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國公府。


    雖是夜晚,但書房燈火通明,猶如白晝。


    一名白衣男子潑墨作畫,寥寥幾筆,大好河山躍然紙上,頗具大家風範。男子今日似乎興趣甚高,不似往日,今天他甚至有閑情逸致挽袖在畫上題字。


    “屬下無能,沒有完成主上的任務,還請主上責罰。”


    就在男子題字題到一半,快要完成之時,一名身穿夜行衣的男子進來跪下請罪。這男子黑色的夜行衣上染滿了血跡,滿是殺氣與戾氣,可見經過了一場激烈的廝殺。


    “噢?”


    白衣男子漫不經心地問道,清冽的聲音不帶一絲溫度。手下依然揮墨題字,似乎早就料到了這樣的結果。


    “月離歌的全部護衛都被擊殺,無一活口,但月離歌趁亂逃走。”


    跪在地上的黑衣男子低下頭挫敗地說道。對方雖然被全部殲滅,但他們也損失慘重,更關鍵的是竟然讓手無寸鐵之力的月離歌給逃走了。


    “知道規矩的吧!”


    白衣男子輕描淡寫的一句話卻讓底下跪著的黑衣男子渾身抖了抖。


    在這沉默之間,走進來了一個中年男子,男子在黑衣男子耳邊耳語了幾句,又馬上離開了。這男子腳步聲若雪飄然落地,悄無聲息,可見其內力之深厚。


    “主上,已經查到月離歌的下落,他在璃王府。”


    跪在地上的男子仰起頭來,深吸了一口氣向男子稟告最新的消息。雖然他不知道為什麽主子對於璃王府這麽特別,但是他知道主子從不對璃王府出手就對了。


    白衣男子麵上依舊雲淡風輕,但手中毛筆一頓泄露出男子內心的漣漪。毛筆筆端那一滴墨水滴落在紙上,毀了那一幅作了多時的墨畫。


    可惜了這一幅畫。


    “出去吧。”


    男子越是平靜的聲音越是讓底下的男子膽戰心驚。男子太了解他們主上了,在這波瀾不驚的平靜之下暗藏了多少波濤洶湧。


    “屬下告退。”


    黑衣男子低聲應答之後離開受罰去了。


    白衣男子在屬下離開之後,神情一變,俊美不凡的臉上布滿了陰翳,眼睛深黑如墨,手指握緊將那一幅畫揉成一團丟到了一旁。


    白衣男子走進書櫃,將擺放在一旁的上好的青雲花瓶按順時針方向轉了三圈,那龐大的書櫃一分為二向兩旁移動,露出了一條暗道。


    白衣男子舉著一盞燈就沿著暗道走下去。


    暗道的盡頭是一個內室,室裏除了畫什麽都沒有,而且都是人物畫。畫上畫的是同一個人,從童稚到少年,從幼學到弱冠,喜怒哀樂,怒馬鮮衣,爛醉花間,借月留雲……惟妙惟肖,栩栩如生。


    “本宮說過多少次了,天下什麽女人沒有,你又何必執著於那個女人。那李薇茹樣貌確實上乘,不要說增個天下,也不說宮中薛貴妃、林昭儀傾國傾城、國色天香,就是那怡舞涓和夏采女也不必李薇茹好的多。現如今,你們還幹下了這等齷齪之事被璃王當場抓獲,你倒是說說,這天下悠悠眾口可如何堵上。”


    皇太後苦口婆心地勸說著皇帝,內心把李薇茹是罵了個狗血淋頭。在她還是皇後的時候,處處被嫻皇貴妃壓風頭,先帝除了給她基本的尊重之外,處處向著那個狐媚子。現在她贏了,如願地成為了皇太後,可是以前乖巧聽話的兒子現在卻屢次三番為了一個女人多次忤逆她。


    這狐媚子不知道給她皇兒灌了什麽迷魂湯,這勾人的水平倒是和那賤人如出一轍。


    “弱水有三千,隻需取一瓢飲。若是連想要的女人都得不到,我這皇帝還不如不當。”


    皇帝也是魔怔了,他近日總是把侍寢的妃子看成李薇茹,興致全無。


    “混賬,說的什麽糊塗話。”


    皇太後一聽皇帝說的這混賬話,氣得當場就扇了皇帝一巴掌,尖銳的指甲劃過臉頰,留下絲絲血跡。


    “你這皇帝還不如不當?你還當真以為這皇位是憑你一己之力坐上的?當年要不是秦國公府這皇位能輪得到你做?你這混賬東西。”


    皇太後回想起種種前塵往事,想起先帝的偏心與不公,那些委屈與苦楚,眼眶都泛紅了。


    “是,朕是靠著秦國公府的扶持擠掉了璃王,上位的。可是,秦國公是硬生生把朕架空了,天下之事無論大小,皆取決於秦國公,狼子野心路人皆知。朕這皇帝做的這般窩囊,還不如不當。這天下到最後還不是你們秦家的天下。”


    登基和秦國公府對於現任皇帝來說是難以洗刷的恥辱,他處處受到秦國公府和月離歌的的掣肘。皇太後的這一番話無疑在皇帝的傷口上撒鹽,讓皇帝怒不可遏,一甩袖子摔壞了眾多瓷器,滿地狼藉。


    “什麽~你說的~你說的什麽大逆不道的話。”


    皇太後捂著發悶的胸口,大口大口喘氣,伸著顫抖的手指顫顫巍巍說道。


    “兒臣先行告退。”


    皇帝深吸一口氣,強忍著內心的滔天怒火,他知道此時與母後爭執並非明智之舉。


    “我到底是做了什麽孽啊?”


    皇太後在皇帝剛離開就崩潰了,癱坐在地板之上,默默流淚,突然像是想到什麽的,麵部猙獰,整張臉都扭曲極了,眼陰沉沉烏雲一片,念叨道:“都是李薇茹那賤人的錯。自打這李薇茹出現以後,我兒就像是被蠱惑了一般,從前孝順伶俐的孩兒變成了如今這模樣。這妖女留不得。”


    皇太後站起來整了整行裝,就喚了心腹紀嬤嬤進來。


    紀嬤嬤是看著皇太後長大的,跟在她身邊也有三十多年了,深得她心。這麽多年了,紀嬤嬤不僅盡心盡力地照顧她,也為她出謀劃策,化解了不少災禍,消滅了許多敵人。


    “娘娘,這是怎麽了?”


    先帝還在世時,紀嬤嬤經常看到皇後這一副神不守舍,痛心疾首,聲淚俱下的模樣。可如今,皇後已經成為了皇太後,而當年不可一世的嫻皇貴妃也使得仰仗著主子,看主子臉色行事,是誰給主子氣受了?


    “嬤嬤,我要讓她死,我要讓她死。”


    皇太後雙目充血,手緊緊地抓著紀嬤嬤的手,鋒利的指甲深深地嵌到紀嬤嬤的肉裏,癲狂說道。


    紀嬤嬤麵上不顯,心裏卻是一驚。娘娘難道要對西宮那位下手了?


    “嬤嬤,一定要弄死李薇茹,她活不得,活不得。”


    抓著紀嬤嬤的手,皇太後像是在海裏浮沉抓住的最後一根浮木,希冀地看著紀嬤嬤。


    紀嬤嬤不明白這璃王妃怎麽就招惹到主子娘娘了,但是主子吩咐的話就是千刀萬剮她也是會替主子去完成的。


    皇帝剛剛踏出這寧壽宮,天就開始微微下起小雨。


    這陰雨綿綿的天氣,他抬頭看了看那一片烏雲,揮了揮衣袖,就讓一旁的奴才離開了。今天他不想乘坐龍輦,隻想一個人靜靜地走一走。


    這禦花園的景致也不過如此。


    一副美景吸引了皇帝,的眼球,一位宮衣女子撐著淡雅的青傘在采摘鮮花,女子嫋娜多姿,弱柳扶風,風情萬種。


    女子摘完鮮花之後,把鮮花放在一旁,突然跳起舞來。


    那舞看著格外新奇,他似乎從未看到過,皇帝佇立在一旁觀賞起舞來。


    女子旋轉著青傘,劃出一道道優美的弧線,那流水如珍珠一般隨著青傘的移動跳躍。女子踩著輕巧的步伐,另一隻手柔美的舞動,配合著雨打傘的韻律翩然起舞。


    “好!”


    一舞舞畢,皇帝拍起手來,情不自禁地誇讚道。


    跳舞的女子聽到這突然的聲音,整個人都怔住了,她已經猜到來人是誰了?在這諾大的皇宮裏,能在此時自由出入禦花園的也隻有那一位了。


    “給皇上請安,驚擾聖駕,奴婢罪該萬死。”


    女子手一鬆開,傘就落到了地上。女子驚恐地跪下向皇帝請罪。


    “這舞不錯,很有新意,叫什麽名字?”


    皇帝看著跪在地上的顫抖個不停的女子,心情好了不少,想要賞賜這個小宮女。


    “回稟皇上,這是奴婢閑來無事自己編的一支舞,沒有名字。”


    宮女小聲答道。


    “不如就叫雨扇舞吧。”


    皇帝回想起剛才的舞曲,覺得當真妙不可言,美不勝收。


    “抬起頭來。”


    皇帝見這女子一直低著頭,命令她抬起頭來,他想看一看這跳舞的主人是不是如這舞一般美豔動人。


    女子聽到皇帝的聲音,原本跳動如雷的心髒也慢慢平靜下來,她慢慢抬起了頭,隻抬到能看到陛下下顎的程度就停住了。


    “再抬。”


    這女子深諳“千呼萬喚始出來,猶抱琵琶半遮麵”之道,明白如何掌握著尺度,讓一個男人給她留下最好的印象。


    “你……”


    皇帝驚呆了,眼前的這張臉竟然與李薇茹有八分像,可是卻比真正的李薇茹更添幾分柔弱,猶如一朵出水芙蓉,鮮豔欲滴。


    皇帝一把抱起還跪在地上的女子,抱著女子走向了禦花園裏的端花閣。


    女子沒有料到男人會有這樣的動作,驚呼一聲。


    “皇上,別……嗯,不……”


    皇帝把女子粗魯地放在床榻上,整個人如餓狼一般撲上去,激烈地吻著身下的女子。


    女子掙紮片刻之後,就順從地接受了皇帝,開始回應他。


    他要她,一刻都不想等。


    他不想去思考這女子的來曆,也不想去思考這女子是不是居心不良。


    第二天之後,後宮之中多了一位聖恩眷寵的茹選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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