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幕降臨,家家閉戶。


    蜀王府的管家正打算關門落閘,卻被一雙手及時攔住,他拉開門,便見門邊站著笑意親和的趙王蕭竛:“蜀王可睡了?本王找他有些要事。”


    管家連忙將他引入門:“王爺還未睡,趙王殿下請隨老奴來。”


    蕭竛跟著他一路走到蕭靖居住的院子,裏麵果然燈火通明。他遣退管家,自己走進去,直奔主屋,剛推開門便見一身便服的蕭靖坐在桌邊,安安靜靜地擦拭著心愛的長劍。


    “蜀王這是在做什麽?”


    蕭靖抬眼看他,停下動作笑了笑:“無事可做,照顧一下老朋友罷了,趙王夜深怎會來此?”


    “唉,本王還不是為了你!”蕭竛嗔怪地看了他一眼,走到他身邊坐下,低聲道:“安平回來了,你打算怎麽做?”


    “能怎麽做?上次城門口的鬧事,隻怕還要受罰吧。”


    “沒錯,她如今可是以女王身份歸國的,又搶在大部隊之前回來,還帶了陛下身邊的福貴!”蕭竛左右看了看,湊近他耳邊低語:“聽聞福貴還帶著什麽重要的東西,若是沒有猜錯,恐怕是……”


    蕭靖恍然失笑:“趙王的消息可真夠靈通的。”


    “是你不關注才是真的,本王還是那句話,隻要蜀王你一句話,本王一定會支持你到底的。”說著他又低聲補充了一句:“焦大人也特地派人去稟明攝政王了。”


    “且不說攝政皇叔會不會理會此事,”蕭靖端起茶盞飲了口茶,笑道:“趙王又打算如何支持本王呢?”


    “本王說了,隻要蜀王你一句話。”蕭竛抬手,緩緩按上他的長劍。


    蕭靖眼珠輕轉,會意地點了一下頭:“本王明白了,但是你也知道上次那事剛發生沒多久,本王即使要調兵也沒有可能啊。”


    蕭竛又恢複了一直以來的和顏悅色:“隻要能拖延一月時間,本王便有辦法,別忘了至少城外還有本王的五千兵馬呢。[.超多好看小說]”


    “好,”蕭靖當機立斷地點頭:“反正大部還未返回梁都,怎麽都要等一月左右的。”


    話雖如此,實際上劉緒和雙九到達梁都卻比預期要早了幾天。


    回來的路是路線是雙九指的,雖然去的時候也走得捷徑,但這次很多捷徑劉緒連聽都沒聽說過,心中不禁對雙九刮目相看。


    他一個侍衛竟然知道這麽多事情。


    不過他們這麽沒日沒夜的趕路,實在是苦了嬌弱的太監圓喜啊……


    安平這段時間委實忙碌,且不說朝中積壓的事務,還連續幾晚招了首輔等皇帝的幾位重臣商議要事,有幾次甚至商議到天亮。


    這之後,一直在軍營中的秦樽和焦清奕也多次受召入宮。所以劉緒回來也未能受到召見,壓了一肚子話卻沒處說,鬱悶得很。


    齊遜之這段時間出入宮中也很勤,不過比起其他臣子,他就要清閑多了。安平批完最後一道奏折,發現麵前已經掌了燈,再看向圓桌邊,果然見他坐在那裏,正安靜地擺弄著一盤殘局。


    “子都,可知最近哪一天是好日子?”


    齊遜之聞言立即停了手上的動作,望了望屋頂,又裝模作樣地掐了掐手指,一本正經道:“明日。”


    “當真?”


    他聳聳肩:“撿日不如撞日啊。”


    “……”


    安平白了他一眼,起身走到殿門邊,暮色四合,距離明日,也不過就幾個時辰了。


    “說的也是,撿日不如撞日,就明日吧。”


    齊遜之推著輪椅到她身邊停住:“殿下明日打算做什麽?”


    安平衝他笑了一下:“明日記得穿戴整齊,早朝上再說。”


    “……”


    朝廷自從監國當政後就沒有早朝過,如今忽然說要早朝,大部分人都沒想到。


    大臣們都十分不解,安平殿下回國一月,整日忙得不見人影,忽然說要早朝,難道有什麽事要宣布?有人甚至聯想起了之前她帶劉緒去青海國的事情,一時間揣測不斷,莫非是立下駙馬人選了?


    於是太傅劉珂莫名其妙地收到了許多恭賀之詞……_


    天才蒙蒙亮便到了入宮時間,眾位大人按序步入大殿。


    蕭靖與蕭竛並排走在一起,對於今日忽然早朝一事,心中都有些數。在殿中站定,蕭竛扯了扯蕭靖的袖口,朝他點了一下頭,示意一切都已安排好,讓他放心。


    齊遜之與劉緒俱在文官之列,兩人雖然為官也近一年了,卻是頭一次這麽正經地著了湛藍官袍,在這大殿內出現。


    說起來,大概齊遜之是第一個坐著輪椅進大殿的官員了吧。


    殿中眾人竊竊私語了一陣,便聽一道尖細的嗓音高聲道:“監國大人到——”


    眾人看清上方的公公是福貴時都有些詫異,除了得了恩典的齊遜之,都紛紛拜倒下去,心中猶自揣測著即將要發生的事情。


    “免禮。”安平從上方緩步走出,身上難得地著了玄色朝服。眾人看見,再度愕然。


    那是太子朝服,換句話說,是儲君才能穿的。


    焦義德皺著眉看了幾眼,看來事情與他們想的差不多,果然提前稟明攝政王是正確的決定。


    安平站在上方,眾人神情各異,盡收眼底。她不動聲色地掃視了一圈,朗聲道:“今日早朝,乃是有要事要宣布。”說著朝福貴使了個眼色。


    福貴欠身行了一禮,上前一步,從袖中摸出一卷黃絹,徐徐展開,麵向眾人朗聲道:“陛下有聖旨在此。”


    大臣們聞言又立即拜倒。


    “奉天承運,皇帝詔曰:朕抱恙未愈,國事難顧,憂慮久矣,然國不可一日無君,唯有及早傳位,以延續大梁萬世基業。幸得皇女蕭睿,人品貴重,仁厚忠實,深肖朕躬,必能克承大統,著繼朕登基,即皇帝位,欽此——”


    聖旨念完,眾人肅然,殿內鴉雀無聲。


    齊遜之十分詫異,難怪這段時間一直見安平在忙碌,原來是在布置這件事。


    他身邊的劉緒顯然還沒回過神來,上次在青海國就已經受過一次突然襲擊了,沒想到回國後不久就又來了一次。這些事情是什麽時候安排好的,他一點也不知道。果然是深藏不露,難怪連崇德陛下也放心禪位於她了。


    焦義德悄悄朝蕭靖、蕭竛的方向望了一眼,蹙著的眉頭一直沒有舒展,果然是被他們給猜中了。


    “殿下且慢!”他站起身來,拱手道:“老臣鬥膽問一句,為何這麽重大的事情,陛下沒有歸國親自宣布?”


    安平隻是看了他一眼,沒有說話。


    福貴看了看安平,接話道:“陛下有旨,宣完聖旨後,由首輔、太傅、禦史大人三位重臣檢驗聖旨真偽。”


    焦義德一愣,見首輔周賢達已經與劉珂舉步出列,他隻好也跟著走了上前。


    福貴托著聖旨下來,交到周賢達手中,他仔細看過之後,傳給劉珂,劉珂點頭道:“確實是陛下的筆跡。”


    他是天子之師,對陛下的筆跡最為熟悉不過,眾人聞言已經大多相信了。聖旨一般都由他人擬定,陛下卻親自寫了這道聖旨,可見他老人家是極其慎重的。


    焦義德心情複雜地接過聖旨,從第一個字到最後的落印都看得清清楚楚,絕無偽造的可能。


    “三位大人檢驗的如何?”安平站在上方,神情悠然。


    周賢達拱手道:“回稟殿下,確是陛下親筆。”


    “那麽,便是沒有異議了吧?”


    “恐怕沒那麽順利吧?”


    忽來的聲音讓眾人都愣了一下,卻見蜀王大步出列,冷笑著站在當中:“大梁從無讓女子即位的先例,陛下此舉隻怕是偏心所致吧?”


    蕭竛見狀也出列附和道:“既然如此,便當好好傳達吾等意見,好讓陛下知曉民心所向。”


    即使再沒眼力的大臣也看出此時殿中的氣氛有些不妙了。他們當中自然不乏反對女子即位的,可是首輔和太傅都說沒問題了,又有聖旨在此,誰敢造次?


    倒忘了皇室中也有反對者。


    安平朝前方走了兩步,笑著看向二人:“那麽,二位皇叔想要如何傳達給父皇知曉呢?”


    蕭靖冷冷地看了她一眼,抬手揮了一下:“來人!”


    殿外忽然響起一陣整齊劃一的腳步聲,隨即有兩個年輕將領身著盔甲,腰佩利刃,快步走入殿內。


    大臣們慌張無比,蕭靖麵露得意之色。然而就在眾人手足無措之時,卻見那兩個將領單膝跪地,朝上方的安平行了禮:“末將參見殿下。”


    蕭靖和蕭竛齊齊怔在當場。


    焦老爺子朝二人仔細看了幾眼,差點沒驚叫起來,跪在左邊的可不就是他的寶貝兒子焦清奕!


    安平抬了抬手:“免禮,秦樽,焦清奕,何故擅入殿中?”


    秦樽抱拳道:“回稟殿下,城外有兵馬欲闖入城中,末將已下令落下城門。為保宮城安全,特率兵前來,護衛宮廷。”


    “哦,原來如此。”安平勾著唇角看向蕭靖:“別因這點小事而耽誤了正題,剛才皇叔說要如何傳達給父皇知曉來著?本宮沒有聽清楚呢。”


    “……”蕭靖的臉色鐵青一片,旁邊的蕭竛滿臉煞白,柔弱的讓人不忍多看一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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