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角的餘光看到柳刑烈帶著一個親隨從外麵走進了大廳,樓宸如看著玄澈含笑道:“柳將軍已經回來了,我們下去吧。(.無彈窗廣告)”


    “皇上,您身體不舒服,還是讓大夫上來吧!”玄澈畢恭畢敬地為樓宸如讓開身邊的路,儒雅的臉在這半遮半明的月光下看不真切。


    樓宸如細細看了玄澈一眼,再看向樓下的柳刑烈,隻見柳刑烈已經帶著看著像是大夫的男子已經到了樓梯上。


    “既然這樣,朕回房了。”樓宸如挑了下眉頭,順便看了站在樓梯口邊的高風一眼。


    高風一言不發,跟著樓宸如向她房間走去。


    玄澈還站在走廊上,柳刑烈上來的時候看著他問道:“皇上可醒了?”


    “剛醒。”溫和的語氣,聽不出情緒。


    柳刑烈看了玄澈一眼,涼涼地道:“夜已深了,玄相長途跋涉,早點兒休息吧。”


    玄澈像是沒有聽出來柳刑烈話中的寒氣,溫和笑道:“今夜夜色甚好,本相還不是很累,多謝柳將軍關心。”


    柳刑烈再次看了他一眼,帶著大夫向樓宸如的房間走去。那位大夫年紀不大,二十出頭的樣子,正是那次在皇宮中為樓宸如把脈的年輕大夫。


    大夫經過玄澈身邊的時候,想著玄澈微微點了點頭,與玄澈擦肩而過。


    柳刑烈帶著大夫到了房間門口,因為樓宸如吩咐了,隻要大夫進去便可,柳刑烈便讓大夫進去了,他立在門外,抬頭望著天空,不知道在想著什麽。


    等到大夫出來的時候,也不過半柱香的時間。柳刑烈看著大夫問道:“皇上傷勢如何?”


    大夫畢恭畢敬道:“皇上身體勞累過度,隻需好好休養便可。手腕上的傷,並無大礙,過些日子便會好。”


    “你確定?”柳刑烈有些不放心地問道。


    男子點頭道:“確定!”


    柳刑烈揮揮手:“下去吧!”


    “大將軍也早些休息。”男子說完,便向後退了兩步,向樓梯口走去。


    柳刑烈在樓宸如房間門口站著,看了看房門,遲疑了一會兒,終究還是沒有伸手去敲門,轉身向自己的房間走去。


    而年輕的大夫下去後,並沒有直接回自己的房間。下樓之後,在院子裏麵轉了一圈,等到所有人都休息後,趁著夜色進了二樓另外一間在樓道拐角處的房間。


    房間裏,玄澈靜坐在主座上,看到男子進來,輕輕點頭。


    “表哥,您所料不差,皇上在這之前確實受過重傷,而且還有內傷。”蘭敏毓恭敬地道:“而皇上手腕山的傷,好好休養,並無大礙。”


    玄澈輕輕蹙了下眉頭,眸色沉沉地看著蘭敏毓問道:“上次進宮給皇上把脈的人,可是你?”


    蘭敏毓臉上閃過一絲羞愧,眉眼稍稍下垂:“不是,那日我剛接到表哥的飛鴿傳書,背後一痛,整個人便暈了過去。”


    玄澈眼底微微一亮,薄厚適中的唇角微微揚起,看著蘭敏毓道:“你今天可有給給皇上把脈?”


    蘭敏毓有些失落地搖搖頭,聲音有些低沉:“皇上隻是讓我看了一眼手腕上的傷勢,別的事情,比如內傷都是皇上自己說的。”


    玄澈唇角帶了抹笑意,點點頭道:“果然不出我所料。”


    “表哥,你不是讓我給皇上把脈的嗎?可是我……”蘭敏毓忽然抬起頭來看著玄澈,目光如炬,又帶著一抹閃爍。


    玄澈溫和地道:“皇上今日能讓你走進那個房間,已經是最大的讓步了。我讓你一定要給皇上把脈,不過是想看看皇上能退讓到哪種地步。”


    聽了玄澈的話,蘭敏毓像是鬆了口氣般:“原來是這樣,我以為這次會誤了表哥的大事。”


    “你多想了。”玄澈走到蘭敏毓麵前看著他含笑道:“天色不早了,你也早些回去休息吧。”


    蘭敏毓點點頭,剛走到門口,又不由地頓住了腳步,回過頭來看著站在窗邊的玄澈,張了張嘴,有些欲言又止的樣子。


    玄澈先是站在窗戶邊看著外麵的月色,臉色溫和,甚至含著淡淡的笑意。不同於往日的疏離和客套,是真真實實地在笑。


    看到這裏,蘭敏毓膽子稍微大了些,知道表哥今天心情不錯,他倒是敢開口問出心中的問題。


    “表哥,清兒……德妃娘娘可還好?”


    話一出口,蘭敏毓就後悔了。本來靜謐的房間裏溫度瞬間下降,背對著他立在窗前的玄澈沒有轉過身來,唇角依舊微微上揚著,但是卻帶著一抹冷意。


    “現在隻有德妃娘娘。”玄澈慢慢轉過身來,走到蘭敏毓身邊,溫和地看著他道:“敏毓,從她選擇進宮的時候起,就沒有清兒了。”


    蘭敏毓望著麵前的表哥,依舊是少年時候的溫潤模樣。隻是這些年來,沒見一次,每一次表哥給他的感覺都不同。


    而且從小到大,表哥一直都溫潤如玉,當年的溫和少年,現在成了權傾朝野的權相。而從來就帶人溫和有禮,卻又像是隔著千山萬水的表哥,如今越發的讓人捉摸不透。


    當年的青梅竹馬,到了現在,現在真的已經不能挽回了嗎?


    蘭敏毓一邊想著,一邊輕輕點頭:“表哥,我先回房了。”


    說完,蘭敏毓轉身,邁開步子向外麵走去。到了外麵,終究還是沒有忍住,聲音從房間外間透過空氣傳進玄澈的耳朵裏。


    “表哥,當年德妃娘娘隻是一時氣話,進宮也不是她所願,她是為了你。”


    房間中的玄澈聽著這句輕飄飄的話,臉上神情沒有絲毫變化在。立在窗前的身影被月光拉得悠長。


    當年……


    當年……


    玄澈輕輕念著這兩個字,唇角的笑意加深,眼底卻是一片冰涼。當年的事情,他不願意去想。而現在,沒有誰有資格跟他提當年的事情,即便是清兒,也沒有資格。


    時間會消磨一切,不是嗎?何苦,如今的他,是權傾朝野的宰相,是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眼底劃過一絲冷意,玄澈轉身,大步向床榻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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