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六年前,皇城錦衣衛大營。


    朝陽剛剛灑向這座被世人覆上神秘麵紗的營寨時,一個滿臉絡腮胡子的黑衣人便衝進了大統領的帳篷中。一見那床上睡得正香的男人,便突然止住了動作。隨後一笑,躡手躡腳地朝床榻邊移去。


    然而,他剛剛走到床邊,一把大刀便橫在了他的脖子上。而眼前出現的,便是一張熟悉的異常秀美的臉。


    “大統領,屬下錯了,您可一定要冷靜呀。”胡子男人假裝害怕的說話,那被稱作大統領的男人便笑了一下。反手將刀把抵向胡子男人的胸口,胡子男人便後退幾步,一邊揉著胸口,一邊笑嘻嘻地看著秀美男人將大刀插回刀鞘。


    錦衣衛大統領楚言,將大刀插回刀鞘後悠閑地坐在床邊,挑著眉毛問道:“大魚,什麽事如此激動,一大早上就跑來煩我?難道你不清楚,我昨晚去了皇宮,整整一宿兒沒睡嗎?”


    聽上去像是在責怪,可是錦衣衛副統領欒大魚卻很清楚,他們的大統領不會責怪任何一個人。即使殺了那個人,也不會責怪他一句。


    “大統領,屬下聽說昨晚兒你把那個死太監好生教訓了一通,場麵很是火爆呀。”


    “就為這事?”


    “什麽叫:就為這事?大統領,如今別說教訓了,誰要是敢瞪上那個死太監一眼,便就已經是英雄好漢了。你做的,可是比英雄還要英雄的事,比好漢還要好漢的壯舉呀。”


    楚言搖著頭,卻是一貫的笑容滿麵。他隻有十七歲,麵對這個三十六歲的男人,自己倒成了歲數大的。


    不過,欒大魚或許誇張了昨夜的事,卻也說得在譜。閹黨首領魏忠賢,勢力如日中天。皇帝信任他,什麽事都依著他,這便更加助長了他的氣焰。[]朝中上到太子下到官員,對他都是恭恭敬敬,惟命是從。隻有錦衣衛,是他怎樣都無法控製住的。


    錦衣衛與東西廠都是明成祖朱棣設置的特務機關,專門為皇帝效忠。原本是地位平等的,可由於錦衣衛大統領徐天問的耿直木訥,使得錦衣衛與皇帝越來越疏遠,而東西廠的太監們則成了皇帝身邊的一枝獨秀。


    然而,無論東西廠的勢力怎樣強大,都無法駕馭錦衣衛。錦衣衛的曆代統領,對閹黨太監雖然恭敬,卻不會效命。尤其是如今,在魏忠賢這樣一個人物出現之後,錦衣衛不但沒有被他控製,還一躍與閹黨旗鼓相當,全仗著這個隻有十七歲的大統領。


    楚言,溫柔的性情,睿智的頭腦,幹淨利落的決策,使得他被所有人喜愛。這其中,也包括當時的皇帝明神宗萬曆帝。而萬曆帝對於楚言的信任,甚至要超過魏忠賢。所以他才在幾天前,將那龍形錦盒交給了楚言。


    太子朱常洛是宮人所生,出生卑賤,也沒有什麽智慧,所以萬曆帝很不喜歡他。要不是因為他是長子,也不會立他為太子。而今,他有意廢他太子之位,立婧王朱常興為太子。可朱常洛早已經成了氣候,自己的身子卻快不行了,他擔心婧王不能服眾,立為太子也不能順利登基,於是他寫了份密詔,交給楚言。倘若在他百年之後,有人意圖不軌,就要楚言拿著密詔,保護婧王。


    而提起那個婧王,楚言還覺得他給人很踏實的感覺,曾經與他一起,談論過國家的命運與人生的價值。而婧王最後那句:楚大統領,就請您借給本王力量,幫助本王匡扶大明江山吧!給了他很大的感動。


    或許他,真得可以拯救大明,拯救國家。(.好看的小說)


    欒大魚走後,楚言躺回到床上,細細想著昨晚的事,不由得歎息一聲。魏忠賢是知道什麽了,不然也不會攔住他,這龍形錦盒中的密詔,隻不要變成他的催命符才好。


    轉個身,目光落在斜前方的木櫃上,他又重新坐起來,看著那櫃子。嘴角微微翹起,露出了幸福的笑。隨後站起身,走到櫃子旁,拉開抽屜,裏麵疊放著一塊淡粉色的手帕。


    他拿出手帕,小心翼翼地撫摸著,生怕自己會將它弄壞一樣。絲綢的觸感,滑滑的,就像撫摸她的臉頰那樣,叫他心神蕩漾。


    越女,真想見你呀。


    思念著心儀的女子,整個人都變得遲鈍了。帳篷外響起聲音,他卻沒有聽到。一直到那人走進來,疑惑地看著他,再次喊出“大統領”三個字時,楚言才聽到。趕緊將手帕塞進袖子中,他轉過身。


    軒轅非皺著眉頭看他,見楚言轉過了身,這才恭敬地說道:“大統領,屬下回來複命了。”


    “嗯,好,軒轅你辛苦了。”


    軒轅非看著楚言,總覺得他剛才的舉動不對勁兒,便擔心地問道:“大統領,您沒事吧?”


    楚言一愣,便趕緊笑著說道:“我沒事,就是沒睡好,有些遲鈍罷了。”


    “是這樣。”軒轅非也笑了笑,看著往日的屬下,如今的大統領,點頭說道:“那,屬下告退。大統領好好休息,注意身體。”


    “嗯。”楚言也衝著他笑。


    然而軒轅非剛要走,楚言又叫住了他。“唉,軒轅大哥,你等等。”


    楚言剛剛進入錦衣衛時,從來不叫軒轅非副統領,總是叫他軒轅大哥。結果叫順了嘴兒,如今成了大統領也還這麽叫他。有一次在閱兵的時候也順嘴叫了他,結果害他在接下來的幾個月中,被所有的人戲稱為“軒轅大哥”。


    他要他改,說這樣久了就顯得沒有威嚴了,他卻笑嘻嘻地說道:“反正我也這個德行,改了稱呼也照樣是沒有威嚴的大統領。”


    可是他知道,錦衣衛所有人都很尊敬他,不單單是錦衣衛,就連東西廠的閹黨見到他都是統統地行禮問安


    這個總是笑,總是很溫柔的說話,總是沒有一點兒脾氣的英俊少年,為什麽會讓所有人打從心中佩服?


    軒轅非笑了。因為他,真得太優秀了。


    “大統領,您還有什麽吩咐?”


    楚言笑嘻嘻地坐過去,拍了他一下說道:“那個,你今天有事嗎?”


    軒轅非笑著說道:“屬下下午要帶著兄弟們習練大統領的連環刀法,不過大統領要是有什麽吩咐,屬下會去辦的。”


    楚言“嘿嘿”笑了幾聲:“不耽誤下午的事,就是想請你晚上幫我一個忙。”


    “有什麽事,大統領盡管吩咐。”


    楚言又拍了他的肩膀一下,笑著說道:“我說軒轅大哥,你可不可以放鬆些呀。總是屬下屬下的,說得我都快不好意思了。我這是求你,不是吩咐你,所以你也牛氣一些嘛。”


    聽到楚言的話,軒轅非便哈哈大笑起來,隨後說道:“是,我已經牛氣起來了,大統領您說吧。”


    楚言也笑了一陣子,這才說道:“今天晚上是錦衣衛大統領例行檢查的日子,我有些事,去不了了。你就替我去看看吧,有什麽不妥的地方,明兒告訴我。”


    軒轅非這下子是愣了,楚言平時總是嘻嘻哈哈的,可是對於該盡的本分從來不含糊,這一月一次的例行檢查從來沒有缺席過,如今是怎麽了?


    再看他,雖說是一宿沒睡,可提到了晚上的事,卻是雙頰緋紅,雙眼閃爍。難道,大統領戀愛了?


    軒轅非就那麽看著楚言,楚言便不好意思地笑了一聲,這下子,軒轅非才算徹底明白了。大統領他,真得是墜入愛河了。


    該怎麽說呢,錦衣衛的大統領愛上女人是不可思議的事。除了那個隻當了一個月的高淩以外,還沒有其他人。楚言是第二個,究竟是十七歲的年紀,對於萬物都懷著一顆多愁善感的心。隻是如今楚言有了心上人,總給他不好的預感。


    “大統領,不知是哪家的小姐,有幸被大統領看中?”


    楚言低下頭,癡癡地笑了起來。


    “這事兒誰都不知道,我就跟你說了,我隻相信你。其實也不是什麽有幸比我看中,能認識她,才是我這一生最大的幸運。她,是太子的女兒。”


    “幗桃君主朱越女?!”


    楚言點點頭,軒轅非則是閉上眼睛,一副痛心疾首的模樣。可是他很快就恢複了過來,而楚言還沉浸在甜蜜中,根本沒有察覺到軒轅非的異常。


    “那麽,大統領晚上就是要與她幽會嘍?”


    楚言又點了點頭,便猛然抬起來,尷尬地說道:“軒轅大哥,你別想歪了。我們才認識了幾天,可是很清白的關係。今晚兒皇城不是要放焰火嘛,所以我們是去看焰火的。”


    軒轅非便笑了幾聲:“大統領不用緊張,屬下可沒有想那些。既然這樣,屬下就替大統領例行檢查去,大統領就好好玩吧。”


    走出大統領的帳篷,軒轅非抬頭看著天上的雲彩。五月最好的時節,如今再次來臨。已經過去了一年,她竟然與帳篷裏的人成了一對兒。看樣子,她果然看不上他,對他,也從沒有過真正的愛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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