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阿德萊德回香港的途中,遇到了暴風雨,巧的是飛機上有個客人突發了盲腸炎,好像事情總是喜歡疊加在一起分發生的。所幸,結果是好的,唐亦琛駕駛著飛機正常降落,那個客人被送去急救,約定好的公仔也交到了淩雲誌的手上。


    “你真的一點都不好奇……那個y小姐長成什麽樣子?”手裏握著公仔的老友問。


    唐亦琛搖搖頭,很是斬釘截鐵:“我一點都不好奇。事實上我隻不過是在board(告示板)上麵見到一個尋物啟事,在(跳蚤市場)那裏順便見到的公仔買回來而已。如果知道那個公仔的意義,我早就拜托你買了,這種事你比較在行嘛,大情聖。”


    淩雲誌臉上掛著戲謔的笑容:“你用不用這麽聽話啊,她還沒是你老婆哦。”


    “整件事跟她無關,這是我做人的原則。”唐亦琛很嚴肅的說。


    “ok!”淩雲誌把公仔放到口袋裏,晃了晃手機:“那我去了,你別後悔啊。”


    唐亦琛:“……快點去!”


    被他那種好不容易脫身的表情逗笑,淩雲誌邊走邊開始撥打y小姐的電話。


    “喂,你好,y小姐?請問你是不是在找一個戴三角帽的公仔……”


    望著老友那迅速跟別人聊得熱火朝天的身影,唐亦琛笑著搖搖頭。


    他大概永遠都做不到像哥這樣,八麵玲瓏,對於交際遊刃有餘。


    吃過宵夜,回到家,見到的是老爸在跟一個看起來十七八歲還是二十出頭的小女生玩玩鬧鬧。唐亦琛也真的是佩服自己老爸,ivy和他才四五天沒在家他都能找到玩伴。


    “你們不用理我,我換件衣服就走了。”他對上樓來了的老爸道。


    作為兒子也要知趣一點,這是常年成為g的兒子生命之中最豐富的經驗。


    有點無奈的唐璜:“見到你不好意思,走了。”


    他點了點頭,然後開始從衣櫃裏收拾行李。


    “你要出去旅行嗎?去哪?”對兒子完全放羊的老爸問。


    完全被放羊長大的兒子:“adide(阿德萊德),同ivy一起去放個假。”


    唐璜倒吸一口冷氣,跟著一臉喜出望外的表情,仿佛在看一個終於長大了的兒子,張開懷抱就想跟自己兒子抱抱:“s~am!”


    然後他就被自己冷酷無情的兒子躲開了他的熱情:“我們隻是單純的去旅行,住hotel(旅館)都是分開兩個房間,不是你想的那一種,我也都唔該你,別多想,ok?”


    差點被閃到腰的唐璜:“不要緊,這對你來說都是一種進步,看來我讓ivy住進來真的是沒有錯。sam,你如果不是玩,那就真的要給心機(努力)去追。不過話說回來,你都不知道,你這麽多年來都不交女朋友不認識女仔,我真的差點以為你……”


    “以為我什麽?”唐亦琛順著他的目光,看到了自己的下·半·身。


    “……”他的頭上開始冒起一條又一條的青筋。


    “不過我現在知道你不是了,所以我就算有一天如果真的在大街上再見到你媽咪……這樣都算是能跟她交代了。”


    “g!”他真的生氣了!


    “ok,ok,sam,我現在出去,你慢慢收拾行李。”唐璜兩手放在半空向下降,似乎想降低他快衝到頭頂的怒火。


    跟著為老不尊的老豆從外麵把門關上,臨走前還不忘說一句。


    “sam,你們剛剛開始就最好做好安全措施,不然很容易吵架的,你媽咪那時候真的同我吵了很久……”


    “乓!”的一聲,唐亦琛恨恨地把領帶丟到自己老爸臉上,結果某人閃得很快,領帶就砸在了門上。


    他早晚會成為曆史上第一個被自己親老豆氣死的親生兒子。


    ——


    第二天上班值班,也是放假之前最後一班崗,剛走進機場就見到一臉春風得意的老友。


    “看你這個樣子,y小姐一定好靚了,是不是?”他揶揄死黨道。


    淩雲誌現在這個表情完全可以詮釋什麽叫做“笑得合不攏嘴”。


    “都不可以這麽講的,呐,坦白講,論靚,她一定不夠ivy靚。而且她都不是外表閃瞎眼那種,是好有氣質的那一型。但是無論怎樣都好,我第一眼看到她,我知道……就是她了。”


    唐亦琛做出一個很明顯的疑惑表情,故意的說:“是誰啊,y小姐?她怎麽了?好有氣質?通常不讚女仔靚而讚她有氣質,都不是什麽好形容哦。”


    “喂,大家一場老友,”找到真愛的淩雲誌指著他:“你不是這麽糗我吧?”


    認識這麽多年,他們從上學,到上班,幾乎都在一起,既是老友又是死黨,兩家還是通家之好,這種默契他怎麽會真的不知道淩雲誌在說什麽。


    不過是真的沒有想到,這麽一件小事會讓花花公子遇到他的真命天女。


    一見鍾情。


    簡直好像拍電視劇一樣。


    “那……ivy沒講錯嘍,那個公仔真的管用的。”他隻好如此說道。


    “是啊。belle說呢,這個緣分公仔是成就她父母的緣分的定情信物來的。所以你說,我同她,我們兩個這樣都能遇到,這樣是不是天注定的緣分?”淩雲誌興奮的道。


    一向隻信自己主動積極爭取的淩雲誌居然也有今天,說出去一定沒人信。


    他給好友潑冷水:“你這句話,如果一年後都是這麽講,那我想我會相信一點。”


    “其他人怎麽看我不要緊,你是我老友,你都這麽看我,”淩雲誌笑著玩笑:“我真的會好hurt(傷心)的。”


    “hurt你有什麽要緊的,用ivy的話來講,我們整天都互相傷害的了,”他想提醒的是:“不過hurt到那位y小姐就好緊要,你都不想以前每天來找你的一打女朋友來找她吧?”


    淩雲誌若有所思,鄭重其事的點點頭:“說得對,起碼要給人家看到誠意,那我不同你講了,我去打電話……你說會不會有人拿著玻璃杯潑我冰水?”


    唐亦琛:“我覺得她們更鍾意甩你耳光。”


    淩雲誌大笑:“那我要準備好醫藥箱了。”


    說完,老友起身走了,唐亦琛搖頭,此時此刻就算被打一百耳光這家夥心裏也是甜的。


    ——


    下了班,好好休息了一晚,天亮的時候開著車拎著行李箱去機場。


    坐在飛機上,聽著熟悉的機長播報,望著小小窗口外那無限的空間,他忍不住嘴角上揚。


    作為飛機師,開飛機是他幾乎每天都要做的任務,但其實開飛機也是坐在飛機上,隻不過那時全神貫注都在儀器、天氣、各種氣流上。在飛機上能像這樣什麽都不想,隻是發呆,這對於唐亦琛來說,是一種極少有的,很新奇的體驗——拜丁子欣的所賜。


    人發呆的時候總是容易回憶起一些記憶深刻的事情,比如現在。


    很多年之前,他也去澳洲遊玩過。那時他們還是訓練營的學員,一次較大的考試過後,所有人一起去玩。當地有個舞會,很熱鬧,對他來說卻不是什麽美好的回憶。


    唐亦琛,可以和同學們開冷笑話,可以陪著熟悉的人一起笑,但自己主動去玩,這幾乎是不可能的事。於是他就傻呆呆的站在那裏,看著同學們和那些不認識的外國人一起跳啊唱啊。期間有人來找他一起跳,可是當時他的腦子裏全部都是下一次要考試的內容,而且他是真的不喜歡有些很過分的舞蹈,比如那些把手放到女孩子大腿上的男同學們在跳的舞……


    那一天所有人都玩得很high,包括拉著淩雲誌跳舞的丁子欣,除了像根木頭似的唐亦琛。


    現在想來,也許是他太過重視成為一個飛機師這件事,也是太年輕的緣故,完全不懂得什麽叫放鬆。也不了解國外的風俗習慣,這麽多年走了這麽多的國家,他學會了很多。


    起碼不會看到就覺得眼睛痛了。


    ivy總說,sam是個老古板,一成不變的。


    其實不是的,他變了很多,他自己知道。有因為外因變的,有因為自己變的,有因為她變的——他不是一成不變,隻是不想在她麵前改變。


    ——


    agefestival(巴羅沙穀葡萄酒節),阿德萊德特有的節日,每逢單數年份舉行,最初的目的是為了慶祝葡萄的豐收。


    葡萄酒節有很多的慶祝方式,比如野餐聚會,音樂欣賞,還有□□表演……


    當地的人和遊客,加起來人很多,熱熱鬧鬧,氣氛像是會感染別人一樣,很歡樂,大家都充滿了熱情,喜悅幾乎燦爛在每個人的臉上。


    他們擠在人群裏,一起玩的很開心。


    丁子欣舉著叉子試著各種食物,遇到好吃的還會喂給他,第一次他還會愣一下,後麵已經可以麵不改色的張口吃掉,還能舉著大拇指跟當地的人說“yummy(好吃)”。


    後來他們還嚐試了一下采葡萄,兩個人光著腳,把褲子挽到膝蓋,一起站在一個極大無比的木盆裏,ivy扶著他的肩膀,神色滿是緊張和興奮。


    旁邊的人問準備好了嗎?


    他看她,她點點頭,他對著當地人示意。


    go(開始)!


    他們兩個一齊開始踩,“呱唧”,“呱唧”的聲音,伴隨而來的是腳下黏膩的感覺,唐亦琛發誓他回去之後一定很長一段時間不打算再喝紅酒了。


    可是她在笑,一邊尖叫一邊笑,他的情況也差不多。


    “啊啊啊……”


    於是變成了一男一女,兩個傻瓜一邊笑一邊叫一邊采葡萄。


    踩到後來,ivy腳一滑,他連忙伸手,她跌到了他的懷裏,笑得幾乎岔了氣。


    他看著她的笑顏,這輩子都沒有這麽笑過的唐亦琛也笑到肚子好痛。


    然而,這大概是他這輩子最快樂的一天。


    有的時候,新的,也不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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