發現天罡失蹤,心宿確實消停了一段時間。然而他是個野心勃勃的男人,豈會因為一次威脅就轉性?


    在森靜羽麵前他的確老實不少,但私底下依然沒放棄折騰朱雀的巫女和星士,也不知道他是哪來的苦大仇深。


    索性森靜羽也沒真把他當自己的仆人,隻要不來招惹她她都當不知道。反正她已經把話撂在那兒了,美朱不召喚出朱雀她就絕不召喚青龍。


    她又不是俱東國的臣民,才不看皇帝的臉色!想打紅南國就去打呀,以俱東國目前的國力又不是打不過,雖然不喜歡俱東國的皇帝,但必須承認他治下的俱東國軍事十分發達,完全沒必要把希望寄托在青龍巫女身上。


    對此,心宿回答:“皇帝陛下的憂慮不是沒有道理,萬一我們攻下紅南國之後,他們又利用朱雀之力複國,就白費軍力了。”


    “是嗎?”森靜羽不以為意:“我隻知道世上沒有白吃的午餐,巫女可以平白無故得到三個願望,我不相信。心宿,收起你那套騙外行人的說辭,除非美朱先把朱雀召喚出來給我看看,否則我絕不可能以身犯險。”


    “……太遲了,小唯小姐。”心宿迎上她的視線,堅定的說:“我設下的陷阱就快要啟動了。朱雀的人全都會落入那個陷阱,他們召喚不出朱雀的。”


    “嗬嗬,心宿,你是覺得我做不到自己說過的話嗎?看來,你想要的哪一個願望也不是太重要,對嗎?”


    心宿一滯,垂首說:“請您不要任性,小唯小姐。您難道不想早一點回家嗎?”


    聽了他暗藏威脅的話,森靜羽不怒反笑,搖搖手指:“嘖嘖嘖,我好像被小覷了呀。我回家的方法不止一個,雖然可能要欠下一些人情,但召喚青龍的代價恐怕未必會更小。不過我覺得,你想實現的願望,卻隻能通過神獸青龍。怎麽樣?還不打算說實話嗎?我的……星士。”


    “本鄉唯”是個很普通的少女,即便有著青龍巫女的頭銜,隻是一枚助他登上頂峰的棋子。不知為何,今日的她看上去格外不同,臉上的神情再沒有得知自己被歹人“侵犯”後的絕望和自卑,她平靜淡泊的目光不由地勾起他以為不敢記起的回憶。


    “我生於受人排擠的一族,過著淒慘的生活……”也許是心真的累了,忽然覺得她青蔥般的手指美得令人暈眩,在視線交匯的瞬間心髒被無名的情緒擠壓得生疼,忍不住想要傾吐。


    心宿說起他的出身,他們濱族是位於西方的一個少數民族,有藍色的眼睛,看起來像金色的淡色頭發,外表非常地美麗,可是世人卻厭惡他們。因為他們與太一君對峙,又崇拜魔王,被稱為詛咒的一族。


    即便被世人排擠,他依然擁有著一位溫柔的母親,年少那些平淡而幸福的記憶,現在回想起來隻讓他感到痛苦。14年前,俱東國擴展領土的時候,濱族被攻打滅族,他是在那時候出現星士的能力而活下來,代價是連媽媽也都殺死了。


    之後他被帶到俱東國的皇帝麵前,因為如同女孩般的美貌成為皇帝的男寵,十分得皇帝的喜愛,可對他來說卻是活的連條狗都不如。直到青龍巫女出現之前,他誌願當兵效忠君王,掩飾自己的野心。


    “總有一天,我要改變一切。我想要有永遠的生命以及超越的力量,我想要成為‘神’……變成‘天帝’。是的,要讓世界運轉或滅亡,全在我的一念之間,所有命運都掌握在我的手上。隻要小唯小姐實踐諾言,把青龍最後的神力給我。”


    森靜羽緩緩低下頭,鬼修在精神影響方麵有獨特的天賦技能,她不懷疑心宿的故事。


    隻不過,故事悲慘就能欺騙小女孩嗎?嗬嗬噠!別太小看地獄獄卒的鐵石心腸,阿鼻地獄那些罪大惡極的犯人十個裏九個活得豬狗不如,身世慘過非洲難民,可,錯了就是錯了,該怎麽抽打照抽不誤!以為他身世可憐姑娘便要搭上自己為他實現願望的統統麵壁去!


    不過心宿很幸運,他還是一個大活人,森靜羽對待活人和受地獄審判的亡者的態度不一樣。起碼心宿不用活著領略地獄的風光。


    “借青龍的力量成為神,到頭來還不是在青龍之下,想想吧,倘若有朝一日青龍收回神力,你又能得什麽好?何況你認為是青龍強,還是天帝更強呢?人外有人,天外有天,沒有什麽是永遠,沒有什麽是絕對。”森靜羽表示她絕不是故意打破心宿的夙願,這絕對是出於善意的提醒。


    心宿沉默,其實森靜羽的話他都懂,多年的執念太深了,他需要一個活著的動力。


    他隻相信自己的力量,但心底仍會有難以言明的悲哀,尤其在此刻,她如畫的眉眼凝視下,一度塵封的記憶不斷湧現,好像又看到了那個午後耀眼的陽光,還有陽光下對他微笑的媽媽……


    終於,他忍不住伸出手,想要撫摸她的臉頰,又不敢碰觸,就那樣停在半空,藍色的眼眸盈動滿足和遺憾。


    染血的手,髒了的身軀,又怎麽可以去碰觸那份潔白無暇的珍寶?


    所以,隻要看著就好。即便厚著臉皮苟延殘喘,他也必須活著,因為亡者的世界裏有被他意外殺死的媽媽,那是他迄今無法麵對的痛,無法原諒自己的罪。


    終於,心宿露出一個笑容,說出心底的話:“其實……當不當天帝,我根本不在乎,我隻是想要複仇……向隻給我地獄的天複仇……”


    這廝確實蠻可憐的。


    可是親,點背不能怨社會啊,很容易生出反社會反人類的情緒從此走上歧途的說。該找誰報仇你找誰去,別隨便地圖炮亂開,廣大群眾是無辜的好嗎。


    “想報仇我建議你找個靠譜點的對象,怨蒼天不公是沒用的。”君不見boss都是等著被推的幸運e嗎?說句不好聽的,你好歹是做過受的人了,還沒被推夠嗎?“你是否考慮過用那個願望複活你的母親?或是讓你們濱族恢複滅族之前?”


    心宿的心中再度交織起愛恨糾結。


    他曾以為濱族和親人已成不可觸摸的痛,森靜羽卻告訴他還有重來的機會彌補他的悔恨。可是濱族重新恢複又能如何,等待俱東國鐵騎的再一次踐踏嗎?


    濱族太弱了,飽受外族的歧視,連滅族也不曾有人為他們哀悼片刻。也許唯有在另一個世界,他們才能獲得真正的安寧。但他這個罪人沒有享受幸福的資格。


    “如果怕濱族再出事,那就鏟除禍根。”森靜羽諄諄誘導著說:“如果俱東國換一個不再野心勃勃的皇帝,即便被外族排斥,濱族在自己的小群體內照樣可以過平靜安詳的生活,不是嗎?你不再是軟弱無力的幼童,心宿大將軍,以你如今的能力,何愁不能守護族人?還不放心的話大可讓濱族遷徙到更安全和平的國家去,總會有人能夠接受你們的。”


    聞言心宿感覺自己渾身的血液都在沸騰,即便下跪仍挺拔的身軀不可抑製地微微顫抖。


    上天真的可以允許他再一次擁有幸福嗎?


    如果能夠重來,這一次哪怕拚上全部的力量和血肉,他也會守護好濱族,守護好自己的家,守護媽媽……若能和族人一起死去,他也心甘情願!


    關於世人排斥濱族,說到底不過是信仰問題,實在不行換個信仰便是。濱族供奉天罡多年也沒見那貨在濱族遇害時有點表現,不久前在青龍廟還被青龍巫女抽打的毫無還手之力,所謂魔王真心有夠廢。


    如果今次能借青龍的力量複活濱族,跟隨大眾拜拜神獸、拜拜太一君完全不是問題。


    好不容易將思緒拉回,心宿深吸一口氣,說:“可是皇宮守衛森嚴,城中有幾十萬的大軍駐守,對皇帝下手恐怕不會順利。”既然已經把一切都說出來了,他也不怕對她說出自己的大逆不道的顧慮,到這地步他自然看出森靜羽在挑撥。


    “這有何難,隻要你轉變一下對朱雀七星的態度……別忘了他們中還有紅南國的皇帝,朱雀的巫女和星士的感情越密切,越會幫著他們出頭,反正想要攻打紅南國的是俱東國的皇帝,你隻需要讓他們明白俱東國野心勃勃的皇帝一天不死,紅南國就處於飽受威脅的狀態。就算朱雀巫女不敢用願望殺人,但星士一定會出頭阻止戰爭,你也見過朱雀井宿的法術,完全有可能悄無聲息帶人潛入皇宮,到時候你不管是要悄悄放水讓他們得手,還是親自動手然後退給朱雀的人,都簡單得多。”


    原來還有這招——恍然。


    原來我家巫女如此陰險——驚悚!


    看樣子隻有朱雀家的才是真·單細胞逗逼,曾以為我家女巫跟她是同類的我森森發現自己作為一個boss太失敗。


    要不怎麽說巫女是星士的頂頭上司,他隻是看不慣朱雀那幫人的幸福,把他們定位成敵人各種挖坑開虐,自己也做了明當當的活靶子。自家巫女卻想著化敵為友充分利用,轉眼黑鍋扣的毫不含糊,敢情這才是不顯山露水的真boss境界。


    莫名地受教了。


    “你怎麽突然那樣看著我?”被他以一種仰視的目光瞧著,森靜羽沒由來地感到不爽。


    姑娘如此誠心誠意嚴肅認真地給你建議,你那眼神是幾個意思?


    口胡!難不成這廝dy.莉莉絲有親戚關係?喵了個咪的!那眼神簡直像在說姑娘是害蟲的同類,讓人各種火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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