雙手環胸,恩惠的表情依舊像個高高在上的女王。


    她以前不計較並不等於她真的是個軟柿子,被欺負了自己當然要自己找回場子來。由於某些事,她不能跟張修赫打擂台,但是不代表她不可以欺負李真熙。反正她已經和張修赫離婚了,會長就算是為了張氏的臉麵也不可能讓她複婚,看真熙那個敢用生意當賭注的德行就知道,會長一定已經私底下和真熙見過麵,相信過一段時間,自己和張修赫離婚緋聞過去後,真熙就是張氏企業繼承人的未婚妻了。夫債妻還,天公地道。


    說完了話,恩惠忽然覺得自己很悲哀,她努力了那麽久,卻依然逃不開命運。而她所謂的反擊,也不過是用自己後半生的自由去換取刺激別人的籌碼。她垂下眼眸,劉海遮擋住自己的眼睛。


    恩惠的表現並不明顯,但是修赫卻察覺到了她的哀傷,他平時就是這樣,獨自一人的哀傷。


    “大韓民國又不止張氏企業一家公司,”修赫故作張揚,微笑著大聲說了一句話,然後他看著恩惠擺出很自豪的模樣:“我們gd汽車可是不輸給張氏的企業。恩惠!回到韓國之後,來gd吧。我也會在那裏工作,我們可以一起上班,一起下班,我天天給你開車怎麽樣?”


    一直對於幾個人的戰爭不與參與的盛英忽然瞪大了眼,失聲喊道:“修赫?”


    “舅媽,”修赫笑著望著盛英:“我去gd不好嗎?不是說舅舅和外公都盼著我去嘛?”


    “你知道你在做什麽嗎?”突然間出現的男聲,打斷了修赫和盛英的交談。


    啟柱從古堡的門口慢慢走向眾人,他用手鬆了鬆紮的規規矩矩的領帶,貌似非常煩躁。苔玲跟在他身後,一副不知所措的樣子。


    “舅舅……”修赫叫了啟柱一聲,繼續露出帥氣的微笑:“當然是想好了才說的,不想好怎麽能說出口呢,我可是怕被舅舅罵的乖外甥啊。”


    韓啟柱覺得他快不能思考了,今天到底是怎麽了?他的保姆扮演他的未婚妻結果被人拆穿說是妓、女,他的外甥因為一個離了婚的女人寧願去死都不肯去的公司,他想如果現在有人跟他說比爾蓋茨是女人他都不會吃驚的。


    比爾蓋茨當然不會是個女人,此時此刻卻有一個女人覺得她比比爾蓋茨更加幸福。恩惠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她的前夫跟她相處了幾年,設計了一大串的陰謀詭計,讓她脫離枷鎖卻隻是順帶的目的,而修赫跟她隻相處了幾天,卻為了她去做他幾年都不願意做的事情……她心裏酸酸的,甜甜的,又澀澀的,她深呼吸了幾口氣,總算是沒讓自己麵對著一大幫人痛哭流涕。


    “修赫,”恩惠忽然想起來,這好像是她第二次麵對麵的叫修赫的名字,第一次是在修赫家吃早餐的時候,她沒有說出來的是,他是除了她老爸第一個為她做早餐的男人,無論這輩子還是上輩子:“我很感謝你為我做了這麽多,可是……我不能同意。”


    “為什麽?”修赫皺了皺眉,然後又裝作若無其事地笑:“你不用覺得我做了多大的犧牲,我在外麵這麽悠閑,家裏早晚都會把我抓回去。而且我也不是為別人犧牲不要回報的傻瓜,我會跟你要禮物和請我吃飯。所以……答應吧,恩惠,答應吧……”說到最後已經帶上了祈求的語氣。


    恩惠望著修赫的那張有著不少胡茬的臉,世界上怎麽會有這麽可愛的男人呢?最重要的是,這麽可愛的男人居然還是喜歡她金恩惠的。她寵溺地看著他微笑,就像在看一個耍脾氣的小孩子:“不行,這是我做人的底線。不過我答應你,如果我在韓國一直找不到工作,我就去gd。”


    修赫知道她後麵的話不過是在哄他,但他還是點頭應承了恩惠,因為他在她心目當中的分量比不上她的原則,至少現在還比不上。他不知道會不會有那麽一天她為了他可以放棄她心中的原則,他期待著有那樣的一天。


    ——


    啟柱沉默地開著車,渾身散發著冷冰冰的氣息。車裏的氣氛僵硬極了,這輛小小的汽車裏本來裝了五個人,啟柱、苔玲、盛英、恩惠和修赫,但是現在隻剩下了四個。就在剛剛,處於一種和平時的冷靜完全不同的憤怒,他用冰冷的話語把那個叫做薑苔玲的女人氣走了。


    “停車。”恩惠臉色難看的喊著。


    “吱”的一聲,啟柱停下了車。恩惠看都沒看啟柱,推開車門直接往下走。


    修赫急忙跟著她,拉著她的手攔住了她:“恩惠。”


    恩惠的身影停住了,她回頭看著修赫:“剛才的情況你也看到了不是嗎?我對於這種出了事情隻會把怒火發泄在女人身上的男人非常討厭,討厭到和他同在一個空間之內都沒辦法忍受的程度。就算他是你舅舅我也沒辦法理解,請你放開我的手。”


    看了一眼已經冷若冰霜的女人,修赫其實在心底有些讚同她的想法,舅舅剛剛對待那位小姐的確很過分,而且這個時候讓他放手是不可能的,他好不容易才和恩惠有了一些進展。


    “我跟你一起走,不然我沒辦法放心。”


    男人說的斬釘截鐵,恩惠的心中又冒出了少少的感動。這個時候車上又下來一個人,恩惠看向她的閨蜜好友盛英。


    盛英對著恩惠說道:“我知道你很生氣,但是我不能留下他一個人。”


    點了點頭,恩惠對於盛英的想法並不是完全不能體諒,所以她也沒多說什麽,隻是大步流星地帶著修赫走人。


    回到車上,啟柱依舊默默無語地開車,盛英望著前夫的側臉,忽然覺得很陌生。曾經的韓啟柱就像是一個精密無比的儀器,可以很精準的控製好自己任何時候的情緒,可是現在,他變了。幾分鍾之前在車上,她親眼見到和那位小姐在一起的啟柱,他學會了生氣,學會了遷怒,學會了感情。


    也許,那位薑苔玲小姐,就是可以開啟啟柱情感的那把鑰匙,而他現在終於找到了那把鑰匙。


    望著街邊飛快流過的風景,盛英幽幽地歎了一口氣。


    苔玲穿著薄薄的露肩晚禮服,腳下踩著高跟鞋,背著背包,在這冰冷無比的夜裏艱難地走著。在短短幾天的時間裏她度過了一生也不可能試過的生活:因為欠房租的費用,被房東趕出家門;成了一個有錢又龜毛的男人的保姆;暫住在好友陽美家幫著賣香煙卻被錯當成妓、女和嫖客大打出手;雇主有生意需要幫忙把她打扮成了他美麗高貴的未婚妻;在古堡裏那個是雇主競爭對手的嫖客把她拆穿砸了雇主的生意;最令人生氣的就是雇主不相信她……


    “而且你在賣煙的同時到底還賣了什麽?這還用說嗎?”


    就算和他吵架離開已經有一會了,那句不堪入耳的話語還是時時刻刻的回蕩在耳邊。他明明知道她隻是保姆,居然還這麽說。


    該死的家夥!苔玲一邊抹著“吧嗒吧嗒”往下掉的眼淚,一邊往古堡的方向走回去。


    她回去隻是為了鮑狄埃夫人,那個對她好的學姐。她拜托門口的保鏢送了一封信給鮑狄埃夫人,她要對她說明,也許其他的事是假的,但她對待學姐的真心不是假的。


    苔玲完成了想要完成的事情之後,慢慢地踩著令人腳痛的高跟鞋一瘸一拐地走到了火車站,接著她見到了兩個可以稱之為熟人的熟人。


    恩惠和修赫坐在火車站的長椅上,修赫正在給她講他和舅舅的事。他其實是舅舅養大的,從小到大媽媽都不怎麽理他,所以他隻好跟著舅舅,衣食住行,他的一切幾乎都和舅舅一樣。


    他說了很多有趣和無趣的事情,隻是希望恩惠不要因為剛剛的那件事討厭舅舅,舅舅是他很重要的人。當然,他更加不希望恩惠因為討厭舅舅而討厭他,雖說不太應該,但是從事實上來講,恩惠對他來說比舅舅更重要。唔……大概和有了媳婦忘了娘差不多。


    天空還很黑,可是這並不妨礙恩惠遠遠地就能看到苔玲慢慢走過來的身影。大概是因為看過電視劇的原因,她立刻想起了一副畫麵,同樣的地點,同樣的場景,同樣的時間,薑苔玲也是這樣和眼前這個男人坐在一起,她忽然覺得胃不太舒服,大概是在宴會上沒吃多少東西餓肚子的關係?


    恩惠揉了揉胃,又揉了揉心髒。


    “你不舒服嗎?”


    修赫背對著苔玲,自然就沒看到苔玲,他的眼裏心裏都隻有一個女人,一個大他六歲的女人。


    不知道為什麽,修赫的話一出口,恩惠就覺得不舒服的地方好了一點,她搖了搖頭。


    “你們好啊。”苔玲麵對著兩個轉過頭來看她的人,感覺自己真是傻透了!


    修赫看著苔玲有點驚訝,她在他們之前下車,應該比他們更早到這裏才對,不過他又看了一眼苔玲被磨得又紅又腫的雙腳,疑問的話也就沒有問出口。


    恩惠也看到了苔玲的狀況,她整個人隻穿了一件晚禮服,全身凍得哆嗦個不停,看起來似乎就快昏倒了。


    捅了捅身邊的男人,在得到修赫的注意之後,恩惠道:“把你的外套脫下來。”


    雖然對於恩惠打算把他的外套給別人穿有點不滿,可是修赫還是把自己的外套脫了下來,畢竟苔玲會這麽慘跟他舅舅不無關係。


    出乎意料的,恩惠拿著修赫的西服外套並沒有遞給苔玲,而是把自己的外套脫下來遞了出去,她還拍了拍自己左邊的長椅(右邊坐的是修赫),神色冷淡地說:“坐下。”


    苔玲很不好意思,可是看到恩惠那不容拒絕的模樣,她還是套上風衣,感動地說道:“謝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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