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著太監的一聲尖銳的蓋棺,偌大漆黑的黒木一點點遮住了老皇帝的身子,原本桀驁一生,梟雄一世的皇帝,最終不還是要塵歸塵,土歸土了。


    麵前巨大的銅鼎邊上,是一個通體白色的石碑,用來定論之用,季安然慢慢的走了過去,在眾人的眼神下,定定的看著巨大的銅鼎,身子驟然後退幾步,衣袖中揮出一襲潔白的綢緞,狠狠地擊響了銅鼎,隨著聲音的落幕,黑棺也被全部遮住。


    一係列的動作,震驚了眾人,這樣的內力,是從一個女子的手中震出,可見,這個女子不僅僅是才華瀲灩,容顏冠絕,就連功力都堪比天下數一數二之人。


    比起季安然的淡定,很多人心中都有了另論,其中包括一直都覺得一切都在自己手心的季相,這個女兒,他是真的不懂了。


    當然,讓他們更震驚的是季安然對先皇的定論。


    蓋棺結束,太監繼續喊道,“請戰王妃為先皇一生定論。”


    季安然眉目清冷,不過了解她的人卻發現她眼中的戲謔,其中便包括軒轅澈和隱在黑暗中的歐陽明月,本來是想湊熱鬧的歐陽晨星,如今偏偏是真的與自家皇弟看了熱鬧。


    嘖嘖讚到,“小然兒這小妞,功力比起你來如何?”就算是如今歐陽明月當了皇帝,歐陽晨星依舊沒有任何的恭敬姿態,他先是自己的皇弟,再是君王。


    歐陽明月也也沒有覺得歐陽晨星不敬,唇間帶笑,“不逞多讓。”


    果然,他們從沒小看了她,不過歐陽明月在很久之前就跟是傲視樓樓主的季安然交過手,雖然未盡全力,可是季安然也沒有用全力不是嗎。


    不逞多讓,這個詞,確實讓人聯想紛紛,“你們動過手了?”


    “佛曰不可說,不可說。”歐陽明月聲音溫潤,“繼續看,安然能夠給藍翎先皇如何定論。”


    本來歐陽明月就是一個不喜歡湊熱鬧的,可是偏偏這個熱鬧就連他自己都得說湊得好,尤其是在看到季安然的定論之後,更是忍不住笑出聲。


    太監話音剛落,季安然便取出腰間的軟劍,看都沒看一眼旁邊的刻刀,在白碑上揮舞著,動作很快,幾乎眼花繚亂,不過軒轅澈越看臉色越黑,手指緊收。


    他想到很多結果,偏偏沒有想到,她居然如此的大膽,“季安然!”


    “皇上慢著。”莫禦宸伸手阻止了軒轅澈的動作,唇角帶笑,“既已如此,何不等她說說看。”


    看著眼神陰冷,看著依舊不動如山的季安然,軒轅澈聲音帶著陰沉,“最好給朕一個解釋。”


    “皇上且看著好了。”慵慵懶懶的聲音像極了當初的季安然,軒轅澈心中微震,想起了當初與眼前的女子鮮衣怒馬,放縱河山的時候,可惜,如今走到這裏,一切都回不去了。


    想到這裏,再大的怒氣都……其實,軒轅澈特別痛恨這樣的自己,當初父皇將皇位教給他的第一課,就是心狠,他可以對所有的人狠,可是,偏偏那樣的慵懶容顏,他無論如何都狠不下心,將她禁錮。


    這也是,他比不上父皇的原因,太過於兒女私情。


    眼睜睜的看著麵前的白碑經季安然的手,刻上了一直栩栩如生……大烏龜……


    季安然收手的時候,百官嘩然,她怎麽敢……


    到底是誰給她的膽子,“大……大膽!”


    禮部尚書是一個重禮的老頭,聲音顫抖,他活了這麽大半輩子了,第一次見到如此囂張跋扈的事情,而且竟然在給先皇定論之時,做出這樣的事情。


    薄唇下意識的緊抿,眼眸看著麵前環臂淡定的女子。“戰王妃沒有什麽要說的嗎?”聲音陰冷如同地獄吹來的風,讓人不寒而栗,就連軒轅澈心中也忍不住想到,其實他也是可以對她冷下來的,既然如此,狠下心來,又算得了什麽呢。


    不過是自己矯情罷了。


    自嘲的笑容讓百官更是膽戰心驚,在場唯有莫禦宸依舊鎮定,寵溺的看著一臉不在乎的季安然,他就知道,他的女子,是特殊的。


    “大家看到了什麽?”纖細的手指指著白碑,看著麵麵相覷的百官,問道。


    沒有回答軒轅澈的問話。


    順著季安然的指向,禮部尚書老臉緊繃,“這就是一隻烏龜,戰王妃對先皇是不敬,不敬!”


    “嗬,聽聞王大學士飽讀詩書,能否告訴本王妃,你看到了什麽?”季安然亦是沒理禮部尚書,手指忽然指向了一直低垂著臉,沒有任何表情的王世紳王大學士。


    王世紳沒有料到王妃居然會點他,他不過是一個小小的狀元罷了,除了修書之外,甚至沒有什麽真的職務在身,抬頭微微一愣,而後恭敬地開口,“臣看到了神獸玄武,王妃之意將先皇比作玄武神獸,兢兢業業,尊崇一生。”


    “跟聰明人聊天就是舒服。”


    “臣不敢。”王世紳恭敬地回答。


    季安然點頭,看向軒轅澈。“皇上以為呢?”


    聽了王世紳的解釋,在場的人幾乎都懂了,紛紛讚歎季安然心思,這個定論既特殊又有價值,並且直接將先皇的一生尊榮表現出來了。


    即便是知道季安然不是這個意思,如今在百官中也不能表現出來,隻能點頭,“戰王妃之寓意,甚好,蓋棺定論結束,送葬開始吧。”


    聲音一頓,“戰王可以開始了。”


    “好。”淡淡的應了一聲,莫禦宸對著季安然招招手,才手執玉牌,“先皇大葬,尊天之命,吾皇……”


    明明是枯燥的話語,偏偏季安然卻覺得該死的好聽,耍了一把先皇,季安然表示心情舒暢,本來他是想要就這麽結束的,平平淡淡的,畢竟人已死,也沒沒有什麽過不了的罪,可是竟然最後還給他們夫妻下了一個套,季安然這事可是忍不了。


    生前便對他們算計,死後也不忘了給他們下絆子,她這樣還算是好的,不過是一個定論罷了,若是千百年之後,想到自己最後刻得幾個小字,季安然忍不住唇角翹起,就算是死,她也不會讓他真的被後人尊崇。


    看著被人抬起來的棺材石碑,季安然眸中精光閃爍,百官中有很多文官,這一千米對他們而言可並不是一個什麽簡單的事情,不過,因著軒轅澈的威壓,還是一步一步的跟了上去。


    越來越靠近皇陵,季安然就覺得自己越來越壓抑,有一刻,心髒像是停止了一般,除了季安然這樣之外,軒轅澈臉色也是更加的蒼白額角的汗珠漸漸低落。


    莫禦宸雖然將注意力集中在手中的玉牌之上,可是還是有關注季安然,眼見著她越來越虛弱,眉宇越來越緊,剛想鬆開握住玉牌的手。


    就被她抓住了衣袖,傳音道,“別讓人看出來。”將汗珠擦幹,季安然臉上帶著詭異的紅潤,旁人看來,就像是累的一樣,可是莫禦宸知道,這一點的路程一點都不費她的力氣。


    眸光越發的凝重,“娘子,怎麽了?”他本以為她是女子葵水來了,可是看她的樣子又不像是那麽一回事,忍不住問道。


    “等回去再說。”餘光忽然看到也是一臉蒼白的軒轅澈,莫禦宸心中有了想法,“皇上……”


    話音未落,軒轅澈忽然暈倒,身邊的軒轅謹連忙接住軒轅澈,“皇上!皇上!”


    莫禦宸與季安然對視一眼,季安然點頭,眼眸一閉,暈倒的莫禦宸的懷中,“王妃!”身後的子青忽然喊道,讓眾人將受驚的眼神放到了戰王妃的身上。


    “快,來人,將皇上送回寢宮,宣禦醫!”身為攝政王,軒轅謹穩住眾人,親自將皇上抱起來,眼神複雜的看了一眼已經被莫禦宸抱起來的季安然,“你們……”


    “不勞攝政王費心,本王的女人,本王心中有數,”頓了一下,“不過皇陵本王怕是去不了了。”


    軒轅謹低頭看著臉色蒼白如雪的軒轅澈和莫禦宸懷中的季安然,點頭,“送葬之事全權交給善親王和丞相!”


    “是!”善親王與季相齊齊答道,沒想到,送個葬,居然會會讓皇上和戰王妃出事,若是他們沒醒過來,豈不是……


    齊齊的打了一個寒顫。


    莫禦宸不在多聽,“我們走。”身姿輕飄飄的拔地而起,消失在原地,軒轅謹也抱著軒轅澈前往皇宮。


    戰王府,季安然幽幽的醒過來,她並沒有真的暈倒,隻要莫禦宸一靠近她,她心中的痛疼便減輕了,所以直到莫禦宸抱著她遠離了皇陵之後,她便沒有什麽事情了。


    靠在軟榻上,看著低垂著眉頭一口一口喂她喝湯的男子,閉了一下眼睛,還是忍不住的開口。“你是不是知道些什麽?”


    為什麽她一靠近皇陵就忍不住的心痛眩暈,為什麽軒轅澈會與她一樣,她可不會想到,軒轅澈暈倒與她的心痛是一個巧合。


    幽深的眸子深深地看著季安然,“巧合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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