茗櫻不由得縮縮脖子,倒退幾步,露出害怕的表情。


    陳光溫暖的大掌從身後貼心地扶住茗櫻的後腰,在她耳畔輕言細語,“茗櫻,別擔心!有我在!”


    茗櫻張口剛想說話,忽然聽見不遠處傳來一個青衣家仆模樣的人的聲音:“各位父老鄉親,城北兩處山神廟已經收拾妥當,距此處不過一兩裏路程,大家可以前去歇息落腳。稍待片刻,我錢家自當將衣食送去。”


    一個管家模樣的人在旁補充:“若有個生病不適的,就去廟裏找一位姓曹的老管家,他已經帶了大夫在那裏候著呢。”


    熙熙攘攘的難民群中,有人發問:“是不是真的啊,競然有這種好事?這是誰家大善人,這麽周到,咱們這一路上還不曾遇到過呢!”


    有人回答:“人家說姓錢?不知道是姓錢的哪一家?聽欽洲來的人說,他們鎮子上有一戶姓錢的大善人派發白麵饅頭,不但可以任意吃,而且吃完還可以打包帶走!”


    又有人插口道:“我也聽從魯洲來的人說,他們鎮子上有一戶姓錢的大善人施粥,不是清水帶米粒,而是像飯一樣厚的粥。不知道這三戶姓錢的大善人是否同一家人?”


    茗櫻聽見難民們嘰嘰喳喳的討論,忽然麵露喜色,興奮地問身後的陳光,“陳光,你說那個姓錢的大善人會是錢三少嗎?錢三少也來了渤陽?”


    “應該不差。”


    除了錢三少,還有誰這麽財大氣粗,敢廣發米糧。


    茗櫻麵露喜色,興奮地說:“大好了!錢三少也來了!咱們的賑災隊伍,那是越來越壯大了。”


    茗櫻轉向年輕男子,無視年輕男子一臉錯愕,熱情地說:“老人家受了傷,我這裏正巧有個大夫,讓他幫老人家治治!你放心!他醫術超群,絕對不會有問題的!”


    她又轉向夏侯雲,道:“小雲,幫忙看看。”


    夏侯雲瞥了茗櫻一眼,邁步走到老人家麵前,伸出兩隻手指捏住老人家右手脈搏,號了號脈,又檢查了老人家捂住的肩膀,轉身告訴茗櫻,“年老體衰,饑不裏腹,除了長期營養不良,導致肌黃體瘦,肩膀的傷沒有大礙!”


    茗櫻點頭,笑笑看著年輕男子說:“現在你可以放心了?”


    “你……”年輕男子怔忡,他不解自己對茗櫻態度如此惡劣,她為什麽還可以對他笑得如此燦爛。


    她難道不在意嗎?


    看見年輕男子一副不可置信的呆怔表情,茗櫻微笑,又轉向老人家,溫和地詢問,“老人家,腿腳方便嗎?走得動嗎?可需要我背你?”


    老人家受寵若驚,連忙擺手,因為慌張而臉色發白,口齒不清地說:“不……不敢……丞相大人……你……”


    “無礙!老人家,你受苦了!”


    茗櫻摻扶住老人家的手臂,語氣輕柔如和風撲麵,帶給人一種說不出的舒服。她對老人家說:“老人家,你一路走來,一定餓極了。隨我去吃點東西,我再給你們父子尋個下榻之所,請個大夫來好好看看你的病,為你療傷。”


    “不敢麻煩丞相大人!”


    “怎麽會麻煩呢!不麻煩!不麻煩!身為百姓父母官,自該為百姓辦事!”


    不理會仍處於呆滯狀態的年輕男子,茗櫻轉身對仁乙哉說:“傳我命令,渤陽城所有士兵必須善待災民,不得欺民擾民。如有發現,一概軍法從事!”


    說罷,她指著倒地哀鳴,被年輕男子踩斷了兩根肋骨的小隊長對程雲說:“陳將軍,這個人我就交給你處理!”


    “放心!我會辦妥!”


    程雲點頭,冰冷厲目掃過幾個士兵,嚇得幾個士兵顫抖瑟縮了身子,膽子小的甚至嚇得尿了褲子。


    “咱們走吧!”


    茗櫻摻扶住老人家的手臂,小心翼翼扶著他往酒摟方向走去。


    幾人落座後,夏侯雲為老人家簡單處理了一下肩膀上的瘀傷,又拿出粒補氣強身的藥丸給老人家服下。


    年輕男子的目光一直放在老父親身上,即使程雲與他攀談,他也僅僅言語兩句,便不再多話,一心關注老父親健康。


    等到菜肴端上,年輕男子細心地為老父親布飯夾菜,又將骨頭剔盡才放入老父親碗中。老父親一邊吃,一邊不忘囑咐兒子多吃點,時不時地為兒子夾菜。


    好一派父慈子愛的景象。


    在二人用餐期間,茗櫻八卦地向店掌櫃打聽錢三少的行蹤。店掌櫃回答說錢三少正在山神廟施粥贈饅頭,尚未歸來。茗櫻點點頭,暗道自己一路上聽說的那個姓錢的大善人果然就是錢三少!


    一路逃難,從未有一天飽腹,一下子麵對這麽多的美酒佳肴,老人家狼呑虎咽,隻恨不能將這些美食盡數塞下肚。年輕男子一邊幫老父親夾菜,一邊輕撫老父親後背,囑咐老父親吃慢點。豈知老父親還是吃得大急噎著了,年輕男子連忙猛拍老父親的後背,為老父親順氣。


    看見老人家好不容易喘順過來,一旁的茗櫻關心地說:“老人家,不著急,慢慢吃!如果不夠,我再吩咐店家做!您小心點,別噎著!”


    老人家顫微微地拿著筷子,一口一口的吃菜。蒼老渾濁的雙目流出感激的淚水,他口齒不清含含糊糊地說:“多謝恩公……大恩人呀……多謝大恩人……”


    茗櫻微笑道:“這‘恩公’二字我是萬萬不敢當!為民辦事是茗櫻的份內之事,因為茗櫻辦事不利,害得老人家背井離鄉,顛沛流離,飽經風霜之苦,茗櫻問心有愧!”


    “恩公客氣……狗官害民……民營人命……恩公是個大善人……大大的善人啊……”說到最激動處,競忍不住咳嗷兩聲。


    年輕男子連忙為老父親拍背順氣。


    茗櫻問:“老人家,您姓什麽?”


    年輕男子回答:“家父姓烈,祖籍鄱海縣烈家村。”


    茗櫻又問:“未請教壯士高名?”


    “在下烈隨風。”


    烈隨風?好有意思的名字。“烈”字火爆,“隨風”溫和,這一剛一柔,剛柔並濟,倒與這年輕男子的性格甚為相像,真是個好名字!


    茗櫻拱手道:“在下茗櫻,這邊的幾位依次是陳光、夏侯雲、程雲、夏天明、仁乙哉和綠博淵。”


    烈隨風上下打量茗櫻那張仿佛市井流女氓般粗俗的臉龐,沒有半點讀書人的文雅之氣,反而像個殺豬的。然而,她舉手投足之間流露出的優雅淡定從容卻令人印象深刻。他不由得疑惑地問:“你當真是丞相?”


    “我不像嗎?”茗櫻俏皮地朝烈隨風眨眨眼睛,扮了個鬼臉,如願看見烈隨風僵硬了身子,一副便秘的表情。


    她大笑道:“我就是當朝丞相茗櫻,也是皇上此次派往淮南賑災的欽差大臣。”


    “那些貪官……全部都是你殺的?”


    早在北上渤陽的路上,烈隨風就聽說了丞相剛到渤陽就用雷厲風行的鐵血手段震懾了當地所有官員,徹底清洗官場,並展開切實有效的賑災行動,帶給當地百姓新的生機。百姓對丞相感恩戴德,交口稱讚。他心裏也對這位丞相充滿了敬意。


    在這個貪官橫行的時道,能夠有位清官男敢地挺身而出,真真正正地為百姓謀福利,總是令人敬佩的。


    如果說剛開始他還有些懷疑,那麽如今親眼所見,他總算相信了傳言非虛。一個敢於承認錯誤,善待難民的人,肯定是個好官!


    他連忙起身,作勢要拜,卻被茗櫻按回板凳。茗櫻笑嘻嘻道:“壯士,我知道你想說什麽。咱還是那句話,為民辦事那是茗櫻的本份,不必言謝!”


    烈隨風拱手說:“大恩不言謝!茗丞相,以後隻要有用得著小人的地方,小人一定盡心竭力,絕不辜負大人所望。”


    茗櫻淡笑不語。


    一旁的陳光說:“烈公子,我看你武功不差,江湖行走可列入高手行列。不知師從何人?”


    烈隨風回答:“師尊是個閑散江湖隱士,教隨風武功之時曾經言明,他日不得對任何人透露師尊身份。隨風也曾在師尊麵前立誓,請恕隨風無法相告。”


    “無妨!”江湖中的隱士高人總有這麽個怪譬,不願意對人透露自己的身份。故而,陳光相當理解。


    茗櫻笑眯眯地問:“陳光,你可是看中了烈隨風的武功?”


    陳光坦然相告,“我看這位烈公子勁道十足,內力深厚,實為深藏不露的高手,他的師傅一定是位世外高人。”


    茗櫻笑道:“與你相比又如何?”


    陳光笑答:“未曾比試過,不敢下枉論斷。不過,我不會輸。”


    茗櫻聞言大笑,拍拍陳光的肩膀,朝他豎起大拇指,“陳光,我喜歡你的自負!自負的人,一定有自負的人的本錢!敢明兒,你們要不要比試比試?”


    陳光說:“江湖中人,切磋武功,實為平常之事。隻要烈公子願意,我自當奉陪。”


    烈隨風聞言不禁多看了陳光幾眼。瞧陳光一副翩翩君子樣,比之茗櫻更像讀書人,實在想不出陳光競然會行走江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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