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們約定好了見麵的地點,然後我趁醫生護士不注意,拿起包瘸著腿就走。


    馬參謀的車還沒到,追蹤我的國安電話就來了,不過這次蔡彥斌的語氣還算客氣,他說:“你是不是處理私事去了?滿院人都在找你呢,走的時候還是先說一聲嘛。”


    我說一點破傷就掉了些皮,實在不想在醫院消磨時間,提前說恐怕醫生不同意,所以就先斬後奏了。


    蔡彥斌見木已成舟也就再沒有堅持,他說那你注意自己傷,有什麽需要幫忙和協調的盡管給他電話。


    周雨萱從馬參謀車上下來的時候笑靨如花,這幾天的隔離反而是調養好了她的精神,臉上的氣色看上去好多了。可當周雨萱正準備撲過來的時候,她突然看到了我的腳,臉上的笑容一下子就凝結了,淡淡的眉毛都擰成了結,有些心疼又很是氣憤地對我說:“你又幹什麽了?這兩天你沒來看我是不是又逞英雄去了?”


    我陪著笑臉說:“小問題,我這不還活著嗎。”


    周雨萱站在大街上一點都不顧及形象,眼淚都下來了,嘴巴撇得似乎比我還委屈,我一邊朝她使著眼色,一邊和馬參謀客氣了幾句,馬參謀說:“張特,首長托我給您帶個話,這段時間招待有些怠慢和不周,有機會您回部隊再罰酒請罪,也代表常委對你的配合和理解表示感謝。”


    我說大家都是為了工作,理解,我還要感謝你們把我從奈河橋上救了回來呢。


    和馬參謀揮手道別後,我看到周雨萱還沒有止住抽泣,我心裏暗自歎息,本來今天是個好日子,可趙子龍卻帶來了那樣的消息,這丫頭的眼淚今天恐怕是有得流了。


    我說丫頭,你吃過飯沒有,走,大叔帶你吃民族大餐去。


    周雨萱似乎本欲和我使使性子,扭頭假裝不看我,我隻得瘸著腳向她挪了過去,才走一步,周雨萱就跺著腳小步跑了過來,攙扶著我帶著哭腔責備我說:“你就不能消停消停,為什麽我每次見到你你不是這受傷就是那兒的?你……”


    我何嚐不想以一副英俊瀟灑的模樣出現在她麵前,可是我就像是中了邪一樣,好幾次見她總要出現些狀況,幾乎沒有一次是非常體麵的出現在她的麵前,我苦笑著說:“嗯,聽你的,下次我一定注意。”


    周雨萱一路上追問我是怎麽受傷的,我避重就輕地說不小心燙著了,周雨萱也是一個聰明人,她顯然知道這隻是我的一個借口,不過她也沒有繼續追問,我們兩個就這麽攙扶著,像一對潦倒而恩愛的老夫妻,蹣跚而行。


    找了一家民族餐館,要了兩盤抓飯和幾串烤肉,周雨萱剛開始似乎沒什麽食欲,眼睛在我奇葩一樣包裹的腳上和桌子上的抓飯之間來回穿梭,我用叉子攪下一塊羊排喂到她的嘴裏,她這才翻著白眼勉強嚼了起來。


    我必須把她先喂飽了,呆會兒她和趙子龍見麵後恐怕就難有心情吃飯,果然,當我們吃完飯,我帶著她到賓館見到趙子龍的時候,周雨萱的臉一陣紅一陣白的,聽趙子龍說他們之間是有婚約的,我想或許就是這種關係讓周雨萱極不自然,我說你們先聊,我到大廳去坐坐。


    我剛轉身準備離開,周雨萱一把拽住我,語氣斬釘截鐵地說:“別走,你答應過我的,從此一直要陪著我。”


    這話是對我說的,但更是說給趙子龍聽的,趙子龍其實一見到周雨萱就很激動,本來白皙的臉煥發著異樣的神采,我默默的看在眼裏,突然間覺得和眼前這個花樣美男相比,我除了眼角多出的幾條魚尾紋,其他的什麽都沒有。


    就算是愛,我也愛得沒他深,我完全可以感受到趙子龍對周雨萱的緊張程度,而我的心裏,她卻不是全部,我內心的某些角落裏一直鎖著一些情感,一些與她無關的情感。


    我第一次有了一種放棄的衝動,不過我的心卻告訴我這種衝動很可笑,我和周雨萱幾乎都沒有開始過,本以為經曆這次磨難之後我會有勇氣接受她,我們好好的開始,再不裝出一副冷漠的樣子,再不欺負她,不讓她難過,可是現在,當我看到有一個比我年輕並且夠出色的男人愛著她,甚至是更愛她的時候,我竟然想到了退縮。


    其實退縮一直不是我的性格,如果我當初有如此的大度,劉默可能就不會絕望而去,對於愛,我從來就是極度自私。我突然想到了一個故事,說是兩個家夥在酒吧偶遇,一個愁眉苦臉唉聲歎氣地喝著悶酒,另一個就問他,說兄弟,你怎麽了,苦臉者說,我老婆每晚夢裏都叫著別的男人的名字,好苦惱,另一個人很不屑的說:“你睡了別人的女人,你還有什麽好難受的?”


    所以說,如果周雨萱從一開始就是我的女人,那或許我絕對容不下這個叫趙子龍的小白臉,可問題就在於他和周雨萱是有婚約的,到頭來,我隻是一個破敗的小三,我覺得我自己就是當初的周洋,為什麽別人挖牆角的時候我恨得咬牙切齒,而當我一覺醒來,發現自己麵目猙獰地揮舞著鋤頭的時候,我卻理所當然的樂在其中?


    當我在這兩段情感中互換了角色,我看待問題的視角也隨之發生了翻天覆地的變化,我現在竟然能容忍趙子龍深情款款的看著周雨萱,我甚至希望他倆能走到一起,逼迫著我轉身離開。


    對於周雨萱的感情宣告,趙子龍並沒有變色翻臉,而是保持著他一貫的風度,隻聽他輕聲溫柔地說:“雨萱,我到這裏來,就是要帶你回去,以前是我不好,對你關心不夠,今後我會全心全意的彌補,不會再讓你受苦了,你一定要跟我回去,叔叔也很想你。”


    趙子龍在說這些話的時候,周雨萱竟然還開著小差用手指在我的手心裏調皮地畫著圈,看得出趙子龍暫時還不想把周雨萱父親病危的消息告訴她,他企圖用他們的感情來說服她跟他走,但我看著周雨萱的眼神我就明白,如果趙子龍不說出真相,周雨萱是絕對不會隨他走的。


    果然,周雨萱淡淡的拒絕了他,周雨萱說:“子龍哥,趙大大那裏今後我一定會去說清楚,我的態度你也一直都懂,等佳琪哥傷好了,我和他一起回去。”


    雖然周雨萱的態度在我的意料之中,但她的話還是讓我略有詫異,我詫異的不是她不再叫我大叔而是用“佳琪哥”來稱呼我,我詫異的是關於趙子龍“叔叔也很想你”的話她根本就像沒聽到一樣不作回應,這到底是怎麽回事?


    趙子龍仍不放棄說服的希望,繼續說道:“雨萱,其他的事你不用想,但你一定要跟我回去,家裏麵出了點狀況,阿姨也回國了,我是帶著全家人的囑托才找你的。”


    周雨萱雖然臉上依舊似乎很平淡,但我看她的眼睛卻是一閃一閃的,似乎在極力壓抑著自己的某種情感,絕強的堅持著說:“子龍哥,謝謝你來找我,那邊的事跟我沒有關係了,你別在這裏浪費時間了。”


    我知道周雨萱的家庭構造,但一直以來對於這個家庭的情感和氛圍我都不曾了解過,現在我聽著他們的對話,似乎開始有些懂了,為什麽周雨萱一直就是自家別墅和艾米家兩點一線,為什麽周雨萱該是有不錯的家庭背景卻又總是受盡磨難貌似無人過問,難道,她和她的父母之間有我所不能理解的矛盾?


    我知道如果趙子龍無法說服周雨萱,那他就隻有說出她父親病危的真相,我也如趙子龍一樣不希望讓她現在就知道這個真相,從沙庫回去路途遙遠,過早的知道了這段回去的路上肯定很煎熬,我趕忙勸周雨萱道:“丫頭,要不你還是先跟小趙回去吧,我這邊也一時走不開,等我把事情處理妥了,我再去找你,你看行嗎?”


    沒想到周雨萱任性起來不輸於我以前經曆的任何一個女人,她眉頭一皺想都沒想的說:“不行!”


    我一時拿她也沒轍,正想板著麵孔再教訓她兩句,沒想到周雨萱反而厲聲數落起我來:“就你這個瘸了吧唧的樣子,你還想處理些什麽事情啊?那天你答應我什麽了?你說過等我出來你就要一直陪著我的,是不是反悔了?子龍哥也是你找來的對不對?你早就想好了,都是哄我的對不對?”


    周雨萱話還沒說完,眼淚卻已經吧嗒吧嗒的掉了我一手,我沒想到我就那麽一句勸慰的話,周雨萱卻有如此過激的反應,她連續幾句極度委屈的“對不對”把我弄得心都碎了,我也顧不得趙子龍就在旁邊看著,連忙心疼地把她緊緊摟在懷裏,任憑她的眼淚打濕了我的圍脖,連聲說道:“相信我,我沒有哄你,小趙都跟我說了,你家裏的確是出了一點狀況,你真該跟他回去看看,不然你會後悔的。”


    “還有,”我把嘴湊到她的耳朵邊輕聲說道,“侮辱你的那個魔鬼,他得到報應,死了!”


    周雨萱瞪大了眼睛看著我,我微微點頭,再次向她確認,周雨萱臉上閃過一種複雜的表情,說不清楚是高興還是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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