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八月底開始,趙德昭就一直住在了城外的軍營裏麵。


    就像他跟錢德祿和林勝說的那樣,他會把一切都看在眼裏。


    有了這麽大的壓力在,再加上趙德昭畫的大餅在前麵掛著,錢德祿和林勝二人自然是開始專心的抓起了新兵的訓練事宜。


    隻不過他們都覺得,這位二皇子的小規矩有點多了。首先就是剃頭發的那天,他讓人去砍伐了大量的木柴,又讓眾多士兵們燒水洗澡。


    洗澡難道不是隻要跳到汴河裏麵洗一下就行了的嗎?幹嘛還要浪費力氣去燒水?甚至於二皇子還拿出了那種特別好看的,據說在城裏賣的特別貴的玉皂給大家用,逼著大家用玉皂把全省上下都給洗了個幹幹淨淨,就連頭發也是。


    除此之外,二皇子還讓他們把床單被褥都給拿出來進行晾曬,眾人的衣物也都要放在石灰水裏浸泡清洗,居住的營舍裏還要熏煙除蟲。就連平日裏喝水什麽的,二皇子都要求大家把水燒開了再喝,禁止直接從河中取水生飲。


    整個這一套弄下來,花去了三四天的時間才算是把皇子殿下所說的衛生大整改都給做好了。


    雖然覺得有些折騰,但是大家都不得不承認,這麽一套弄下來,整個軍營的環境都好了不少,原本充斥著鼻腔的酸臭味都淡化了許多,往日裏那些隨處可見的跳蚤、蚊蟲也都不見了蹤影。


    看著整潔幹淨了許多的軍營,趙德昭也是滿意的點了點頭。


    這個年代的衛生條件差的嚇人,他之前招募的那些流民身上大多都帶著各種各樣的病菌和蚊蟲,要是放任下去的話,肯定會滋生疾病甚至是瘟疫。


    要知道在古代,非戰鬥減員有時候比作戰減員還要可怕,甚至於多次出現過因為軍中瘟疫流行而不得不撤軍甚至兵敗的事情。


    哪怕是入營的時候讓他們洗過澡,用處其實也不大,他們那些毛發裏麵帶著的跳蚤之類的東西可不會就這麽簡單的被冷水給衝洗掉。


    所以趙德昭才會讓高孟配合自己一個唱紅臉一個唱黑臉搞了一出割發代首。除了要立威之外,另一個就是想要找個理由讓這些士兵們把頭上那堆亂糟糟的頭發給理了。


    雖說自己現在手裏有肥皂,但這東西又不是白給的,上千號人長發飄飄的,一天得消耗多少肥皂?所以能剪多少是多少。


    若不是實在不太合適的話,趙德昭都想把全自己都給理成寸頭,這每天打理腦袋上的長頭發真的是太麻煩了。之前在府上的時候都是翠兒幫他弄得,但是進了軍營,趙德昭可就隻能靠自己了,搞得他都有些煩躁。


    現在經過了這次的完整消殺,接下來隻要進行好日常的衛生維護,相信疾病發生的概率就會小上許多了。


    衛生整治行動過後,剩下的基本就是新兵訓練的事情了,錢德祿和林勝都是摩拳擦掌地,準備大顯身手一番。


    不過在此之前,趙德昭先做了一件事:發俸祿。


    人員名錄上交到兵部之後,趙德昭這千把人得軍餉也跟著發了下來,趙德昭直接當著所有人的麵,一個個得將俸祿交到了他們的手上。


    雖然這些人從趙德昭手裏接錢得時候都有些忐忑不安,但是真的把錢收到手裏的時候一個個都有些激動。


    因為這些錢沒有一絲一毫的克扣,全都是足額發放下來的,就連賊配軍也是一樣的。


    這就讓錢德祿看不懂了,要知道上官能少克扣一些軍餉就算是不錯的了,他們這些士兵們想要有點額外收入就隻能靠著打仗時候進行劫掠。他原本還以為趙德昭招募了那麽多囚犯就是拿來吃空餉的。


    難道說這位二皇子財大氣粗,看不上這麽點兵油?


    說實話,趙德昭對於這些人的軍餉還真看不太上。像他們這些廂軍每個月的軍餉也就隻有幾百錢,其中一半還是以糧餉衝抵的。刨掉默認的的規矩,每個人也就隻有一百多錢。


    就算那些隊長、都頭的俸祿高一些,也高不到哪裏去。趙德昭一個月領到的俸祿也就隻有十一二萬錢左右,聽上去很多的樣子。


    但是換算一下的話也就隻有一百多兩銀子而已,一家快活林一個月都不止賺這麽多錢。


    哪裏賺不到這一百幾十兩銀子,至於要從手下的將士們手裏扣?想要手底下人用心,做上司的就不能太摳門了。接下來按照計劃,趙德昭還會把這些人的待遇稍微提一提,至少吃穿什麽的給弄得好一點之類的,這也是他問趙匡胤要的那一千貫的主要用途。


    發完俸祿之後,趙德昭站在點將台上大聲問道:


    “你們手裏的錢是誰給你們的?”


    “將軍。”


    “拿了我的錢,就要做什麽?”


    “訓練!”


    “好,話我放在這裏了,隻要你們訓練好了,我這裏還有錢給你們。但要是訓練的不好,那就不好意思了,你們這頭發一時半會兒的可長不回來,那就隻有挨棍子這一條路了。懂了嗎?”


    “懂了。”


    “行了,都訓練去吧。”


    錢德祿看著眾人被趙德昭幾句話就股動起了士氣,對於趙德昭的敬畏又增加了幾分,他都鬧不明白大家都是人,皇子真的就和其他人不一樣了?


    不過錢德祿很快就收起了這些小心思,因為他要開始新兵的訓練事宜了。之前荒廢了好些天,現在自己得抓緊補上,不然到時候月底比拚要是輸給了林勝這個泥腿子,他錢德祿就要把祖上的將門臉麵都給丟光了。


    新的一個月開始了,軍營裏麵的士兵們發現將軍又為他們做了一件大好事,那就是一日三餐。


    這個在後世普通至極的事情在糧食匱乏的古代卻是非常難得的,更何況現在還是在戰亂年代,隻有一些殷實的人家才能吃的上一日三餐。


    就算是軍隊裏普遍也是每天兩餐幹飯保證消耗而已,隻有那些將領和騎兵、神射手、親衛這種精銳之流才有資格一天吃三頓的。


    而現在,趙德昭自掏腰包,或者說掏了趙匡胤的腰包為他們補齊了一日三餐的消耗,偶爾還會給他們加上一些肉糜見見葷腥讓士兵們都感慨這日子好的跟過年節一樣了。


    因而,他們在訓練的時候也就更加的賣力了。


    經過幾天的訓練下來,錢德祿發現辰龍他們對於新兵訓練有一自己的一套,雖然說和自己的方式並沒什麽衝突,可總讓錢德祿感覺怪怪的。


    如果說錢德祿教給新兵們的是老一套的武器用法、禁軍中通用的大洪拳(也就是後世所說的太祖長拳)以及旗號方位等知識,那辰龍他們教給新兵們的則是關於組織紀律性的內容。


    不管是錢德祿的左營還是林勝的右營,都被辰龍他們以最開始就一直跟著他們訓練的那一百多人為骨幹,對其餘的人進行了統一的編排,一個帶幾個的開始訓練他們站隊列陣,通過轉身的方式培養前後左右的方向感以及一些隊伍協調的訓練。


    這些都是當初趙德昭教給他們的,現在他們又開始向著這些新兵們傳授開來。


    就連文化課,辰龍他們也都給安排上了。


    隻不過並不是一上來就是識文斷字的高難度,而是從最基礎的數數開始,通過報數的手段讓這些新兵們開始逐漸掌握基礎的數學知識。


    訓練之餘,他們還帶著新兵們砍伐周圍得樹木回營,開始建造起了一個個稀奇古怪的訓練設施,基本都是當初趙德昭後院那些障礙訓設備的複刻版。


    到了城外之後,之前城裏不方便建造的高塔也建起來了,用了好幾根三四丈高的原木,硬是在軍營裏建起了一座將近四丈高的木塔,吸引了大量周圍禁軍的目光。


    但是這些訓練辰龍他們並沒有急著推廣開來,而是先讓手下的骨幹們進行學習和訓練。像是流民之類的,體能跟不上的情況下,根本無法承受這樣的繁重訓練。


    種種古怪新奇的手段讓錢德祿這個打了多年仗的老兵油子都有些看不出其中的門道,但是訓練的結果卻是實實在在的。錢德祿眼看著這麽一批由流民和囚犯組成的新兵們在一個月不到的時間裏,竟然就已經開始擺脫烏合之眾的氣質,表現出了一些基礎的軍事素質了。


    像是那些從一開始就跟著辰龍等人訓練的骨幹人員,更是有趕上他們這些老兵的苗頭。


    這讓錢德祿震驚不已。


    要知道能把一群烏合之眾在這麽短的時間裏訓練成現在的模樣,就算是禁軍裏麵的老將也少有人能做到。而且這些老將大多也都是靠著個人魅力才能做到,並不是像辰龍他們這般有著強大的可複製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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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像這樣的人隻要再加以訓練,經曆個幾次真正的戰鬥,就能迅速的成為精兵。


    這就讓錢德祿有些恐懼了,他發現自己引以為傲的能力在二皇子麵前似乎並不值得一提的樣子,同等條件下,自己的左營並沒有和林勝的右營拉開太大的差距。


    錢德祿這個人雖然貪圖權利,但不是不明白事理的人,他很清楚自己的仰仗是什麽。如果自己不能表現出足夠的價值出來,相信這個營將做不了多久就會被人取代掉。


    所以錢德祿也加入了學習的隊伍,跟著辰龍他們學習組織紀律性方麵的知識,順便還幫著辰龍他們進行相關的訓練。


    看到錢德祿如此識趣,趙德昭也是放下心來。隻要肯做事的話,自己還是不介意先用著這麽個官迷的。


    錢德祿這個人雖說問題挺大,卻還算是有能力的,像是步軍操典、兵器鎧甲的維護、小規模的軍陣什麽的都很熟練,比起林勝要強不少。再加上這家夥敲打過以後也變得聽話了很多,用起來還算是順手的。


    隻能說自己手上的人才太少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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