塞拉蒙垂頭喪氣地坐在客廳,總管正將打探來的實情匯報給他。


    吉達那家夥果然設下了陷阱,埃赫曼是比安基千挑萬選出來的好手,他把全部心血傾注在這個年輕人身上,將其訓練成為一名在格鬥場上所向披靡的戰士。而事實上,埃赫曼的實力確早已超越奈姆,他們刻意隱藏,一步一步騙取自己全部家產。


    可惡!該死的吉達!該死的比安基!該死的埃赫曼!這些人黑透的心髒一定會被阿米特一口吞噬!


    焦慮地來回踱步,花園隱隱傳來武器碰撞聲,塞拉蒙走出房間,眼前的一幕令他驚訝:奈姆手舉重劍,縱然砍得汗流浹背,卻無法傷到那個叫昔拉的女奴分毫!就像是能夠預知對手的行動,她不慌不忙地閃躲,輕鬆避過奈姆的每一次攻擊。


    “不行了,讓我休息一下。”奈姆扔掉青銅劍,無力地癱坐在地上大口喘氣,“你的速度比埃赫曼更快。”


    昔拉蹲到他跟前,遞給他一個裝滿水的袋子:“不是速度,是經驗,雖然我沒什麽力氣,但憑借多年積累下來的判斷力和反應力……陪你玩耍一會兒還不成問題。”


    奈姆低下頭又紅了臉,院子裏驟然響起一陣鼓掌,塞拉蒙笑眯眯地走向兩人:“說得不錯,我有個好提議。在比賽開始前,昔拉,暗中找機會除掉埃赫曼。”


    回頭朝滿臉諂媚的塞拉蒙眨了眨眼,昔拉果斷拒絕:“那可不行,尊敬的主人,我的體質太弱,缺乏與埃赫曼周旋到最後的耐力,奈姆大人才是您贏取勝利的唯一希望。”


    剛剛好轉的臉色再次發青,他帶著幾分懷疑嘀咕:“是……是嗎?”


    “頂多賠掉家產重新來過,您太看重輸贏了。”昔拉拍了拍一旁休息的奈姆的肩膀,笑著稱讚道,“瞧瞧奈姆大人,他賭上的可是性命,也沒您那麽緊張。”


    “他的命……”貶低的言辭剛要衝口而出,突然想起還要倚仗奈姆對付埃赫曼,塞拉蒙及時刹住對他的侮辱,換上一副可憐相轉變話鋒,“要是比賽輸掉我也將性命不保!”


    “吉達並未要求您做奴隸,”昔拉一邊喝水一邊漫不經心地安撫塞拉蒙繃得快要斷掉的神經,“雖然會變得貧困,但您仍然是自由民,他無權處置您的性命。”


    “但我的性命卻危在旦夕!”塞拉蒙幾乎快要落下眼淚,他焦急地解釋,“因為奈姆接連取得好幾次勝利,這一次不少名門貴胄也下了重注賭我贏!如果現在輸了比賽,他們會把遭到的慘重損失算到我的頭上,他們不會放過我,甚至可能殃及我的家人!”


    一直緘默不語的奈姆突然抬起頭:“沒有發覺埃赫曼真正的實力是我的失誤……我會負起責任阻止吉達的陰謀,即使要賠上性命。”


    “這……這可是你說的……”奈姆的保證令塞拉蒙稍稍回暖臉色,“放心,就算你斷手斷腳,我發誓,隻要不讓吉達獲得勝利,我承諾照顧你直至死亡來臨。”


    奈姆麵無表情地行禮,昔拉注視塞拉蒙匆匆離去的背影,唇角勾起一抹詭狡的淺笑:“喂,我們尊貴的主人剛才真正想說的大概是‘他的命怎能與我的財產相提並論’之類的吧?”


    “這是事實。”奈姆沒有動怒,或是露出絲毫難過的表情。


    “對了,我有個疑問,為什麽吉達不派那個比安基出賽?對手是他的話,你想要贏得勝利便會非常艱難。”


    沉默了一會兒,奈姆沉聲回答:“昔拉,不要靠近比安基隊長,他是非常危險的人。”


    “啊?”


    長籲一口氣,回想那次嚴重事件,奈姆至今仍然心有餘悸:“由於努比亞人身體強壯,戰鬥力也強於我們,軍隊通常都會招募一批來自南方部落的雇傭兵,比安基隊長就是其中一位。不少努比亞戰士在戰場上表現出色,他們希望藉由戰爭建立功勳,然後進入埃及上層社會過上舒適的生活。比安基隊長是個例外,他進入軍隊不是為了收獲名譽,也不是為了積累財富,而是……”


    記憶畫麵一片血紅,奈姆咬住下唇,停止述說。


    “而是因為戰場是唯一的可以合理殺戮的地方?”昔拉又喝了一口水,衝著一臉驚訝的奈姆笑了笑,“看你的表情,我猜對了?”


    奈姆輕緩點頭:“比安基隊長勇猛無敵,每次戰鬥總是衝在最前方,死在他手下的敵人不計其數。他戰功赫赫,是塞特軍團裏的厲害角色,我們都很欽佩他,畢竟……作為一名努比亞人,為了埃及如此拚命,讓身為埃及人的我們非常感激。直到那一次,在弓兵隊隊長阿努普長官的指揮下,我們意欲從赫梯人手中奪回一座重要城池,被圍困多日後守城軍官答應投降。就在城門打開的瞬間,比安基隊長率領的後援部隊趕到,他下令所有戰車衝入城市,攻擊已經投降的敘利亞人。”


    昔拉看著奈姆,他的嘴唇微微發抖,手指也忍不住輕顫,那次事件對於他似乎真的是一次噩夢般的可怕回憶。


    “那不是戰鬥,是一場單方麵的純粹的屠殺,”奈姆捂住頭,試圖淡化腦海中遺留下的血腥場景,“我們都愣住了,完全不知所措,阿努普隊長以最快的速度阻止這場殺戮,並責問戰車隊為什麽這麽做?我永遠都忘不了比安基隊長那時的笑臉,他回答阿努普隊長,離開劍鞘的利刃渴望鮮血的滋潤,聽不見砍下敵人腦袋的聲音,夜裏他會無法安睡。”


    “無理由的屠殺俘虜是重罪,而且這種行為很可能激起敘利亞其餘城池的反抗情緒,導致他們偏向赫梯。”昔拉聽完,提出質疑,“犯下這種錯誤居然沒有被判死刑?”


    “審判時比安基隊長狡辯看見守城士兵拿著武器,認為敵人想偷襲埃及軍,所以才下令發動攻擊,戰車隊不少人都為他作偽證。不知為什麽,法官和陪審員們都相信了他的說辭,隻有阿努普隊長堅持他的行為是嚴重違反軍隊法則。於是,雖然比安基沒能被判處死刑,但由於阿努普隊長的證言,以及信任他的薩卡拉指揮官施加的壓力,法庭最終判其剝奪公民權利淪為奴隸。”


    昔拉托腮回憶,雖然隻見過阿努普一麵,不過那家夥行頭到腳都透著一股“固執”的味道。


    “地位低下的奴隸沒有資格參加任何比賽,所以他才選擇培養一個繼任者?”


    “是的。現在想來,這次的陷阱很可能正是他策劃的。比安基隊長憎恨將他送上審判庭的阿努普隊長,從一開始,他想要的就不是什麽勝利,而是毀滅我這個曾經的弓兵隊士兵和膽敢聘用我的塞拉蒙大人。”恢複了一些體力,奈姆結束休息重新站起身,“是我太遲鈍,忘記比安基隊長的可怕。我必須負起責任,至少把戰鬥打成平局。”


    “平局?你的要求真低,”昔拉也伸了個懶腰,拿起利劍,“不想取得勝利的戰士不是好戰士,繼續吧,我奉陪到最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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