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梨點點頭,默不作聲地並肩而行,一路上都低頭看著自己的腳尖。


    現在大半條街道好像被血雨洗刷過了一般,到處都有積血,腳踩在上麵,現在每走一步都有點黏黏的。


    飛濺到牆壁上的血跡千姿百態,宛若滿牆綻開的梅花,耳邊不知在哪個角落裏響起的低吼聲,倒像是一種禮讚。


    兩人不言不語地朝街道那邊的紫色區域走去,反而有種詭異的浪漫。


    “其實昨天早上我是醒著的。”秦歌開口將這層窗戶紙給捅破,他從來就不是扭扭捏捏的人,喜歡就是喜歡,不喜歡就是不喜歡,難道還要像狗血電視劇那樣簡簡單單一段感情拍個七八十集?


    “要不,我們在一起試試?”


    江梨感覺自己的心跳漏跳了一拍,手都沒地方放,隻能用力攪著自己的衣角,秦歌的眼神仿佛變成了實質,能感受到它落在了自己臉上,這讓她不知道該如何回答,有點期待又有點害怕。


    許久後她才深吸口氣,按捺下躁動的心緒抬頭輕笑著反問道:“你之前不是一直說戀愛這種事情還沒有出現在你人生的計劃表裏嗎?現在提出來是因為喜歡還是因為那晚的事情?”


    “都有吧。”秦歌摸了摸耳垂,眼神飄向別處,輕咳了一聲道:“其實我自己也還有點弄不明白,但覺得這樣拖拉下去不太好。”


    他能夠輕飄飄說出謊話來圓過去,但最終還是選擇實話實說,他們三人在同一個屋簷下住了一年多,這段時間以來的生活彌補了他這輩子感情上的空缺,與其說是單純的朋友租客關係,不如說更像是家人。


    他注重三人之間的感情,不想讓這段難得的感情因為一點意外產生了影響,但那晚過後他發現自己對於江梨有了一種異樣感,但說不清楚這種異樣感到底是出自於喜歡還是什麽。


    “那晚又不是你的錯。”江梨停下了腳步,認真道:“雖然想答應下來,但我覺得對我好像有點不太公平。”


    “什麽意思?”秦歌有點不明所以。


    “你了解我多少?”


    “還算了解吧。”


    “那我喜歡吃什麽?喜歡鹹的還是淡的?喜歡穿什麽顏色的衣服?一般幾點起床幾點睡覺?知道我的人生目標是什麽嗎?你有想過我們在一起後的人生是怎麽樣的生活嗎?”


    秦歌陷入了沉默,他對於這些事情確實沒有印象。


    “我卻知道,你喜歡喝可樂,喜歡吃酸辣之類重口味的東西,對於穿的衣服沒有那麽多講究,撿到什麽就穿什麽,最快也要等到兩三點才睡覺,如果第二天沒有事情的話一般等到中午才起床。”


    “你的人生目標是想製作一款能夠進入榮耀殿堂的恐怖夢境,你喜歡自己的工作,也專注於自己的工作,以至於你都忽略了身邊其他的事情。”


    江梨顯然對於這些事情了然於胸,如數家珍般說了出來,看著秦歌的眼睛認真道:“我不希望你是因為那晚的事情提出來想要在一起,我希望你是因為足夠了解喜歡之後,基於這個目的提出來的。”


    “你能夠準確把握素不相識的無數玩家的心理,製作出一個個讓他們崩潰的驚嚇點和故事。”


    “你的腦海裏有關於夢境裏那無數角色的人生,從他們誕生之初就能安排好一切軌跡直到他們死亡。”


    “但你卻猜不出同住一個屋簷下,日夜相處的女生的心思,也沒有想好她真的融入到自己生活後的人生是怎麽樣的,所以我覺得有點不太公平。”


    “你說得對,這確實不公平。”秦歌麵對這些答不出來的問題,才意識到自己真的忽略了太多的東西。


    江梨將垂落的發絲挽到耳後,抿緊紅潤的嘴唇,剛想繼續說話就被沉重的腳步吸引了注意力,看向街頭的紫色區域方向,那裏有一個身穿橙黃色醫生大衣的男人正在走來,身體發生嚴重的畸變,膨脹的肌肉下有著無數的蟲子在遊動,比籃球還大的手掌握著一柄正常大小的錘子,像是握著一柄玩具。


    秦歌一眼就認出這是星火工作室用來暗諷自己的角色,基於他在《不死》中的形象進行改動,猙獰可怖的形象卻握著絲毫不協調的錘子,這是在諷刺自己的夢境徒有其表,其實毫無殺傷力。


    男人看到這兩人便咧開笑容,像瘸子一般邁著蹣跚的步伐,但速度卻不慢,甚至比正常人跑步的速度還要快上不少,眼中有著靈動,看來也是由入夢師飾演的。


    秦歌剛掏出手炮打算來上一槍,江梨就先衝了出去,一句話都沒說就是一個抬過額頭的高踢精準命中了男人的下巴,將他踢翻在地,帶著無形氣浪的拳頭猶如雨點般落下。


    男人伸出巨大的手想要抓住這個發瘋的女人,但卻被反抓住,手臂被一腳踹斷關節,隻能睜著驚恐的眼睛道:“等......等,我......”


    砰!


    江梨一拳將男人的下巴擊碎,也把他後麵想說的話給打回了肚子裏,一邊打一邊罵道:“混蛋!混蛋!混蛋!誰叫你什麽都不了解!?”


    秦歌也看得齜牙咧嘴,沒想到柔柔弱弱的江梨還有如此狂暴的一麵,她說得沒錯,為了自己以後的生命安全著想還是需要繼續了解才行。


    呼!


    江梨不停進行深呼吸,平複劇烈起伏的身軀,經過發泄和說破之後她的內心沒有了那種羞恥感,快步走到秦歌麵前揪住他的衣領道:“這件事到這裏為止,等你有一天覺得能夠回答上麵的問題之後,再來問一次,我會答應你。”


    “好。”秦歌笑道。


    “終於爽快了。”江梨轉過身用力伸了個懶腰,隨後又像想起些什麽微微扭頭道:“不過都被你占了便宜,你要補償我,讓我進入你的夢境裏。”


    “你不是一直在入夢嗎?”


    “不,把我的名字刻進你的世界裏,我演繹過許多角色的人生,但還沒有演繹過自己。”江梨眉目含笑地輕聲道:“你來塑造我的故事,讓我在你夢想的世界裏留下濃墨重彩的一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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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好!”秦歌感覺自己的心裏的某根弦被撥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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