曹破石統軍不是個好手,戰略也不夠,但的確是個衝陣猛將,眼見數百黃巾堵在撤退的道路上,曹破石一手提盾一手揚起馬刀撞開數名敵軍隨後高喝一聲殺入人群。


    他沒有大喊大叫,沒有讓士卒為他開道。


    像個男人一樣衝入敵軍。


    馬越在外圍遊射多時,眼看長水營的軍士已經難以張弓,馬越喝道:“成敗在此一舉!近身遊戰!”


    下這個命令,馬越擔了很大的風險。


    騎兵不到萬不得已是不願與步兵,尤其是成群的步兵短兵相接的,騎兵近戰結陣的步兵非常危險,尤其在這種時刻,一個不慎人沒救出來,他的七百長水營也將損失過半。


    戰爭開始,兩方都沒什麽仇恨,僅僅是聽命行事。


    然而打到這個時候,雙方就都已經打出了真火,看著袍澤被包圍流血,被黃巾黨從馬上拽下一刀捅死,被短矛草叉穿身而過……拋棄袍澤不是男人該做事情。


    馬越一聲令下,七百長水強打精神提起掛在馬側的長戈,再次掉頭從側麵直奔封住的缺口。


    一眾彪騎自側麵殺出,不與外圍的黃巾死戰,長水營男兒各個揮舞著丈二騎戈揮舞著從邊緣策馬掠過,能將敵人刺死最好,不能就盡量割傷,隨後不拖延絲毫時間直接迂回而過。


    一輪掠殺之後,馬越眼看封路的黃巾多有死傷,正待再衝殺一次,卻見到周圍的黃巾軍已經將目標瞄向了長水一部,想要擴大包圍,看著四方奔跑而來的黃巾軍不由得心頭一跳。


    再拖下去,不但越騎營會被這些狂熱的太平信徒蠶食,自己率領的長水營也會葬在此地。


    曹破石奮力揮起馬刀,接連的拚殺耗費了他大半力氣,但別無他法,麵對黃巾賊的重重包圍他十分清楚長水營已經指望不上了,他隻能靠自己。


    在這等危難關頭,馬越早已急的熱鍋上的螞蟻,扭頭一看鮑鴻那廝居然不見了,根本沒有率領屯騎營趕來救援……遠在後方的北中郎將盧植帶領的大軍也許還在數裏之外。


    “娘的!”馬越暗罵一聲,抬手對關羽徐晃閻行等人喝道:“敢戰之士隨我殺入敵陣,為越騎營殺出血路!”


    一幹家將沒有絲毫猶豫,馬越提著長戈拽過韁繩便向著包圍反衝了過去。


    馬越為先鋒,左關羽右楊豐,身後是閻行徐晃帶領著六百餘長水胡騎殺入敵陣。


    沒有遠程騷擾,沒有策馬掠殺,隻有麵對麵的血肉搏殺。


    時至此刻,越騎營已經有兩百餘名精銳落馬,剩下的五百餘人也都衣甲不整軍容慘淡……如果再被長水營拋棄,他們就真的要死在亂民之中了。


    馬越長戈橫戰挑勾將萬眾視若無物,關羽一手擎韁繩一手環刀大開大合馬前無人能擋,徐晃自恃力大一杆長斧輪出便是一片哀嚎,楊豐閻行騎術高超兩杆槍矛入點點寒星直刺要害。


    黃巾人潮中,馬越殺透敵軍與曹破石錯馬而過,大喝道:“越騎營快撤!”


    強勢援軍的突破令越騎營戰意大盛,曹破石也是滿目感激,長刀砍翻數名黃巾拍馬大喝:“多謝馬校尉!越騎營衝出缺口,長水營跟上!”


    馬越等人一陣衝殺,馬越引人馬追著越騎營隊尾魚貫而出。


    關羽、楊豐二人斷後,方才二營中以他二人衝殺最為勇猛所向披靡,關羽暴喝一聲:“涼州關雲長在此!向前移步者,斬!”


    四尺長刀所向,賊眾皆退步,無敢追者。


    ……


    鮑鴻在發現曹破石所部落入上萬包圍圈時便駐馬停下,喝令屯騎部停止前進,靜觀其變。


    待看到馬越引軍衝入敵陣時便勾起了嘴角,大手一揚說道:“回撤,稟報中郎將!”


    盧植所部大軍此刻還有數裏之外,作為掌管著輜重的北軍中候鄒靖甚至還在十裏開外,鮑鴻引馬回軍不過片刻便趕至盧植所處,翻身下馬跪拜在盧植馬前拱手道:“稟報盧中郎,曹破石馬越所率越騎、長水二營輕敵冒進,陷入敵軍圍困,生死不知。”


    盧植皺起眉大喝道:“既然友軍被困,汝為何率軍回撤?”


    鮑鴻說道:“將軍,賊人過萬,鴻不能置將士性命於不顧……何況兩個閹黨,哼!”


    閹黨?


    盧植扭頭對馬日磾說道:“射聲校尉,該當如何?”


    馬日磾麵無表情說道:“將軍心中已有定論,何須問我?”


    盧植是他阿爺馬融的門生,兩家素有交情,他知道盧植是個正直的人,因此沒有任何猶豫的回絕了提議的想法。


    隻不過,馬日磾的餘光從鮑鴻的麵目掃過,直到腳底。


    馬伏波的後人,馬家可以不認,但輪不到你小小鮑鴻去汙蔑。


    鮑鴻沒有任何覺悟,隻是嗤笑一聲,對盧植再度拱手說道:“將軍,請您三思。”


    這時,側立一旁的徐榮驅馬來到盧植身邊拱手說道:“將軍,步兵校尉徐榮請帶本部前去支援。”


    盧植看了看徐榮,點頭說道:“徐榮,馬日磾聽令!率步兵,射聲二營前去接應越騎、長水二營!”


    徐榮馬日磾立即說道:“遵令!”


    說罷便轉身前去整頓兵馬,射聲在前,步軍在後向著平原急行軍。“


    見盧植最終還是下令援救二營,鮑鴻搖了搖頭,起身上馬歎了口氣。


    盧植也不生他的氣,拍了拍馬鞭,遙指率領著步軍推進的徐榮的身影用隻有兩個人能聽到的聲音說道:“你看徐榮……這不是在洛陽,你還沒有這個從遼東殺出來的蠻子明白,這是戰爭,戰爭是不能放棄友軍的。至於黨爭……剿滅了這些不道逆賊回洛陽再說也來得及。”


    “將軍,在下不是因為宦……”說到一半,鮑鴻搖了搖頭,吸了口氣說道:“將軍,那曹破石是什麽人您不是不知道,為了淫**女逼死自己部下的發妻……在下恥於與其為伍。”


    “那馬越呢?”盧植看著鮑鴻,說道:“馬越也是大漢的有功之士,你怎能當著馬日磾說出他是閹豎一黨這樣的話呢?”


    鮑鴻一昂首說道:“在下也沒說錯,馬越不就是閹黨,他的一切都是梁鵠、張讓給他的,不是閹黨是什麽?”


    盧植搖了搖頭,回首望著洛陽的方向,笑了:“那不是閹黨……是陛下。”


    說罷,盧植抬手喝道:“傳令全軍,側應四營,向前進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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