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剛一進屋,方才坐定,徐信便問道:“歸唐,下一步有什麽樣的打算?”看樣子,他對胡戈很是關心.


    “徐大人,下官準備先用三五天的時間熟悉司務,其他方麵,現在隻有個粗略的想法,等過幾日,下官理順了思路,再向侍郎大人匯報!”胡戈覺得自己都沒有考慮好的事情,便在上官麵前講出來多有不妥。(.無彈窗廣告)


    “嗬嗬,無妨,我等私下裏攀談,沒有那麽多忌諱,歸唐大可說來聽聽!”徐信很感興趣的樣子。


    “下官準備等熟悉了政務之後,便製定個行事的章程,待司裏一切運轉正常了,下官想赴外縣巡視屯田事宜,正好我手上有個治理死地的方子,趁這個機會也可以檢驗一二!”胡戈知道李世民派他來屯田司的用意,但他要先把司務安頓好之後方能安心下田,其實他本人比誰都掛念自己播下的水稻等農作物,如果育種成功,正好可以在關中乃至全國推廣,畢竟自己這個屯田司在名義上還是總管著全國屯田的。


    徐信點點頭,覺得胡戈剛剛上任,就能有這樣比較清晰的思路,還是很不錯的,看來無須自己提點,便沒有繼續問下去,低頭想了想,語重心長道:“歸唐啊,常言道,兼聽則明,偏聽則暗,這幾天呢,你在司裏到處走走,多聽少說,不要表態,一旦開口,就要言出必行!你手下諸吏,皆為積年老手,用得好會增益不少,用得不好禍害便生啊!”


    徐信在工部為官半生,唐朝還沒有建國時他便進了工部,一步一步走到今天的位置,眼下跟胡戈說的這番話看似平常,卻是他多年積累下的經驗。


    “多謝徐大人賜教,胡戈感激不盡!”這聲感謝確實出自胡戈肺腑,自打和李翎來到工部上任,在大堂裏遇到徐信之後,這位侍郎大人處處看顧自己,這時還把他多年為官的經驗毫不吝惜傾囊相授,怎能不讓胡戈感激,需知這樣的心得,都是在教材之上難以學到的。


    “司裏的人事,你可自便,如果牽扯到敏感方麵,你可隨時來找我!”跟下麵人打交道,溫文爾雅是不行的,如若收服不了這些老吏,那麽被他們架空也不是什麽不可能生的事情。所以徐信提醒胡戈他手裏握有司中的人事大權,原本這權力是掌握在一司之郎中手上的,但現在屯田司上官隻有胡戈一人,自然由他支配.徐信雖是工部有名的廉吏,為人卻不迂腐,深知與這等人打交道,以德服人無疑是癡人說夢,唯有殺雞儆猴才是最為快捷有效的手段。


    胡戈聽完徐信教導,心中感激,也不答話,朝他施了一個大禮。


    他早知道當這個官不會很容易,卻沒想到自己司裏人事竟然會這麽複雜,調整這些最大不過從九品的小吏竟然會牽扯到敏感之處,這話還是從侍郎大人嘴巴裏說出來的,看來並非空穴來風。


    沒有辦法,畢竟這是一個世襲製的時代,哪怕是各部不入流的辦事書吏,背後,都隱隱橫著各自的山。


    不過胡戈心裏早就拿定了主意,自己準備做的事情關乎國運,也顧及不了那許多了,自己隻是緊著一條:對事不對人!管他是哪個府上七大姑八大姨家拐彎抹角的親戚,又或者是哪位大人的馬夫門房,用心做事那便好說,若有消極怠工,營私舞弊的,便隻好說聲對不起了。


    “嗬嗬,歸唐多禮了,好了,我先回去,等一會兒,前任屯田司的郎中就會來與你移交司務!”徐信扶起胡戈,叮囑道,說罷,拍拍胡戈肩膀,推門出去。


    果然不到一會,那現任工部司郎中、前任屯田司郎中便來尋胡戈,兩人大廳了見過,此時又是一番客套,畢竟兩人還不是很熟,寒暄了片刻便言歸正傳,兩人移交起政務來。


    這屯田司的政務說起來繁多,可類型比較單一,要麽是新任官員分配職分田和永業田之事,要麽是官員致仕後職分田回收之事,另外還有一些上不得台麵的事情,比如有些官員會在地力耗盡後想要私換田地等事。


    兩人一一商定,在政務交接完畢後,已是日薄西山了,這工部司郎中順嘴邀請胡戈一同赴宴,胡戈婉言謝絕,告知其已經有了約會,二人哈哈一笑,就此告辭。


    胡戈回司裏一看,眾人都在,見胡戈進來,皆起身行禮,胡戈點點頭,見到了下班時間,道了聲值夜的留下,其他諸人自便,明日一早,各自匯報手上正在進行的工作,這般做,一來胡戈是想大致了解一下司裏的工作進度,二來也好認認人。


    “小人鬥膽提醒大人,明天早晨開始您就要上早朝了!”一主事走後,又折返回來,對胡戈說道。


    剛才工部司郎中和自己交接司務時便提醒過自己,見自己手下主事也這般說,微笑點點頭,問了他的姓名,方才離開。那主事見上官留了自己名字,也喜滋滋的去了。


    胡戈去馬廄裏牽了馬,也不知道這時劉詩薇取藥回來沒有,準備回程咬金府上坐等,結果剛剛出了工部大門,就聽見大街上傳來一聲馬兒的長嘶,嚇得自己手牽的白馬驚悸不已,連連後退,門口衛卒見狀,連忙過來幫著新上任的胡大人穩住馬匹。


    就在這時,隻見一匹一人多高的雄俊赤馬朝大門口奔來,上麵空無一人,兵丁怕它失蹄傷人,便要上前攔截,卻不料此馬靈活異常,繞開來人後,慢慢減,奔至胡戈身邊,甚是親熱的打著響鼻,一張馬臉在胡戈新換的綠色官袍上蹭來蹭去。


    “朱龍你這臭馬,見了他幹嘛這麽激動呀,回來!”隨後,隻聽一聲哨響,朱龍馬無可奈何的用頭頂了頂胡戈,便朝那哨聲來處跑去。


    一聽竟是劉詩薇的聲音,胡戈心中甚喜,想不到今天自己第一天上班,她便在門口等自己下班,不免有些感動,笑著跑到她麵前,問道:“等了我多久了?怎麽不進去坐坐?”


    “誰在等你啊,某人不要臭美!”看來劉詩薇還記著中午被他作弄的事情,把頭一偏,說完便不理胡戈。


    “好啦,別鬧了,這是工部大門口,旁邊還有兵部、刑部的官兒路過,我們這樣不是讓人家瞧了笑話麽,你也不想我第一天到部裏便讓人瞧不起!”胡戈知道劉詩薇的“痛腳”所在,“卑鄙”的威脅道。


    果然,聽胡戈這麽說,劉詩薇臉一紅,悄悄掐了這死人一下,倒是不鬧了,從朱龍馬上解下了一個紅綢裹著的小包,遞給胡戈道:“給,你的藥,我沒拿錯?”


    胡戈見是自己用來包藥的那塊紅綢,用手一摸隱約感覺是裝藥品的錫版,道,“沒錯,就是這個!”


    因為土坯房很潮,胡戈把藥物單獨撿了出來放在高處,又把外包裝都銷毀了,至於錫版上麵還有字,實在是沒有辦法,隻有等下配藥時避開人,再把藥品都取出來。


    “走,別傻站著了,前麵帶路,本大人要去蔡國公府第!”見事情順利,胡戈心情很好,開著玩笑道。


    “傻瓜,沒看到我這邊有兩匹馬啊!”劉詩薇臉上露出一副鄙視的表情。


    “還有誰啊?”胡戈疑惑道。


    “那不是來啦,你自己看!”劉詩薇右手朝胡戈背後大門方向一指。


    胡戈回頭望去,現段綸陪著一個中年漢子走了出來,到了門口兩人站定不知在說些什麽,見胡戈吃驚,劉詩薇抿嘴笑道,“還不過去呀!”原來和她同來之人正是軍爺。


    胡戈剛欲前去,見劉詩薇站在原地不動,問道:“你不和我一起過去啊?”


    劉詩薇答道:“我一身男裝,見了麵好麻煩的,再說他們也不認識我,你先去,我就在這裏等你!”


    胡戈點點頭,朝大門口而去,剛剛走近,就聽軍爺笑道:“段大人,有閑暇了去我府上小飲幾杯!”


    “永思客氣了,日後一定登門拜訪!”雖然軍爺年紀比段綸要小上十多歲,可論資曆段綸卻是無法比,所以盡管軍爺現在身上無官無爵,但段綸還是極是客氣,不見絲毫怠慢。


    “下官參加尚書大人!”胡戈迎上前去,對段綸施了一禮。


    “歸唐,和冉將軍有這般關係都不對我說,你這不是跟我見外嗎?”段綸說話時,臉上總是帶著微笑。


    “下官不敢!”胡戈知道段綸這話是說給軍爺聽的,不需要答案,隻是配合著謙遜了一句。


    段綸拍了拍胡戈肩膀,吩咐道:“嗬嗬,好,放心大膽的去做,我支持你!”又對軍爺道:“晚上不如到我府上,大家一起敘敘?”


    “晚上還要去一趟蔡公府上,聽他今日於大堂之上吐血,我今天實在喝不下酒,改日!”軍爺回道。


    “嗯,杜大人心憂國事,日夜操勞,你們關係好,多勸勸他,還是身體要緊啊!”見說到杜如晦的病情,段綸麵現戚容。


    “好的,一定轉告,段大人請回,我們告辭了!”軍爺點點頭,一拱手,帶胡戈一起離開了,他知道自己若不先走,段綸隻怕還會一直陪站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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