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抽了一口煙,微微點了點頭,但眼神依舊迷惘地望著韓雷,等待他的下文。


    韓雷繼續說:“我們鎖定李梅後,做了大量的工作,李梅的成長軌跡相對單純,在她入主興泰之前,她沒出過國,也沒有其他不良記錄,不論從經濟上還是政治上,她沒有必要冒險,但是一個間諜,不可能平白無辜的成為間諜,更不可能平白無辜的成為核心人物,三號樊勇其實算不得核心,因為他不掌控這個集團的經濟命脈,也沒有人事決斷權,頂多算是個軍師,一枚衝鋒陷陣的重要棋子,但李梅不同,她隻手掌控著一個巨大的金錢帝國,這個金錢帝國既為他們竊取國家和軍隊機密做了掩護,同時也給整個組織提供了巨大的資金支持,現在回到最初這個問題,為什麽?為什麽是李梅?憑什麽是李梅?”


    韓雷依舊微笑著看著我,他拋過來的問題既像是道考題,又像是把鑰匙,引導著我走向真相。


    為什麽?我吐著眼圈想了想,突然一個念頭“嗖”地一下竄了出來,我驚得差點跳了起來,說:“憑的是特殊的信任!很可能是那種血脈相連的信任!”


    韓雷咧嘴露出一個意味深長的笑容,搖著頭看著我,半天不說話,眼神甚是曖昧,我以為他搖頭的意思是表示我推斷有誤,有些著急的說:“小韓,你快別賣關子了,到底是什麽?”


    韓雷繼續嘖嘖地搖頭:“張特,你對這個女人的了解真的不一般,我不知道是該佩服還是替你惋惜。”


    韓雷的表態似乎是肯定了我的判斷,我心裏一沉說:“先不要替我惋惜,我隻是覺得或許對於別的人,掌控興泰可以有一萬種理由,而對於李梅,隻會是她最親近的人才可能把這麽大的擔子交給她。”


    我突然想到就在兩個多小時前,李驍那個橫衝直闖的背影,不由得倒吸了一口涼氣說:“李驍……?”


    韓雷擺了擺手說:“不!李警官對李梅的事並不知情,問題出在老頭子身上!”


    韓雷這一句話並沒有用或許,可能之類的詞匯,而是說得斬釘截鐵,不容我懷疑。


    我有一段時間和李驍因周洋,王軍,甚至是我自己的案子共事,有過勾心鬥角,也有過患難與共,有時候我們似乎是在相互利用,有時候我們又似乎成了彼此的寄托,我甚至覺得在我們之間,還有一些惺惺相惜的欣賞,他匪氣也好,他狡詐也好,他鋌而走險地“賭博”也好,都是他對案子上心的表現,我至始至終沒有看到他在似兵實賊的演戲,我也相信他並不知情。


    我掐滅了煙,低頭想了想說:“我回江陵的時候,看見李驍在車站,很急的樣子。”


    韓雷明白我想說什麽,他說:“放心,鄭處知道這個情況,他離開江陵,也是鄭處的授意。”


    既然是僵屍鄭的授意,這個時候風風火火的往車站趕,我似乎隱約明白他此行的目的,但我又敢肯定,於是問道:“李驍去哪裏?應該不是饒城吧?”


    “當然不是饒城,李梅現在也不在饒城了,她和老爺子,我們必須同時動手,一個都跑不掉,就等老爺子入網,李警官就是為這事離開江陵的。”


    我越聽越覺得怪異,我說李饒到底是魚餌還是釣魚的貓?但不管他在這次行動中充當什麽角色,你們鄭處這麽用他都有些冒險吧?


    韓雷道:“不瞞你說,我也覺得太險,畢竟李梅和李家老爺子都是李警官的至親,一旦李警官邁不過親情這個坎兒,那就麻煩了。”


    我不是僵屍鄭,我們有著本質的區別,我懷疑一切,做事謹慎小心,除非胸有成竹,否則不會出手,而僵屍鄭不同,他敢賭,他的出招往往出其不意,在這一點上,李驍和他很像。


    最後的決鬥,我想僵屍鄭如果沒有十足的把握,他絕對不會走這步險棋,當然,這隻是我一個庸人的看法,或許在僵屍鄭心中,這步棋並不險,反而是真正的胸有成竹。


    我暫時放過了僵屍鄭用李驍是否恰當的問題,對韓雷說:“高強他們的特別行動小組有收獲沒?鎖定王軍的位置沒有?”


    “正在進行時!”韓雷一改剛才的坦誠,簡短得讓我感覺他有些應付,不過我也能理解,他們自有他們的紀律。


    眼見再無收獲,也沒有必要繼續坐下去耽擱彼此的時間,隻是,我來的初衷並沒有得到解決,我試探性的再次問道:“那……周洋隻能看他自己的造化了嗎?”


    韓雷沉默了一會兒,似乎是在做著艱難的決定,過了很久,他抬起頭來看著我說:“我們隻能持續給王軍施壓,讓他無暇顧及周洋,周洋失去存在的意義既是壞消息,同時也可能是好事,你說呢?”


    韓雷說得對,周洋就像是通曉各自底牌的人,各方都想拿到他窺視別人手中的牌,現在各路神仙都已經攤開了自己的底牌,那他是死是活或許還真的不重要了,不管他現在被誰控製著,說不定他們還真沒這份閑工夫去對他不利了。


    這個人我以前是那麽的痛恨,可回過頭來,他在害我的同時也把自己送上了一條不歸路,這幾個月來他像條狗一樣被人拖過來拽過去,膽戰心驚地過著非人的日子,如果說這是報應,對於我來說,已經夠了。


    我正準備起身告辭,韓雷突然叫住我說:“張特,還有一件事情,我想有必要跟你說一下,你戰友王軍的前妻,王冬梅被人殺害了!”


    “你說什麽?!”我驚得猛然回頭,一把抓過韓雷的衣領,有些不冷靜地說:“那丟丟呢?他們家那個小女孩呢?”


    “那個小女孩……她,她不見了!”


    驟然的緊張,讓我手足無措,我來來回回在房間裏走著,一邊走一邊自我安慰的念叨著:“誰幹的?王軍?!對,肯定是他!丟丟一定是被他帶走了。”


    可是韓雷卻不像我這般虛妄,他冷冷地提醒我說:“王軍不可能繞出高組長的包圍圈,王冬梅遇害已經有好幾天了,從時間上看,就算我們工作有紕漏讓他僥幸突圍,他也不可能這麽快出現在通遼殺人!”


    “那……那或許是王軍的同夥做的呢?王軍遙控著他們殺的王冬梅!除了王軍,誰還會殺她,誰還會帶走丟丟?”我繼續爭辯道。


    韓雷這次沒有立刻反駁我,隻是有些同情的看著我,若有所思地搖著頭。


    不過很快,就連我自己也不太敢肯定這種推斷,我小心地問道:“這麽多天?丟丟的下落沒有任何線索嗎?”


    韓雷依然沒有停止他的搖頭,我突然覺得一股熱血上湧,滿腦袋燒燒脹脹地,有些歇斯底裏地指著韓雷吼道:“廢物!一個小孩都看不住!你們就是一群廢物!”


    韓雷並沒有因為我毫無理智的侮辱而動怒,反而是拍了拍我指在他鼻子尖上手,安慰我說:“張特,你先別激動,沒錯,除了王軍,誰還會殺王冬梅呢?”


    韓雷用他剛剛否定了的話來安撫我,這種赤裸裸的哄騙反而真的讓我冷靜了下來,我深深的吸了一口氣,反省著自己的無禮:“小韓,對不起,可……”我也不由得搖著頭,不知道該怎麽繼續說下去。


    韓雷去沒有停止安慰我:“我並不是在哄你,王軍不可能親手殺害王冬梅不假,但極有可能和他有關係,並且絕不會是對方要向王軍尋仇,你也知道,王冬梅和王軍的關係勢同水火,殺王冬梅根本就傷害不到王軍,反而我們覺得,王軍有恨王冬梅的理由,所以,那個小女孩的現狀更傾向於安全。”


    韓雷說得是有理有據,我也漸漸平靜下來,現在怨天尤人都沒有意義了,關鍵是搞清楚殺王冬梅的動機,以此追蹤丟丟的下落。


    其實我很想飛去通遼,可是韓雷再次提醒我,他說就算我過去了,也起不了任何作用,我對王冬梅的社會關係一無所知,他反而覺得我應該老老實實的呆在江陵,王軍應該還困在江陵,離王軍近一點,也就是離丟丟近一點。


    韓雷給我做了一個分析,當然,這個分析的原版並非出自他韓雷,而是僵屍鄭和特別行動小組的成果,他說以王軍偏激的性格,王叔前段時間意外去世,王軍很可能會把私憤泄到負責照顧王叔的王冬梅身上,並且,他們還聯想到王叔因我的勸說主動上繳了那筆贓款的事,加上了解到王冬梅在王叔生命垂危的時候拒絕出錢相救,他們更加相信,王軍絕對有殺害王冬梅的動機。


    不過,最終讓他們堅定這個信念的,是那天被我用來當肉盾、被槍手在老婆餅店前滅口的那個人,因為他們已經在那具屍體身上挖到了有價值的東西,在他們掌握的關於一切王軍在江陵的監控視頻裏,就有這個人的麵孔,也就是說,襲擊周雨萱也是王軍的安排。


    因此他們得出了這麽一個大膽的推測:王老爹去世前缺錢醫治,在王軍看來,導致這種困境的罪魁禍首有兩個人,一個是王冬梅,一個就是我張佳琪,對於王冬梅他直接剝奪了她的生命,而對於我這個他曾經的好兄弟,他的報複則是想讓我失去最親愛的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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