,刺向身後的蘇念,蘇念一驚,身子半仰,腰與腿成九十度,逆著墨蘭那把劍的旋轉方向,再隨即抬腿,越過劍流區,順利躲過墨蘭第二招。


    蘇念微微蹙眉,墨蘭還真的有兩把刷子,這劍術,恐怕墨寒都未必能使得出。劍法之精妙,怎能不成為佼佼者。


    墨寒微微訝異地看著蘇念躲過墨蘭兩劍,他很少看見有人能躲過墨蘭兩劍,而且多數高手都慘死於墨蘭第二招極為靈活的劍法,沒想到蘇念竟能如第一招一般輕鬆躲過,實力果然不容小覷。


    “蘇小姐也的確是厲害,竟是躲過了墨蘭兩劍。”


    聽到墨寒對蘇念的讚歎,青玉卻一點也高興不起來,什麽叫“竟能”?搞得好像什麽天方夜譚似的,蘇念躲過墨蘭的劍術,是理所應當好不好!“木頭臉,你這話,我就不愛聽了,說得好像我家小姐應該躲不過似的。”


    “沒有沒有,我絕對沒有那個意思,青玉姑娘勿要誤會我的意思。”墨寒連忙解釋,又將心中疑惑問出,“不過,為何蘇小姐一直都是在閃躲墨蘭的劍招,絲毫沒有進攻的意思啊。”


    他看蘇念除了一開始耍了一招漂亮的輕功躍以外,就一直都是躲避墨蘭的招術,不進攻,也不防備,就是躲避。


    青玉鼻孔哼氣,顯得十分驕傲,“切,小姐那不叫躲,那是觀察那個墨蘭的劍術,知己知彼方能百戰百勝,你個榆木腦袋懂什麽。”


    她家小姐怎麽會像縮頭烏龜一般隻懂得躲避。


    墨寒不好意思地摸摸頭,他的確沒有想到這一點,剛要開口,裴子墨清清冷冷的聲音卻又再次在頭頂響起。“不是。”


    墨寒錯愕抬頭,看著自家世子爺,疑慮,“世子爺有何高看?”


    世子爺看到的,必然比他和青玉二人看到的深層。


    “蘇念隻是在看,墨蘭自詡劍術甚高,究竟高在何處。”


    青玉愣了愣,好吧……裴世子比她更了解她家小姐。


    墨寒亦是點點頭,蘇小姐果然不是一般人。


    墨蘭冷冷看著蘇念輕輕鬆鬆躲過自己兩招,雖然心裏十分不爽,可是她也不敢放鬆戒備,生了怒,那便離輸更近一步,不能動怒,擾亂心智,她便會馬上成為蘇念的劍下魂。


    墨蘭微微舒了一口氣,盡量放鬆心態,決定甩大招了!哼,她就不信,這招連墨寒也都是靠她放水未盡全力而險過,她蘇念有多大能耐躲過去。


    冷哼一聲,墨蘭舉起劍,仿佛身上背負了什麽重大任務一般,腳如踏風一般衝向蘇念,全身內力盡放,如旋風一般繞著蘇念,一個墨蘭恍若變成了無數個,晃的人眼花繚亂。


    蘇念不禁額冒三根黑線,這招術……


    蘇念無奈搖搖頭,輕輕一躍,旋出墨蘭的包圍圈,冷冷立於墨蘭轉圈之地外麵,漠然看著墨蘭在做死繼續轉。


    墨蘭全身心投入,卻發現蘇念已置身事外,不由得停下來,怒從心頭起,怒然而視,看著蘇念,近乎咆哮道,“你不是很得意嗎?你不是很厲害的嗎?一直躲著算個怎麽回事!輕功好就了不起?有本事你別一直躲著!”


    憑什麽她費神費力地出招對付蘇念,可是蘇念卻隻是動動腳,扭扭腰,稍稍閃躲過去就行了。


    不公平。


    她不服!


    蘇念極其無辜地攤攤手,“你說的?”


    墨蘭聞言微微一愣,好像感覺有什麽地方不對,可自己又著實說不上來……隻好點點頭,“那是自然。”


    一直躲著算是怎麽個意思,她出招,蘇念閃躲,耗費的是她的體力,難道蘇念的目的就是這個!?


    想著,墨蘭更是覺得怒火中燒。


    蘇念好像才知道她應該出手一般地點點頭,“好。”


    一隻腳微微後移,蘇念劍與雙眸平齊,耀眼的劍鋒銳利鋒芒亦是如同她此時的眸光一般,心裏壓抑許久的戰鬥因子已躍躍欲試,她已很久沒有和誰再對打過了。


    南宮飛雪那個小菜根本就不夠她塞牙縫。


    嗯哼,墨蘭這個清湯掛麵好似還不錯的樣子……


    蘇念冷冷勾唇一笑,雙腳以奇異的方式交疊遞進,速度極快地堪比輕功之速度地朝墨蘭奔去。


    墨蘭愣了愣,呆呆看著如此極速,姿勢怪異卻極其優雅地前進的蘇念……這是什麽步法?怎麽會和輕功一樣快的速度?!


    蘇念瞬時到達墨蘭眼前,對著墨蘭淡淡一笑,劍輕繞胳膊,蘇念手緊握劍柄,劍隨身動,退後一步,劍緊貼前驅,刺向墨蘭,墨蘭一驚,慌忙退後幾步,舉起劍,亦是攻勢凶猛地對上蘇念。


    蘇念冷冷看著墨蘭變得更凶猛的攻勢,嗯,略有挑戰,不錯。


    手上速度更快……


    馬車車轅上的三人,或擔憂或興奮或淡淡然地看著這場劍術比拚,本來還能看到蘇念躲避墨蘭的攻勢,可自墨蘭要蘇念進攻,不要躲避,蘇念正式開始進攻之時,隻餘滿眼的刀光劍影,哪還能看得清誰更勝一籌。


    “不知道現在究竟誰占上風……”墨寒隱隱擔憂。


    青玉又忍不住拍了墨寒一腦袋,“當然是我家小姐啊!”


    死榆木腦袋,難不成還能是那個什麽鬼墨蘭占上風嗎!


    墨寒摸了摸頭,看著青玉,挑眉道,“難不成青玉姑娘看得清戰況?”


    他武功不是絕頂,可是幾斤幾兩還是自己清楚的,朝夕相處也有幾月了,對於青玉姑娘幾斤幾兩,他也是清楚的,自己都看不清戰況,隻能看到滿眼的刀光劍影,偶爾能看到墨蘭動作慢上幾分,心有餘而力不足的樣子,蘇念……根本就好像是空氣對著墨蘭使的劍一般,根本看不到人影。


    而且,重點是,他能感覺到,蘇念根本就沒有用輕功!否則地麵不會傳出腳步聲!


    可是,蘇念速度竟然是比用上輕功還快……實在是讓他開闊了眼界,匪夷所思。


    “……”聽到墨寒所問,同樣看不清戰況的青玉選擇沉默以對。


    他們看不清可不代表裴子墨看不清,蘇念和墨蘭大一舉一動皆如放慢了動作一般映入他眼。他第一次覺得高還是有好處的。因為,他看到了這世上比用上輕功還要快的步法……


    蘇念啊蘇念……


    他真是撿到了寶。


    墨蘭此時體力已有些匱乏,蘇念卻好似剛打滿雞血一般,即使她之前耗費了些許體力,可是蘇念也不至於到現在還是如此體力充沛,仿佛終日不知疲倦一般啊!


    蘇念再一次猛地攻勢襲來,墨蘭明顯慢了一步地躲開,又見蘇念胳膊交疊,一個轉身翻旋,身子如遊龍一般橫橫滑向墨蘭,劍指眉心。


    墨蘭緊握手中的劍,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斃,蘇念的速度,這一招她絕對躲不過!默了默,在蘇念離自己還有七寸之遠之時,墨蘭腳步微旋,再次繞著剛好抵達她所站位置的蘇念火速旋轉。蘇念杏目微眯,眼睜睜看著一個墨蘭再次變換多個墨蘭的虛影圍繞自己,更要命的是自己頭頂上空還有那把劍旋轉,仿佛無數把劍蓄勢待發要刺穿她的心髒……


    蘇念無奈一笑,沒得玩了,人家又發大招了,她還玩也沒意思了。


    目光一凜,蘇念內力運於左腳,對著某個虛空點就是奮力一踹,隻見墨蘭便猶如紙娃娃一般脆弱地被蘇念踹飛,劍沒了墨蘭的內力支撐,直直急速朝蘇念頭顱落下。蘇念冷冷一笑,挺聰明的,還有後招。利劍一甩,將墨蘭的劍亦是如同墨蘭一般狠狠甩了出去。


    還好她方才沒有怎麽用內力和輕功,力道足以在被墨蘭的劍刺穿頭顱之前把劍打出去。


    墨蘭想要抬手捂住被蘇念踹中的胸口,可是根本就用不上力,全身筋脈都遊走著蘇念霸道而強勢的內力。抬手都仿佛胳膊上壓了千斤墜和血管內刺滿繡花針一般又疼,又重。


    她感覺自己完整的心髒快要碎了……


    蘇念緩緩走到墨蘭身旁,那把劍隨意地插在腳邊泥土之中,墨蘭瞪大眼看著那把劍上因經不住自己寶劍次次敲打不斷留下的殘痕。


    “劍術好,劍也好,怎麽就輸了呢。”蘇念仿佛在自言自語,“劍術好啊……”


    蘇念忽然再次拿起那把劍,指著墨蘭攤在地上的手,故而問道,“若是手筋斷了,你還能拿得起劍嗎?”


    墨蘭慌了,“不……不……”


    她想說不要,可是沒有力氣,說不出來,隻能靠雙唇觸碰發出輕微的類似於“不”的聲音。


    蘇念絲毫不同情墨蘭現在的下場,如果不是她當初漠然,她也不會被南宮飛雪帶走,白白遭受那落水之苦,她當初也還罵過自己,所以她絲毫沒有理由同情,也不想同情。


    墨寒驚愕地看著蘇念真的抬劍殘忍的挑斷了墨蘭的手筋,還好似順帶地挑斷了墨蘭的腳筋,“這這這……”


    “這什麽這,活該!”青玉冷哼一聲。


    裴子墨嘴角卻是泛著淡淡的笑意,他好像忽然明白蘇念為什麽選擇青玉身上這把普普通通的劍了。


    蘇念漠然地看著墨蘭四肢緩緩流淌著鮮血,她力度掌握極好,墨蘭死不了。“知道我為什麽不用墨寒的劍,而是用青玉這把破劍嗎?”


    墨蘭突然覺得,蘇念一點也不溫柔,一點也不嬌弱,她像是魔鬼,好可怕。


    蘇念冷冷一笑,半躬身子,輕聲細語仿佛情人間的呢喃,“因為……這劍容易被損壞……鈍了的劍,割得最疼,而且,不容易割斷。”


    割斷了,偏偏還連著一絲,死不了,手腳也沒用了。


    墨蘭驚恐地看著蘇念,不,蘇念不是魔鬼,是羅刹,不是可怕,是恐怖!


    蘇念看墨蘭這神情,臉上笑意更深,微微抬手,劍鋒落於墨蘭胸口那輕微跳躍處——心髒。—“有沒有感覺心快碎了?哦,裴子墨愛我不愛你,所以碎了吧?其實它形體上也快碎了呢……我力度太輕,它可能要七天之後才真正碎了哦,這七天,你能明顯感覺它一點點碎裂,很好玩的!”


    蘇念似乎忘了什麽,又道,“心毀了,就沒有裴子墨在裏麵了,劍術不如我,你手也拿不起劍了,好像你還有個優點……嗯,貴為公主……這還是個問題……”


    墨蘭此時不知道還用什麽眼神看著蘇念了,她簡直是地獄來的修羅……不,她不可能有本事廢了她的公主之位的。


    咦,為何她北漠的軍民都無動於衷地看著她被折磨得生不如死。


    感覺到墨蘭目光,蘇念出聲提醒,“哦,忘了告訴你,怕你的子民太過激動,我剛開始躍入高空隻是為了點**,他們沒我解**,動不了的。不過,太久不解,也可能給你陪葬,你不孤單的。”


    不是人……蘇念不是人……


    墨蘭好後悔,她如今生不如死,還搭上這麽多軍民,她的罪孽如何洗得清……


    “洛華公主手下留情,留墨蘭姑娘一命!”遠方,傳來一道聲音,蘇念聞聲望去……


    ------題外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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