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文本以為這個春風居士會是一個豐神俊朗,健碩有型的偏偏美男。(.)不然又怎麽會成為花叢浪子,床上猛士?可不料當親眼目睹到本人時,竟會是一個如此不修邊幅,邋裏邋遢的糟老頭子。期待與現實的反差如此之大,不由讓林文大跌眼鏡,暗道這人還真是不可貌相,糟老頭子也是不可小覷啊!誰會想到這麽一個風燭殘年的老頭竟會是編著出《房中八十一式》此等驚世大作的高人呢!


    這時,那春風居士將目光移向章宇軒,耷拉著眼皮道:“是你啊,來我這又有何貴幹?我現在可沒書再賣給你。”


    章宇軒道:“居士誤會了,在下此次並非來買書的,而是想讓居士為在下修改一下上次買來的那本《房中八十一式》。”


    春風居士拿起手中的酒瓶子給自己灌了一口酒,眼皮微微睜開一點,有些不悅道:“修改?幹嗎要修改?我的書絕不會出現任何錯誤,你別給我胡亂瞎改,免得糟蹋了我的書!”


    章宇軒馬上解釋道:“居士,你先別動怒,請聽我說,我並非要修改書上的內容,而是想讓你給書上的圖畫添上色彩而已。”


    春風居士道:“此書這樣就可以了,添色作甚?”


    章宇軒道:“圖畫有了色彩,這才更容易引人入勝,也更加顯得完美啊。”


    章宇軒對這春風居士客客氣氣,哪知對方卻是一擺手,沒好語氣道:“一本淫-書而已,需要那麽完美作甚!你一個大好青年,別老把心思花在這上麵。(.好看的小說)該幹嗎幹嗎去,我沒那麽多閑工夫陪你打發。”


    春風居士一說完便毫不客氣地關上房門,準備回去繼續喝酒。隻是讓他意想不到的是,門才剛一關上,隻聽轟!的一聲,這扇已經搖搖欲墜的破門竟是承受不住這關門的力量忽然倒塌下來。而春風居士由於年紀老邁,反應遲鈍,所以來不及躲開,正好被塌下來的木門給砸了個正著。


    “居士!”章宇軒驚叫一聲。


    隻見春風居士的雙腿被木門壓住,疼得他倒吸一口涼氣,整個身體都微微顫抖了起來。


    林文見狀,雖然有些看不慣春風居士那傲慢的態度,但還是馬上衝上去將木門搬開,急聲問道:“老頭,你沒事吧?”


    隻見春風居士冷汗直冒,麵色慘白,可想而知這砸得有多疼了。但他卻是硬咬著牙,擠出了兩個字:“沒事!”


    木門雖破,但少說也有幾十來斤,這般砸下來別說是他一個老頭了,就是壯碩小夥都受不了,又怎麽可能會沒事呢?


    林文蹲下身剛想準備查看一下他的傷勢,卻聽春風居士語氣平淡道:“不用看了,骨頭碎裂而已,你將我扶進屋去就行。”


    林文聽言一驚,骨頭都碎了還能如此鎮定?這老頭是不是喝多了,以至於麻痹了他的同感神經,讓他不知道疼了?這都能用“而已”兩字形容,看來這老頭還真是不簡單啊。


    當下與章宇軒一起將其扶進屋內躺好,其間林文發現春風居士的房間不僅髒亂不堪,而且還有一股難聞的味道,顯然平時甚少打掃。不過這些林文倒是並不在意,一個單身老酒鬼住的地方還能幹淨到哪去。他所驚訝的是這個房間裏居然全部都是畫,有牆上掛的、地上扔的,有畫完的、未畫完的,還有被揉成一團的,甚至是被撕成碎片的。反正到處都是畫紙畫作,好像身處在一個畫的世界中一樣。


    這麽多畫,看來這老頭還真是與畫為伴啊!林文望著滿屋子的畫不由暗暗驚歎。瞧這些畫畫得極為形象逼真,幾乎都可以稱得上是一等一的佳作。其中好多人物畫比之《房中八十一式》裏麵畫得還要好上不止一個檔次,如此佳品,這春風居士絕對可以稱得上是一位大師級的畫師了,怎麽還會窮得蝸居在這種破地方呢?


    “你們看夠了嗎?”春風居士忽然開口道。


    章宇軒馬上回道:“不夠,不夠,如此多的上品佳作,怎麽能一下就看夠呢。居士,這些都是你畫的嗎?畫得真好,厲害啊!要是把這些畫都拿出去賣的話,相信你一定能名聲大震,享譽畫壇。”


    春風居士不屑道:“賣?老夫的畫千金不賣!你們兩個眼裏隻知道淫-書的家夥,又怎麽會欣賞老夫的畫?沒事趕緊離開,就是讓你們多看兩眼,老夫都覺得玷汙了我的畫!”


    這老頭還真是個臭脾氣,章宇軒放下少爺的架子如此好聲好語,他卻還這般呼呼喝喝。不僅如此,竟是將自己也一並罵了進去。不就是幾幅話嗎,又不是什麽見不得人的東西,看兩眼還能怎麽了?


    春風居士的無禮傲慢讓林文看著不爽,當下忍不住哼了一聲,也是用不屑的口氣道:“就你這種水平的畫還千金不賣?虧你說得出口,真是笑掉我的大牙!別說是多看兩眼,就是多看一眼,我都覺得是玷汙了我的眼睛。”


    春風居士聽言一愣,馬上被氣得支起身子叫了起來:“小子,你說什麽?你說我的畫入不了你的眼?放屁!你不懂不要亂說!”因為太過激動,以至於牽動雙腿,疼得他又不得不躺了下來。


    “居士,你不要動怒啊。”章宇軒馬上上前安撫,接著又對林文道:“林文,居士的畫堪稱上品,又怎麽可能像你說得那般不堪?”


    林文道:“少爺,小人並沒有胡說,他的畫的確不堪入眼。”


    春風居士叫道:“好!那你倒是說說看,我的畫哪裏入不了你的法眼!”


    林文笑道:“那我可就說了。”


    “說!”春風居士沉聲道。


    於是林文抬頭環顧一圈,指著其中一幅畫道:“那我就說說這幅畫吧,你們請看,這幅畫畫的是一個將軍,他身披鎧甲,坐在一匹戰馬上,當真是威風凜凜,神氣十足。畫上的線條流暢無比,色彩對比也是恰到好處,幾乎找不到一絲瑕疵。可是你們仔細再看,此畫雖然畫得逼真,但卻隻具其形,不見其神,缺少了一種神韻。”


    林文看了春風居士一眼,見他被自己說得皺起眉頭,又繼續道:“想必居士應該清楚,一幅畫若想要成為真正的絕世作品。畫師不僅要有超高的繪畫技術,最重要的還是要在作畫時全身心的投入進去,傾盡自己的心力,賦予這幅畫獨有的神韻。這樣才能讓畫看起來真正的栩栩如生,仿若活過來一般。可是我觀居士所有的畫,卻都隻是徒具外形而已,好似一個空殼,沒有靈魂。尤其是人物畫,更是嚴重,看起來死氣沉沉,沒有一絲生機,這樣的畫又怎麽能稱得上是絕世佳作呢?最多隻能算是二流作品而已。”


    隻見林文侃侃而談,一通點評下來竟是將春風居士劃入了二流畫師的行列。可是那春風居士此刻竟也沒有反駁,而是難得的閉上嘴巴沉默下來。看他的表情似乎在回憶著什麽往事,其布滿皺紋的臉上顯現著歲月的滄桑,林文看得出這老頭是一個有故事的人。


    過了好一會兒,春風居士才輕輕歎了一口氣,語氣平淡的道:“你們走吧,我想靜一下。”


    “居士……”


    章宇軒剛想開口說些什麽,卻是被他打斷道:“不要說了,你不是想我替你的那本書添加色彩嗎?你將書留下來,三天後來拿就是。”


    “可是你的腿……”章宇軒又道。


    “這就不用你們管了,我說了讓你們走!若再不走,永遠別想我給你的書添色。走!快走!”春風居士提聲喝道。


    二人見春風居士忽然激動起來,當下相視一眼再也不敢多作停留,在留下那本《房中八十一式》後便馬上離開了此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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