幹掉了日軍野炮第五聯隊,古硯軍的心情並沒有好多少。區區一個炮兵陣地,對於在中國戰場的幾十萬日軍來說,不過是九牛一毛。以後的日子,還早著呢。


    大隊裏很多人都希望能夠跟國軍取得聯係,至少在後勤上能夠得到支持。但是古硯軍有自己的想法。


    國軍裏麵指揮的混亂、官場的腐敗,這些都是古硯軍不願意麵對的。而且,現在血色獠牙隻是初具規模,在裝備水平、人員素質和戰鬥意誌方麵,都還有很大的上升空間。現在過早的暴露在日軍的注意之下,無異於拔苗助長。


    古硯軍覺得,現在還是盡量低調,在不過分吸引日軍注意力的情況下,壯大發展自己的實力。說完自己的幾點理由之後,大夥也覺得古硯軍言之有理,最後一致決定,和國軍取得聯係,還是暫緩一下。最少也要等到台兒莊戰役結束以後再說。


    定下了行動的大方向,那部隊下一步的具體行動就好辦多了。在日軍的防線後麵打黑槍、搗亂,充當攪局者。


    為了行動方便,古硯軍和大夥商量之後,決定把部隊分散成小隊,化整為零,四散出擊打遊擊去!至於作戰目標,交通線、後勤補給站、小股日軍、日軍軍官,全都是目標;作戰手法不限,偷襲、破襲、暗殺,什麽好用就怎麽用。


    至於具體的人員分成,由各連隊打亂編製,自由組合而成。血色獠牙小隊,重新集結!


    一切安排妥當,大夥踏上了征程。


    血色獠牙小隊行動的時候,按照慣例,都是由毒刺作為斥候,其他人跟進,幽靈在隊伍後方或者是側翼掩護。這次也不例外。


    走了大概半天之後,毒刺發出信號,示意前方有情況。大夥原地停下待命,古硯軍也摸了上來。


    “前邊蘆葦叢裏有人。”毒刺小聲的匯報,“隻是不知道是什麽人,敵我不明。”


    “過去看看,有機會就抓個舌頭回來。”古硯軍說到。


    兩個人悄悄的摸了過去。蘆葦叢一陣晃動,古硯軍和毒刺緊張了起來,裏麵的確是有人。


    毒刺正要開槍,古硯軍心裏一動,悄悄伸出手,按住了他。如果裏麵是日軍,以日軍的驕縱之氣,絕對不會這麽藏頭露尾的,肯定早已經大喊大叫了。裏麵很有可能是打散了的國軍將士。


    為了證明自己的判斷,古硯軍冒險摸進了蘆葦叢。幾分鍾的工夫,又轉了出來,身後跟著兩個國軍士兵。


    這兩個國軍士兵,麵色憔悴,臉上被硝煙熏的黑乎乎一片,隻是眼睛裏還閃動著不屈的戰意。身上單薄的軍裝破破爛爛,早已經看不出了原來的顏色,腿上的綁腿也已經鬆鬆垮垮的,腳上更是赤腳穿著一雙爛草鞋。手上隻有一支老舊的漢陽造步槍,連護木上的漆皮都已經褪去了不少,露出了原木的紋理。


    毒刺看看他倆,又疑惑的看著古硯軍:“幽靈,這兩個是什麽路數?”


    “國軍,41軍122師的。”古硯軍淡淡的說到。


    “41軍?不是在四川嗎?怎麽跑到這裏來了?你們長官呢?”毒刺疑惑的問到。


    一聽到眼前打扮的花花綠綠的怪人是中國人,這兩個國軍士兵才算是鬆了一口氣,其中一個說到:“我叫王國章,那個是我一個連的兄弟韓德力。我們早就出來了,在滕縣守了兩天,隊伍被打散了,師座也陣亡了。”


    古硯軍歎了口氣,毒刺也不說話了。兩個人的心裏都不太好受。


    與血色獠牙其他隊員匯合後,古硯軍把兩個人引見給了大夥。簡單的寒暄了幾句,一直沒怎麽說話的韓德力,操著一口濃鬱的川音說到:“格老子地,日本人的火炮硬是要的。一炮下去,弟兄們死傷一片。這幫瓜娃子,老子和他們沒得說!幹死算逑嗦!”


    後麵的開碑手不屑的說到:“就你們?還和日本人沒的說?一個師就這麽沒了,有什麽用處?你們這些雜牌軍,還是看我們打鬼子吧!”


    那個川軍士兵的臉色憋的通紅,呐呐的不知道說什麽才好。開碑手還想再說什麽,冷不防備一腳踹飛了出去。爬起身來,隻見古硯軍額頭青筋暴起,眼睛通紅的看著他。


    “你個混蛋!再他媽給我說什麽中央軍雜牌軍,就給我滾蛋!隻要是打鬼子的,就是我幽靈的兄弟!”


    稍微平複了一下心情,古硯軍又說到:“看看這兩個兄弟,看看他倆身上穿的啥,手裏拿的啥!122師全師殉國,沒有一個投降!沒有一個孬種!你他媽有什麽資格看不起他們?”說話間,情緒又激動起來,其他人見狀,急忙拉住他勸解起來。


    難怪古硯軍如此激動,八年抗戰,川軍功不可沒,先不說出兵人數占全國之首,就說川軍將士的忠勇,就令他肅然起敬。


    八年間,300萬川軍將士出川抗戰,64萬人傷亡,參戰人數、犧牲之慘烈都居全國之首。其中的一些故事,更是令人動容。


    1937年10月15日,劉湘被任命為第七戰區司令長官,說:“過去打了多年內戰,臉麵上不甚光彩,今天為國效命,如何可以在後方苟安!”帶病出征的劉湘,在抗戰前線吐血病發,


    1938年1月20日,劉湘去世,終年僅48歲。死前他留有遺囑,語不及私:“抗戰到底,始終不渝,即敵軍一日不退出國境,川軍則一日誓不還鄉!”


    被譽為“模範父親”的安縣王者成,送其自動請纓出征的兒子王建堂時場景更催人淚下:他贈送給兒子的竟是一麵“死”字旗!他在白布旗正中寫了個大大的“死”字,旗子左方寫道:“國難當頭,日寇猙獰。國家興亡,匹夫有分。本欲服役,奈過年齡。幸吾有子,自覺請纓。賜旗一麵,時刻隨身。傷時拭血,死後裹身。勇往直前,勿忘本分!”


    第23集團軍司令官唐式遵,當年在川軍誓師出征的時候,也曾經留下了慷慨激昂的詩句――男兒立誌出夔關,不滅倭奴誓不還,埋骨何須桑梓地,人生處處有青山!


    古硯軍緩緩的說完川軍將士的這些事跡,大夥都不說話了。兩個川軍將士眼中更是熱淚滾滾而下。王國章哽咽著說:“122師完了,5000多弟兄,全和日本人拚光了。師座也殉國了。留在滕縣的300多傷兵,最後全都用手榴彈和鬼子同歸於盡了......122師完了,完了啊!”說到最後,已是嚎啕大哭,泣不成聲。


    古硯軍悄悄摸去眼角的淚水,拍著他的肩膀,說到:“兄弟,川軍打不垮,122師都是好樣的,川軍兄弟都是好樣的!”


    開碑手紅著眼過來,抬手“啪啪”抽了自己兩個耳光,說到:“兩位兄弟,我這個人嘴賤,這倆耳光,算是我給川軍弟兄們賠罪了。”說完,又轉身麵對滕縣的方向,跪下後“咚咚”磕了兩個頭,大聲說到:“川軍的兄弟們,你們在天之靈別走遠!看著我劉永成替你們打鬼子!你們都是好樣的,我劉永成,給你們磕頭啦!”說完,拿起自己的槍,走到一邊默默的站著,不再說話。


    韓德力紅著眼,說到:“長官,讓我跟你們打鬼子吧!多殺幾個鬼子,我還能為122師的弟兄們報仇!”


    古硯軍看著他,平靜的說:“跟著我們,就是在鬼子的心窩子裏轉悠,不一定啥時候就腦袋搬家。你不怕死嗎?”


    沒等韓德力說話,旁邊的王國章就淡淡的說到:“自打出川的那天起,我們就沒打算活著回去。”


    大夥都被震撼了。古硯軍回頭對幾個人說:“把背包裏備用的衣服和鞋子,拿兩身出來,給兩位弟兄換上。”又拿起兩個人的槍,檢查了一下,皺著眉頭說到:“你們就是用這個槍打仗?連膛線都磨沒了啊。”


    王國章說到:“我們全連80多弟兄,一共才40條槍,還有兩挺機槍。我的槍還算是好的,有的弟兄的槍,槍栓都快掉了,還是拿麻繩拴著的。出川的時候,上頭根本就沒有調撥裝備。大冬天的,弟兄們還是單衣草鞋,很多人不是和鬼子拚掉的,是活生生凍死的。”


    大夥都沉默了,不知道說什麽好。川軍弟兄們,就是用最簡陋的裝備和最赤誠的熱血,背井離鄉,在跟鬼子拚命。抗戰時期,四川是中國的大後方,因為山高路險,日軍想盡辦法也沒能占領它。四川的百姓,又都是悠閑恬靜的性子。以他們的處境,完全可以穩居深山,不問世事。但是征兵的明林一下,四川軍民還是義無返顧的響應號召,一極大的熱忱參加到這場關係到國家生死存亡的戰爭中。對於這樣的軍隊,這樣的人民,古硯軍的心裏,除了敬佩,還是敬佩!


    開碑手啥也沒說,走上前來,把自己手裏的三八大蓋塞到王國章的手裏,說:“這把槍你拿著使!我都校好了!”


    王國章和韓德力連忙擺手,嘴裏急切的說到:“這怎麽行?給了我,你拿啥打鬼子?”


    古硯軍和開碑手對視一笑,古硯軍淡然說到:“兩位兄弟,讓你們拿著,你拿著就是了。要不他心裏不踏實。至於他的槍,自然會有人送來的。”


    (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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