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雨萱又被推到放射科做了一些檢查,然後被推進了病房,而我跟了幾趟之後竟然抵擋不住寒冷,隻得小跑著出來準備買一身幹爽的衣服禦寒,我剛出門,就看到一個30多歲左右的男子從車上下來,手裏提著一個黑色的手提袋,他看了一眼我,朝我喊道:“張同誌,你幹啥去?”


    這個人我以前在國安見過,隻是從沒有打過交道,我說太冷,我去買件衣服。


    那人走到我跟前,笑道:“你也不看幾點了,口袋裏錢也泡壞了吧?到那裏買衣服去?”


    他提起手提袋在我麵前晃了一下說:“田總協都給你準備好了,上車換一下,看合適不。”


    我都不知道這是這幾個月來第幾次被人施舍衣服,劉默說,我一出差她就提心吊膽,周雨萱說,我隔三岔五就要出一些狀況,她們都說得沒錯,尤其是最近這幾個月,狼狽這個詞,已經成為我張佳琪必不可少的標簽了。


    換了一套幹爽的衣服,整個人一下子就暖和了,我把身上泡壞了的物件全部掏出來交給那個男人說:“拜托,盡快幫我弄好。”


    也不等他答應,我就又跑回了病房裏。


    我一回到病房,竟然看到周雨萱已經醒來了,或許是醫生給的劑量很小,但此時的周雨萱比剛才情緒穩定了很多,她一見是我,眼淚又是飄娑的一樣往下滾,看得讓人心疼不已。


    我對剛才她的狂躁還心有餘悸,所以不知道是否該問她那些問題,我先是試探性的對她說:“丫頭,你現在感覺怎麽樣?”


    周雨萱眨了一下眼睛,催落了兩行眼淚,弱弱地說:“還好,就是很累,很害怕。”


    看樣子周雨萱又恢複了正常,我小心翼翼地問道:“丫頭,你告訴我,你說的他到底是誰?”


    周雨萱大大的眼睛目不斜視地盯著我,過了很久,垂下頭說道:“你還記得當初從地道裏救我的那次嗎?後來你不是說他死了嗎?沒有!他沒死,在江陵,我見過他兩次了!”


    我腦子嗡的一下響,望著周雨萱的眼睛說道:“你是說……他?那個侮辱你的人?”


    周雨萱沒有說話,隻是微微地點了一下頭。


    難怪周雨萱之前會是如此的恐懼,那段夢魘的日子雖然我和她都極力回避,不去提及,但在她的心靈深處,卻是實實在在的存在,並且時時刻刻地摧殘著她,她的恐懼,無從逃避。


    但是不對,我記得那個綽號“老四”的魔鬼叫斯拉提.買明,他的死,不是已經被蔡彥斌證實了嗎?他怎麽會又出現在江陵?難道他的死還能有假?


    我慢慢地回憶當初在沙庫時的情景,我突然想起,當初蔡彥斌在提到斯拉提.買明的時候,他表述的是“從口供來看斯拉提應該就是那個人”,從口供上看是什麽意思?斯拉提主動交代了?他說的話可信嗎?


    現在想來,我真糊塗至極,就算當時再忙,頭緒再多,我也應該爭取讓周雨萱去核實一下的,就算斯拉提被殺後,我也應該讓周雨萱去指認一下,但當時周雨萱還在隔離期,國安也沒有下大力去收集這個死鬼的犯罪證據,大家把過多的精力花在了追蹤老三和尋找周洋上麵,因此到頭來,我們都是僅憑一個口供認定成了事實,這是一個非常幼稚的錯誤。


    如果斯拉提做的是假口供,那豈不是有一個犯罪分子被我們漏掉,逍遙法外?


    以前一直不願觸碰周雨萱這段屈辱的曆史,害怕勾起她噩夢般的記憶,但今天我有必要問清楚,我說:“丫頭,侮辱你的那個人是w族人嗎?”


    周雨萱茫然地搖了搖頭說:“好像不是,那人長得很我們一樣,不像是少數民族。”


    這是多大的一個錯誤,幼稚得可笑,我當初想當然的認為肯定是w族人,先入為主,以至於在向僵屍鄭陳述的時候一開始就把主要特征給搞錯了,本來非常簡單的一個問題,卻被我搞得異常複雜,最終還誤導大家犯下了一個不可饒恕的錯誤。


    我懊惱得連連拍頭,問周雨萱道:“那個人,你什麽時候什麽場合下見到的他?他發現你了嗎?”


    周雨萱說第一次在江陵見到是在她父親去世後不久,當時她心情很糟,趙子龍本來一直陪著她,但有一次趙子龍出了兩天差,說是去追一宗訴訟案子的尾款,周雨萱很是無聊,想出去透透氣,她駕車經過建設路一個十字路口等紅燈時,看到街邊一個人提著便當袋匆匆走過,麵孔極像是那個侮辱她的男人,周雨萱當時腦子一熱,沒等到綠燈就開車追了上去,可惜被迎麵的車輛逼停,差點還撞了車。


    不過過後周雨萱並沒有太在意,她說或許是自己精神狀態不好,路邊走過的隻不過是一個麵貌相似的人而已,因為她覺得有點太過於巧合了,事發地是幾千裏外的沙庫,那個人怎麽可能出現在江陵,並且,我早就告訴過她,那個魔鬼已經死了。


    這件事周雨萱很快就遺忘了,可是二月底的一天,周雨萱卻再一次在江陵的建設路見到了那個人。


    周雨萱說,當時她並沒有駕車,所以她壯著膽子跟了上去,那個男人似乎並沒有發現被人跟蹤,依舊是不緊不慢的走著,一邊走還一邊打著電話,可周雨萱不敢再次超過去迎麵確認麵孔,跟了一段距離後那人進了一家商場,周雨萱又沒有多少跟蹤經驗,很快就跟丟了。


    不過這一次,雖然周雨萱沒有追上去確認,但她認為十有八九就是那個魔鬼,因為當時周雨萱在街邊一家店裏挑鞋子,透過透明的玻璃門,她看到了那個男人在街上等出租車,他等了有一兩分鍾,周雨萱也觀察了一兩分鍾,最後他並沒有等到車,隻得獨自走了,周雨萱這才追出鞋店,跟了上去。


    就是那一兩分鍾的觀察,周雨萱說世上不可能有這麽像的人,雖然衣著和發型變了,但人臉完全一致,周雨萱在描述那張臉的時候用了這麽一句話:“那臉就是一張人皮包著一個鬼一樣的骷髏,他就是個魔鬼!”


    但單憑這一段描述,我還沒有想起這個人是誰,其實這個人我已經見過了,並且還交過手。


    周雨萱說當時他找到趙子龍就把這事說了,趙子龍也很詫異,他一邊安慰周雨萱,說極有可能隻是個巧合,一邊又答應她,說是一定會把這個人找出來。


    趙子龍並沒有報警,他說報警對他們不利,那個時候,周家企業雖然順利完成了權力交接,但風雨飄搖,帝國大廈隨時都可能崩塌,趙子龍既然是知名的律師,周雨萱也相信他有能力私底下解決這個問題,於是也就沒有堅持。


    我不是一個商人,到如今我也不太理解為什麽這些人總是不喜官方解決問題,報警會給他們的商業帝國造成怎樣的影響,不過在周雨萱提到這個情況的時候,趙子龍在我心裏的嫌疑又多了一個證據。


    我突然想起一個人,我說:“你是怎樣認識李梅的?”


    周雨萱望著我,一臉疑惑,說:“我以前不是告訴過你嗎?我哥和她老公認識,我們就有過幾麵之緣,後來那次你在ktv被他們打了,李姐讓我照顧你,後來她又常通過我打聽你的消息,所以慢慢的就成朋友了。”


    “那……年前的時候李梅出國了,你知不知道?今年你們又是怎麽聯係上的?”我繼續追問道。


    “李姐出國我知道,她走之前給我打過電話,並且出國後我們還用郵件聯係過幾次,每次都要談到你的近況,她回國後剛好我心情不好,她就過來陪了我一段時間,怎麽了?李姐出什麽事了嗎?”


    我沒有回答周雨萱,而是半分肯定半分疑問的問道:“你把她當成了傾訴對像,關於我的所有事情,你都對她說了,對不對?”


    周雨萱眼神有些遊離,低著頭輕聲說:“沒錯,她很愛你,但她卻一直在幫我,我很感激她,我對她說你的情況,不單單是因為我需要傾訴,還有一點,她一直在關注你的消息,她一直都沒放下你。”


    我心裏暗自冷笑,哼,什麽叫很愛我,什麽叫一直都沒放下我,她關注的是什麽,恐怕並不那麽單純。


    正在我心裏對李梅進行道德審判的時候,周雨萱卻再一次的問我:“你還沒回答我,為什麽要騙我,他沒有死對不對?那個臉瘦得像隻惡心的猴子的惡魔,他沒死對不對?”


    或許是我此時糾結在李梅身上的思路有些發散,發散到了間諜,發散到了王軍,當周雨萱再一次提到“瘦臉”時,我猛地一驚,一張臉瞬間進入了我的腦海,是他?!


    友好路蘭州拉麵館裏的那個瘦臉漢子,他給我的印象除了陰狠,就是瘦臉,因此我在心裏也一直用“瘦臉”來標注他,周雨萱提到的這個人,會是他嗎?


    當然,這種對接還太過大膽,我連忙詢問細節,比如說嘴唇,比如說眉毛,比如說身高和步態。


    我每說到一個特征,周雨萱都是或快或慢的表示了認同,當我說到的他大致年齡又一次被周雨萱肯定時,我再也坐不住了,真是同一個人嗎?如果是,那有意味著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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