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兒確實是好馬,腳力十分快,跑了一上午,已經到了最近的一個驛站。<strong>最新章節全文閱讀.</strong>


    簡鈺勒緊馬韁繩,停下了馬,形容雖是風塵仆仆,精神卻還不錯。


    陸皖晚跟在他身後,鬥篷罩住她整個人,讓人看不真切她的模樣。


    兩人下了馬進了驛站,將馬兒交給夥計喂草,便尋了一個偏僻的位子坐下。


    夥計上了茶水,簡鈺點了兩碗湯麵和幾樣小菜,便捧起茶杯取暖,看向陸皖晚問道:“冷不冷?”


    陸皖晚輕聲咳嗽了一聲,搖搖頭回道:“沒事,我不冷。”


    簡鈺看著陸皖晚略顯蒼白的臉色,眉宇間滿是擔憂:“早知道我就應該找輛馬車的,昨日剛下了雪,正是最冷的時候,再這樣下去,恐怕你身體吃不消。”


    “不礙的,我沒你想的這麽弱。”陸皖晚笑笑,神情不甚在意,兩人說話間,小二已經將他們點的吃食送了上來。


    一碗熱氣騰騰的湯麵下肚,陸皖晚覺得師父了許多,額頭上稍稍沁出的汗水,總算驅散了寒意。


    “誒,又下雪了。”一個坐在窗邊的客人看著窗外,大聲說道。


    陸皖晚與簡鈺聞言,也均是朝窗外看去,那雪來勢洶洶,不一會兒,就已是入鵝毛一般大,窗外的景物都仿佛看不清了。


    “看來我們一時半會兒是走不了了。”簡鈺看著這紛紛揚揚的大雪,無奈地說道。


    “不著急,等雪停了再說吧。”陸皖晚亦是看著窗外,淡淡說道。


    “還是租一輛馬車吧,過幾日恐怕會更冷。”簡鈺還是擔心陸皖晚的身體,忍不住提議道。


    “不必。”陸皖晚依然搖頭,“雪下的這麽大,等雪積起來,馬車在雪中更加難走,還不若騎馬輕省。你不是得把反叛軍的消息送回京的嗎。


    簡鈺聽了陸皖晚的話,眼中閃過一抹憂慮,不過很快又恢複了尋常模樣,“我也不著急。還是你的身體比較重要,等雪婷了,我們多休息一會兒再離開也無妨。”


    簡鈺話音剛落,就聽到外頭傳來一陣喧嘩,很快。就有一個衣著華貴的妙齡女子走進驛站內,神色焦急地與那小二說著什麽。


    驛站內的客人均是好奇地看了過去,簡鈺也隨意瞄了一眼,可隻看了一眼,他的臉色就變了。


    陸皖晚注意到簡鈺不怎麽好看的臉色,也是朝那女子看了一眼,沒覺得有什麽特別,就回轉頭來與他問道:“你認識那個女子嗎?”


    “她是李毓芬的貼身宮女,名叫汀藍。”簡鈺悶聲開口,微微低下頭。將身體往裏麵靠了靠。


    陸皖晚聞言倒還算冷靜,隻是有一些驚訝,“李毓芬的宮女,怎麽會出現在這裏?”


    “你也不是不了解她,我怕是京城裏傳了什麽不好的消息,她定是沉不住氣,偷跑出來找我了。”簡鈺眉頭緊皺,語氣有些煩躁。


    陸皖晚了然地點了點頭,又是看了那叫汀藍的宮女一眼,才低聲與簡鈺說道:“我過去聽聽他們說什麽。”


    “別去。萬一她們認出你來……”簡鈺叫住陸皖晚,不讚同地說道。


    “沒事的,那些宮女應該是沒見過我的,而且我也不會走近。我帶著帽子,她們看不見我的。”陸皖晚這般說著,沒等簡鈺反應,已經起身朝門邊走去。


    “……夥計,你多找幾個人,銀子不是問題。我們家公……小姐還在車上呢,你盡快讓人把車子從雪裏弄出來。”名叫汀藍的宮女用命令的語氣同那驛站的夥計說著話,態度十分不好,邊說著,還邊頻頻回頭看,似是十分不放心還在車上的她的“小姐”。


    “這位姑娘,要不這樣吧,現在外頭雪這樣大,你家小姐在車上也不安全,您先請她到驛館裏休息一會兒,小人立馬找人把車弄出來,你們等雪停了再上路,這般不是更穩妥。”那小二好意提醒道。


    汀藍略略思忖了一下,才又開口道:“這我要問問我們家小姐,我們急著趕路呢,你先去找人幫我們推車吧。”說完便甩了一錠銀子給那小二,然後便急急轉身出去了。


    小二接過銀子,自是欣喜萬分,立即找人去了。


    在離那小二不遠處的櫃台,陸皖晚正拿了兩個嶄新的杯子,慢慢悠悠地往自己的位置走去。


    簡鈺箭陸皖晚回來,立即緊張地與她問道:“綰綰,你沒被認出來吧,你太魯莽了。”


    陸皖晚笑笑,隨手把手中的杯子放在桌上,低聲說道:“我剛聽了那汀藍和小二的對話,李毓芬應該真的是來尋你的,而且她說不準一會兒也要進這驛館來。”


    “那我們快上去吧。”簡鈺自是怕遇到李毓芬橫生枝節,便焦急地起身道。


    “簡大哥你稍安勿躁。”陸皖晚拉著簡鈺讓他坐下,“依我看,你不妨就跟著她回去,最好裝出虛弱受傷的模樣,讓她覺得你是好不容易,九死一生才逃出來的,這樣你回京之後,在皇帝麵前,也好說辭些。”


    簡鈺聞言皺緊了眉頭,雖然知道陸皖晚的提議是為了他好,卻似乎並不想如此做。


    陸皖晚看出了他的心思,繼續勸道:“簡大哥,這一次戰敗雖並不是你的錯,但朝廷終歸是損失了一萬士兵和五艘大船,等你回京之後,皇上恐怕會治你得罪,到時候你武安侯府恐怕也會受些責難,但若你帶著傷回去,皇上看在李毓芬的麵上,或許還會網開一麵。”


    “這次本就是我的失誤,才會敗地那麽慘,皇上治我的罪,也是應該的……”簡鈺的神情已是痛苦又是自責,頹喪地說道。


    “簡大哥,我知道你不怕被治罪,但你應該知道你不能有事,難道這次的慘敗你就甘心嗎,這次若不是你不善水戰,恐怕也不會輸得這樣慘,那些反叛軍眼看著就會上岸,到時候才是你真正反擊的時候。”陸皖晚勸人還是很有一套的,直接抓住了簡鈺的軟肋。


    簡鈺聽完就沉默了下來。片刻之後,才緩緩點了點頭,神情沉重地說道:“好,我聽你的就是……”


    陸皖晚笑著點了點頭。站起身來說道:“那我就先回避了,接下來……就看簡大哥你的了,記住,可千萬不要讓李毓芬起疑心。”說完,她便緩緩走上了樓。


    簡鈺看著陸皖晚離開。咬了咬牙,從袖中拿出一把匕首,然後從窗戶跳了出去。


    驛站外頭,雪花已是彌漫滿天,鵝毛一樣的飄飄灑灑,積雪也到了腳背,讓人行走都有些困難。


    李毓芬的馬車陷在了離驛站一裏多外的地方,就這樣短短的一段路,汀藍便走了一盞茶的時間,她撐著傘。搖搖晃晃地到了馬車旁,與裏頭的人說道:“公主,奴婢已經找了人來推車了,一會兒就到,這雪太大了,一時半會兒看來也停不了,要不您先回驛站休息下吧,等雪停了咱們再走。”


    汀藍的話音剛落,馬車厚厚的棉簾子就被稍稍掀開了一些,從裏麵傳出李毓芬微微有些煩躁的聲音。“這樣大的雪讓我怎麽走到驛站去。”說完之後有停了片刻,才又是不耐地說道:“你去找頂轎子來吧。”


    汀藍立即應了喏,便準備返回驛站,找轎子去。她剛沒走兩步。便看到不遠處似乎有個黑色身影,因為雪太大了,她也有些看不真切,要不是那黑色在一片白色裏實在晃眼,她恐怕不會注意那個身影。


    汀藍好奇地看了兩眼,眼睛頓時瞪圓了。隻見那黑色身影腳底下是一滴滴殷紅的血色,襯著皚皚的白雪,分外打眼,那身影正在慢慢地走進,而紅色也連成了一條血線,看著分外滲人。


    汀藍一個弱女子,膽子本來就不大,這時候已是臉色煞白,忍不住尖叫出聲,踉踉蹌蹌地往馬車的方向跑。


    “咋咋呼呼的,瞎叫喚什麽呢,見鬼了你,驚著公主怎麽辦!?”馬車裏,李毓芬的另一個貼身宮女岸芷掀開簾子與汀藍罵道。


    “姐姐,那裏……那裏……”汀藍的牙齒一直在打架,扒著馬車,一臉驚恐地指著前方說道。


    岸芷順著她的手往前看去,頓時臉色也是一變,她比汀藍好些,還算比較鎮定,顫聲說道:“這是什麽人,快讓人攔住他!”


    馬車周圍的侍衛們得了命令,已經一起緩步上前,隨著那黑衣人越走越近,岸芷和汀藍都是一瞬不瞬地盯著他,忽然,那汀藍似是發現了什麽,驚叫著與那些侍衛說道:“你們先等等!”


    岸芷皺眉看了汀藍一眼,喝問道:“你又發什麽瘋?”


    “那人……那人的模樣……跟侯爺好像……”汀藍戰戰兢兢地回話道。


    她話音剛落,李毓芬已是推開了窗邊的岸芷,一臉焦急地將頭探出了窗外。


    李毓芬隻看了一眼,就急急與那些侍衛命令道:“快,把那人帶上馬車來。”


    那些侍衛自是照著李毓芬的命令,將那黑衣人扶著,小心翼翼得送上了馬車。


    李毓芬此時已是下了馬車,幫著侍衛們一起,將人扶上了馬車。


    馬車裏麵燃著暖暖的炭爐,從外麵進到裏麵,都能浮起一片霧氣,李毓芬也顧不上那人身上的髒汙,直接拿出帕子,小心翼翼地在他臉上擦拭起來,岸芷此時也送上了熱水和帕子,李毓芬連忙換了沾水的熱帕子,將他臉上的血汙擦了幹淨。


    “簡大哥……”看到那人的麵容,李毓芬的眼淚斷了線一樣的流了出來,抱著簡鈺的頭,傷心地哭了起來。


    簡鈺此刻意識其實是很清楚的,看著李毓芬哭成這般模樣,心中微微有些無奈,伸出手拍了拍她的肩膀,甚是“虛弱”地開口道:“別哭了,我不是……沒事嗎……”


    李毓芬連連點頭,卻依舊止不住淚水,她將簡鈺小心翼翼地靠在軟枕上,立即與外麵的汀藍吩咐道:“叫那些推車的人趕緊來,再去找個大夫來,咱們馬上回京去!”


    汀藍立即應是,小跑著往客棧內趕,片刻之後,就帶著一群人出來了。


    那群人都是體格健壯的男子,齊心合力地一起推著陷在雪地裏的馬車,一刻鍾之後,馬車終於推出,正好雪也開始慢慢小了起來,應是很快就能停了。


    李毓芬命令所有人上車,準備上路,汀藍給了那些推車的人打賞,便也準備上車了,上車前,她餘光看見不遠處站著一個紅色的身影,許是方才的事情嚇到她了,亦是忍不住定睛瞧,那是一個絕美的女子,穿著一件火紅的鬥篷,帽簷邊幾絲散發隨風飄揚,滑過她白皙的臉頰。黑色眼睛中流露出淡漠的神情。她左耳微紅,似是戴著淡紅色的耳墜,隨風輕輕搖動著。她就那樣站在雪地裏,血紅與雪白互相交錯,像是一朵奪目的薔薇。


    汀藍覺得自己的眼睛被雪晃了一下,閉了眼,再睜開的時候,卻已是看不到那個火紅的身影了,她迷茫地四處找尋,仿佛魔怔了一般。


    “汀藍,你做什麽呢,還不快上來,耽誤了侯爺回京治療,你擔得起嗎!?”岸芷掀開車簾,語氣不善地與汀藍催促道。


    汀藍立即道歉,甩開腦子裏的奇怪念頭,立即上了馬車。


    此時大雪已停,馬車晃晃悠悠地上路,很快便再看不見了。


    陸皖晚從驛館門前的大樹後頭顯出身來,凝視著馬車消失的方向,片刻之後,她又收回目光,看向了地上還未完全消失的那些血跡,唇角慢慢露出了一抹苦笑,她沒想到簡鈺竟是會如此拚命,弄傷了自己以求逼真,這般一來,不管是李毓芬還是李琰,應該都不會懷疑他了,畢竟人家是真的受傷了呢。


    陸皖晚無聲歎了口氣,緩緩往驛站走去,其實她多少猜到了孟飛揚放走簡鈺的意圖,不過就是想讓李琰猜忌他,李琰這人本就猜疑心大,若簡鈺完好無損的回去,恐怕真的就凶多吉少,不過……她又怎麽能讓簡鈺出事呢,正好李毓芬出現,也算是解了燃眉之急。(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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