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範部院,不知您有沒有聽說,陳演和魏藻德這兩個狗賊被拿了,光是從他們府中抄出來的金銀就裝了十幾車。”


    兵部右侍郎王家彥又拋出了一個重磅消息,他的宅子就在陳演和魏藻德的隔壁,雖說靖北軍入城後,對城中的百姓和官員秋毫無犯,但是查抄陳府和魏府這麽大的動靜,作為鄰居的王家彥自然是一清二楚。


    “這兩個狗官,他們哪裏來的這麽多銀子?他們就是做一百年的官,恐怕也沒有這麽多家產吧!”


    範景文一身清貧,人稱二不尚書,即不受賄、不跑官,在山東東昌任上時為了救濟百姓,甚至把自己從河北老家帶過來的銀子捐給了地方,崇禎即位以後他更是上奏過一本《飭屬疏》,以五箴形式,從“清、公、嚴、密、勤”五個方麵規範自身與下屬的行為,其中《清箴》寫道:“周官六計,潔廉為貴。山泉寂清,市泉齷穢。名盜忍渴,顧名生畏,勿謂無知,夜金可媚。高高鳳儀,聖世靈瑞。竹食醴飲,先潔其喙。鳶嚇腐鼠,是乃失類。蟻隙不窒,大防終潰。一介是嚴,百奸可墜。微臣作箴,敢告庶位。”


    “範部院,這滿城之中,能和您一樣格守清貧的能有幾個,高起潛和陳新甲的府邸前幾天也被山東軍拖走了十餘車金銀,古玩字畫不計其數。”


    刑部右侍郎孟兆祥撇了撇嘴,他和範景文不同,雖然對朝廷上跑官買官的規矩不喜,但是地方上的冰敬和炭敬還是該收的就收,對朝廷的風氣還是有所了解的。


    “唉……先帝為朝廷財政愁白了頭,這幫蛀蟲口口聲聲為國為民,居然撈了這麽多銀子,怪不得叛軍一進城,他們就背反了陛下,有這麽多家產,誰舍得為國盡忠,諸位隨本部堂入朝,老夫今日先打貪官,再罵奸臣,誓要替先帝出這口惡氣。”


    “範部堂說的好,咱們這就去看看這幫衣冠禽獸有什麽臉麵去見先帝。”


    李邦華、倪元璐、孟兆祥以及王家彥一個個大義凜然地直起身子,跟著範景文的身後往紫禁城而去。


    按製,皇帝大行,新帝未立,是不能在太和殿禦門舉行大朝會的,所以進宮的官員均是被負責皇城守衛的馬三德著人請進了幾筵殿。


    幾筵殿在紫禁城隻是個偏殿,但是作為崇禎的停靈之所,懿安皇後張嫣和定王又居住在這裏,自然是靖北軍重點守衛的區域,早就被改編成錦衣衛的靖北軍圍了個水泄不通。


    久經戰火的靖北軍也不是以往朝廷上那些花架子的大漢將軍可比,範複粹等朝廷官員進了幾筵殿前的廣場後就感到一股血殺之氣湧來,負責守衛的將士一個個頂盔貫甲、按刀而立,端的威風凜凜。


    不過範複粹和範景文等人對這些將士並沒有關注太多,令他們氣憤的是早先投靠德藩的官員這會皆是素衣布服拜倒在幾筵殿前,不住地拿衣袖抹著眼睛幹嚎呢。


    “陛下,老臣來遲了!老臣對不起陛下啊……!”


    作為大明朝的內閣首輔,範複粹並沒有糾結過多,這個時候還有什麽能比大行皇帝來的重要呢,搶步上前,就聲嘶力竭的哭嚎起來。


    “陛下,老臣受國家厚恩,卻不能以死報之,反而任憑這些衣冠禽獸和罪藩逆帥羞辱陛下靈柩,老臣有愧呀!”


    範景文作為工部尚書,朝廷的二品大臣,也是緊隨範複粹的身後,拜倒了下來,捶胸頓足地號啕大哭,隻不過語氣上更多的是責怪自己和含沙射影,甚至直指幾筵殿內跪在定王朱慈炯身邊的德王朱由樞和李興之等人。


    “大膽,你這老匹夫居然咆哮先帝靈柩,你是不是活膩味了?”


    侍立在殿前的李邦傑大怒,進城以後,朝廷的官員們就如同狗一樣在他麵前搖尾乞憐,他實在沒想到居然有人敢跳出來自尋死路。


    “老夫工部尚書範景文,朝廷二品大臣,你又是什麽人?”


    範景文既存了殉國之心,這會也豁了出去,正了正衣冠,霍然而起,對著李邦傑和殿內的德王和李興之等人怒目而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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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範部院,口口聲聲說本帥和德王殿下是罪藩逆臣,你就是先帝的忠臣孝子嗎?先帝大行已經數日,你怎麽這會才入宮祭拜先帝?要說不忠不孝,範部院較之本帥也不遑多讓吧!”


    李興之樂了,進了京師以後,靖北軍隻查抄了朱純臣、周奎、陳新甲、高起潛、陳演以及魏藻德等人的府邸,並沒有牽連太多,正想借著這次商議皇帝大行之禮以及新帝即位之事,找幾個不怕死的官員立威來著,沒想到這範景文沒有學著曆史上跳井殉國,而是跑到紫禁城來伸張正義了。


    “李逆,你休要把本官和汝等亂臣賊子相提並論,你的爪牙把北京城圍的嚴嚴實實,本官又怎能入宮祭拜先帝?先帝待汝不薄,屢次加恩,甚至為你重開大都督府,要封你為齊國公,可是你是怎麽回報陛下的?還有德王,此前失卻濟南,致我山東百姓死傷百餘萬,陛下不加罪責,你卻罔顧恩義,勾結李逆逼死陛下?”


    範景文須發皆張,臉上青筋畢露,眼中幾乎要滴出血來,冷冷地看著身前的李興之和德王朱由樞。


    “這……!”


    朱由樞很想對範景文說老子也是被李興之這狗日的裹挾的,可是看著大殿台階兩側侍立的錦衣衛,哪裏敢說話。


    “嗬嗬,範部院果然鐵骨錚錚,但是德藩和本帥起兵靖難,乃是朝廷橫征暴斂,天下百姓不堪重負,國朝處處烽煙,為了皇明基業,為了正本溯源,不得不行非常之事,至於陛下大行,實在出乎本帥意料,你問問這滿地的朝臣,這靖難之事,罪責在誰?”


    李興之按劍而起,矗立在幾筵殿的正門前,冷冷地掃視著跪滿一地的朝廷大臣,待新帝登基,正好借這幫蛀蟲的人頭安撫北方的流民。


    “先帝獨斷專行,信重楊嗣昌、高起潛等人逼死了薛閣老,盧部堂,弄的天下騷然,大都督起兵靖難,乃是順天應人,以逆討正之舉,此事上合天道,下順民心,又符合太祖皇帝祖訓,先帝在煤山大行,自取死也。”


    翰林學士趙玉森,禮部主事孫蕙、張琦、兵部職方主事秦汧等朝廷大臣一個個高呼起來,那義正言辭的模樣,當真是忠心耿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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