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女共黨被架進審訊室時,武田軍隻是詢問了一句:“這位女士,告訴我你的姓名好嗎?”


    女共黨沉默地搖搖頭。武田軍滿麵笑容地輕聲追問了一句:“請說心裏話,你想死嗎?”“既然落到你們手裏,我就沒打算活。”女共黨終於開口了。


    “可我怎麽舍得讓你死呢?戰爭期間女人可是稀罕物品,更何況是個美人兒了。”女共黨打個冷戰,保持沉默。武田軍一揮手,兩個憲兵立刻上前拽下了女共黨身上的衣褲。女共黨麵無表情,沒有掙紮,顯得很從容,她知道反抗是無用的,任由憲兵們把她的衣褲剝掉。女共黨本能地想用手遮擋,但馬上就放棄這種無意義的打算,她在眾目睽睽之下,被扒光地站在審訊室中間,還甩了一下頭發,冷漠倔強地抬頭盯著憲兵們,漠然地隨憲兵們把她的手腳綁到刑架上。


    武田軍對女共黨的態度早已習以為常,這類人都是為了某種信念去從事抗日活動,決不是因為沒有飯吃才去鋌而走險,作為審訊者,當然要允許他們表現一下自己。使武田軍感到驚訝的是,這個年輕的女共黨居然挺住了烙鐵的燒灼,盡管慘叫不已,但叫聲平息後便是沉默,甚至沒有說過一句話。


    武田軍走到女共黨跟前,狠狠捏住她的傷口,用手使勁挖著被烙傷露出鮮肉的傷口。女共黨忍住疼痛,額頭和臉上沁出細小的汗珠,依然保持著沉默。武田軍向憲兵們揮了揮手說:“繼續吧。”他又回到了座位上。


    一個粗壯的憲兵拿著兩根閃著冷光的粗鋼針分別紮胸口處,她忍不住喊了一聲,隨即便咬著牙,一聲不吭。憲兵捏住針鼻,反複來回撚動插在胸口深處的鋼針,把鋼針拔出來後再慢慢地插進去,針尖攪動刺傷著女共黨最敏感的深層神經……。(.無彈窗廣告)


    女共黨緊張地挺著胸脯,肩膀無助地抖動了幾下,大滴的血珠從(禁止)處慢慢沁出。但她還是頑強地堅持著,控製住自己不再喊叫。武田軍全神貫注地盯著女共黨,他用手槍柄敲了敲桌子,憲兵停止了動作。


    “女士,我可以告訴你實話,來到這裏,你無論是說還是不說,都沒有活下去的可能,不同的是,你如果配合我們,我可以讓你死得痛快一些,反之,你會在極端的痛苦中死去,我要問的是,你準備選擇哪種死法?”


    女共黨閉著眼睛一聲不吭,她正在用全部意誌力抵抗著胸前傳來的陣陣劇痛……恍惚中她想,一切都毫無意義,就算自己挺不住酷刑,吐露了組織成員和聯絡地點也毫無意義,地下組織等人不會這麽傻,他們會在第一時間轉移人員,撤空聯絡點,切斷任何與自己有關的聯係,這是特工人員最起碼的常識。唯一使她能夠挺下來的是對自己那份信仰的堅持,她祖國的愛,就憑這份感情也絕不能出賣自己的同胞,哪怕心裏閃過一絲一毫這樣的想法都不能,她不願讓自己和家人背負漢奸的罵名,哪怕是在自己死後,自己的同誌早晚會知道,自己到死也沒有說一句對自己組織不利的話,她也沒有出賣自己的同胞。


    武田軍終於不耐煩了,他環視一下審訊室裏行刑的憲兵們問道:“大島君、利川君,你們多久沒有玩過女人了?”“武田君,好像有一個世紀這麽久了。”“那好,你們替我好好照顧一下這個女人,我覺得她也很需要男人。”“謝謝武田君!我們很有興趣。”


    武田軍扭頭走出審訊室。


    憲兵們興奮地開始脫衣服,女共黨驚恐地注視著他們……。(.)


    這讓在一旁作記錄的,金鵬看的是魂飛魄散,感覺自己的襠下有點濕,自己一模,原來是尿褲子了。剛才的那一幕,可以說讓金鵬永生難忘,他曾反複想過如果自己要是也抗日的話,那跟這個女共黨一樣要受這樣殘忍的折磨,自己是否能挺過來。不敢想,也不去想。這一切就是那樣殘酷血腥。


    昨夜秋雨淅淅瀝瀝地下了一整夜,打在枯葉殘荷上沙沙的雨聲時緊時疏,深秋的寒意伴隨著秋雨在北平的大街小巷間彌漫開來。早晨起來,北平的市民們發現泥濘的街道上鋪滿了枯黃的落葉,遠處的西山被如織的煙雨籠罩著,隻能遠遠看到朦朧而模糊的暗影,一種壓抑的心情就像陰沉沉的天空清冷灰暗,總也開朗不起來。


    在前門大街兩側的小巷胡同裏,一股強烈的躁動在漫延,人們衝出院落,沿著胡同奔跑著,洶湧的人群猶如千百條小溪匯入奔騰的大河,轉眼間,南北走向的前門大街兩側的街道上便擠滿了人群……。


    多人氣喘籲籲地跑來還不知道發生了什麽事,人們在互相打聽:“爺們兒,出什麽事了?”


    “誰知道,我一瞅見街坊們往外跑,也跟著跑出來啦,我這兒還打聽呢。”


    一個中年市民說:“不知道是什麽事兒,剛才我們那片兒有‘維持會’的人挨家通知,說是讓街坊們都到大街上來,有重要事兒。”


    市民們紛紛議論著,都鬧不清日本人又出了什麽“幺蛾子”,一驚一乍地把老少爺們兒都轟上大街來,有病是怎麽著?


    陳元龍今天在前門樓子這等夏嵐,自從上一次在中山公園的談話後,陳元龍正是加入cpc北平地下鋤奸組織,主要負責鋤奸和營救被捕的cpc地下黨員。昨天,夏嵐通知他明天上午在前門樓子集合,準備營救一個被日軍逮捕的cpc員,陳元龍早早就到前門樓子這,從北向南穿過前門牌樓就被洶湧的人群擠到了馬路邊上動彈不得。


    沒想到今天人會這麽多,他心裏暗叫一個不好,看來劫法場凶多吉少。人群又是一陣躁動,站在最前排的人紛紛向後退,後麵的人不明就裏又紛紛向前擠,有人小聲喊:“老少爺們兒,別擠,別擠,日本人過來啦,都上著刺刀呢,留神給您一下。”


    後麵的人問:“怎麽回事?這大清早兒的,日本人幹什麽呢?”


    “輕點兒,好像是犯人遊街,瞅這路子是把犯人拉到永定門外槍斃,哎喲,過來啦,是個女的……。”


    這時,陳元龍感覺身後有人拉了自己一把,轉過頭是夏嵐,今天她穿著一身長裙,頭戴遮陽帽。“元龍,我看今天的情況不太好,你就在這,我去另一個地方看看,還有別的同誌在等我消息。你要等我回來。”陳元龍點點頭說“你要小心。”夏嵐點點頭,消失在人群中。


    陳元龍站在最後麵,背靠著一家店鋪的磚牆,他努力踮起腳尖,伸長脖子向前看,發現大街兩側都站滿了警察和日本憲兵,馬路中間緩緩地駛來幾輛卡車,頭一輛卡車的車鬥中央立著一塊巨大的木製門板,門板上好像訂這一個人……。


    那名女共黨的身體呈“大”字被粗大的鐵釘釘在門板上,使用的鐵釘竟然是棺材鋪為釘棺材蓋而專門打製的那種粗糙巨大的方形鐵釘,女共黨的四肢被牢牢地釘在門板上,她低垂著頭,長長的頭發垂落在胸前,門板上濺滿了已經凝固的鮮血……人群中發出一片驚恐的叫聲,站在最前排的一個中年女人竟然當場昏倒,身邊的人七手八腳地將昏厥的女人抬到後麵。大街兩側的人群突然變得鴉雀無聲,人們被這恐怖的景象震驚得屏住了呼吸……。


    夏嵐站在大柵欄東口的街麵上,靜靜注視著駛近的卡車,當卡車駛過他身邊時,夏嵐的臉色變得鐵青,雙手在微微顫栗,這是夏嵐近距離望著那名女共黨,這名女共黨是自己的革命領路人,是她把自己帶入這個革命的洪爐裏。可是今天,她痛楚地閉上眼睛,在想,天哪,這就是法西斯主義,今天總算是看到了它的實質,它總是能把人類中最殘酷的暴行推向極致,在如此殘暴的敵人麵前,我們的民族沒有退路,必須堅持戰鬥下去,不是勝利就是死亡。


    一陣劇痛使女共黨從昏迷中醒來,一種難以忍受的痛楚從被穿透的四肢傳來,她的身體已經被冷汗浸透。女共黨努力抬起頭來,用力甩開遮擋在臉上的長發,大街兩側的老百姓們發出一陣驚呼:“她還活著!”


    這裏是她的家,但今生今世怕是再也回不去了,她有些傷感,她非常想向人群喊幾句,她想說:我的祖國,我的同胞們,我愛你們!她張了張嘴卻發不出聲音來,她知道自己的聲帶已受到嚴重損傷,是受刑時忍不住發出慘叫造成的。


    她的眼睛突然睜大了,她在人群中發現了夏嵐,夏嵐穿著一件黑色細布長裙,正目不轉睛地望著自己,她清楚地記得,夏嵐除了參加西式葬禮,從來不穿黑色服裝,如此說來,她今天是特地穿上黑色的旗袍來為自己送行,她感到由衷的溫暖,她向夏嵐微笑著點點頭,用目光向她傳遞著信號:她知道,黨沒有忘記她。好姐妹,謝謝了,一切盡在不言中,多保重……。


    站在人群中的夏嵐猛地用手捂住嘴,禁不住淚如泉湧,她實在控製不住內心的悲苦,轉身消失在人群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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