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月的開封城裏,關於趙德昭的流言蜚語塵囂日上,無數人都或主動或被動的投入了口誅筆伐趙德昭的浪潮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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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雖說趙德昭可以靠著複興社發起一波輿論反擊,但那樣無疑會把自己和複興社的關係給暴露在趙大和趙二的麵前。


    和自己一時的名聲相比,趙德昭還是覺得複興社以及掩蓋其下的保密局更加重要一些。


    於是在愈演愈烈的市井流言裏,趙德昭已經成了一個麵目可憎、好色無度、且濫殺無辜的驕縱之徒。


    大家都在等著趙匡胤對趙德昭的處置下來,看看這位官家會不會偏袒自己的兒子。


    就在這個風口浪尖的關頭,朝廷上麵傳出了風聲,說官家為了獎勵二皇子征蜀功勞,外放二皇子當知州去了。


    相比於之前的虛封防禦使,這個知州可是實權職務,不少人頓時就想要上書勸諫。


    可是在聽說了趙德昭外放的地點之後,眾人的態度立刻就變了。


    因為趙德昭外放地點是萊州,職務是權知萊州軍事。


    萊州地處山東半島,在後世可是經濟繁榮,風景秀麗的好地方。


    不過在當前的時代裏,萊州那邊可是標標準準的窮山惡水之地。那裏距離京城千裏之遙不說,還孤懸在大陸之外,在許多人眼裏是個邊緣流放之地。


    於是眾人都在議論著:看來官家還是英明神武,沒有徇私偏袒。這趙德昭的胡作非為,終於是讓官家看不下去了。


    現在說起來是封賞二皇子,實際上就和流放沒區別的處置頓時就讓開封城裏的許多人都彈冠相慶起來。


    在他們看來,這一番謀劃終於還是成功了。


    官家之所以用升遷的名義流放趙德昭,無非就是為了保留名聲,不想讓趙德昭坐實為非作歹的惡名罷了。


    畢竟趙德昭作為皇子, 他的德行不端,身為父親的趙匡胤也是要負責任的。


    如今趙德昭直接流放千裏之外的窮山惡水, 在他們的眼裏已經再也沒有了威脅。


    於是就連趙德昭兼了登州知州的事情, 大家也都沒去在意, 畢竟身兼數州要務的多了去了。


    而且那些知道登州位置的,對這個任命也沒當回事。反正也都在那塊邊緣地上, 一個州兩個州的,有區別嗎?


    隻是此時此刻,在他們看來即將被趙匡胤流放的趙德昭卻正和趙光義、趙普等人在禦書房裏和趙匡胤商議著事情。


    若是讓他們看到禦書房現在的樣子, 那些人就能知道,他們以為的趙德昭為趙匡胤所惡的事情,純粹是他們的自以為是罷了。


    畢竟能夠站在禦書房,和目前大宋權力最高的三個人在一起, 哪怕隻是旁聽,就已經是了不得的事情了。


    隻不過聽著他們討論的話題,趙德昭的臉色不是很好。


    趙匡胤和趙光義、趙普正在商議的,是關於投降的蜀國國主孟昶的事情。


    按道理說, 對孟昶的處置早就已經定下了, 沒有什麽繼續討論下去的必要。


    可是王全斌送來的那封緊急軍情,讓趙匡胤的目光再次投到了孟昶的身上。


    若是蜀地平穩的接手了下來的話,留孟昶一世富貴對趙匡胤而言並不算什麽。


    畢竟柴宗訓和符太後他不是也照樣養在洛陽城裏嗎?


    但問題是, 現在蜀地的叛亂情況實在是太嚴重了。


    從王全斌傳回來的軍情來看,蜀地的叛軍至今流毒了十餘州的地方, 處處點起烽火。


    就如同趙德昭擔心的那樣,征蜀大軍的人數實在是太少了。麵對十餘萬四處流竄的叛軍,宋軍自身實在是太捉襟見肘了些。


    而王全斌沒有提及的一些情報,趙匡胤也是通過武德司知曉了。有許多作惡過甚的將軍,因為擔心會受到趙匡胤的懲處, 也都響應起了叛軍, 跟著作亂起來。


    這讓本就人手不足的宋軍的處境變得愈發艱難,王全斌才不得不向朝廷發來了求援信。


    這一堆的情報擺在了四人的麵前, 趙匡胤沉吟了許久之後問道:


    “你們怎麽看?”


    趙普看了趙光義一眼, 示意他先說。


    趙光義感覺有點不太對,平日裏不都是趙普先說的嗎?怎麽今天突然就讓著自己了?


    不過他也沒去多想, 思索片刻後便說道:


    “大哥,我覺得這個孟昶還是不能留了,從這些情報上就能看出孟昶在蜀地深得人心,他一日不死, 那些百姓的就一日還心有念想, 不肯順從我大宋的。”


    趙普也是點頭道:


    “臣附議。”


    趙匡胤敲了敲桌子,問道:


    “那孟昶已經寫了罪己書,如今更是個斷了腿的糟老頭子,再把他殺了的話,怕難抵天下悠悠之口啊。”


    說到這,趙匡胤還特意看了趙德昭一眼。


    趙光義和趙普以為趙匡胤是在說最近流言汙蔑趙德昭的事情,於是趙光義開口道:


    “大哥,此事切不可婦人之仁,那孟昶關係到蜀地的安穩,我以為必須鏟除。至於聲名之事好辦,我手上有一名毒士,他配出了一種名為牽機散的毒藥,中毒者當場無恙,要到六七個時辰之後才會毒發。到時候孟昶暴斃在自己床上,自然和我們沒有關係。”


    旁聽的趙德昭立馬一個激靈,這玩意兒聽著和傳說裏毒死趙匡胤的東西怎麽這麽像呢?


    那邊的趙匡胤對這種名為牽機散的毒藥也是破有興趣,這種延遲發作的毒藥的確是個洗清嫌疑的好東西。


    不過他還是有些憂慮的說道:


    “不管孟昶怎麽死的,隻要他死在開封城裏,外麵的流言蜚語隻怕就少不了的啊。”


    趙光義勸說道:


    “德昭這次的事情,完全是被人先下手為強,打了我們一個措手不及罷了。不過這種手段我們正好也可以拿來用啊,直接就說那孟昶是暴斃而亡,隻要說的人多了,自然就會有人相信這是真的。”


    趙德昭有些無語,前麵王全斌那些人從自己這裏學了用來對付自己,現在趙光義又從王全斌那裏把這招學了過來準備對付孟昶。


    怎麽這幫人都學的這麽快的?


    他有心想要說些什麽,但是看著趙匡胤的臉色, 終於還是什麽都沒說出來。


    畢竟今天的旁聽也是趙匡胤特許的,趙匡胤之前就交代過了, 讓趙德昭隻聽不說。


    趙普聽完趙光義的話之後點頭道:


    “臣以為,此事可行。”


    趙匡胤思索了一番之後, 點頭道:


    “那就這麽定了, 二哥你讓人準備好東西,我這就讓人去請孟昶入宮。”


    “是,我這就去辦。”


    說著趙光義就出去了,趙普略帶複雜的看了一眼趙德昭之後,也告辭離去了。


    當禦書房裏隻剩下父子二人的時候,趙匡胤指了指麵前的布墩,示意趙德昭坐下。


    “憋了這麽久,想說什麽就說吧。”


    趙德昭張了張嘴,想要勸趙匡胤放過孟昶一馬,但半天半天的,還是沒能說出口。


    趙匡胤明顯已經做了決定,自己說或不說,都沒有太大的意義了。


    趙匡胤看著趙德昭,微微搖頭道:


    “兒子,你得知道,想要在這個世道有所成就,就不能有婦人之仁。你以為你做的事情,我都不知道嗎?”


    趙德昭低頭道:


    “爹爹說的,兒臣不太明白。”


    趙匡胤拿出了孟昶那天獻上來的那本編排了孟昶自己罪責的書冊,對著趙德昭說道:


    “這東西,是你讓孟昶寫的吧?以我對他的了解,他可不會拉下臉寫出這種東西來。”


    沒等趙德昭否認,趙匡胤又問道:


    “孟昶那條腿,也是你打斷的,沒錯吧?”


    聽到這話,趙德昭也就懶得再去扯謊了,直接點頭道:


    “沒錯,是兒臣做的,終歸還是瞞不過爹爹的耳目。”


    “拍馬屁、苦肉計,都用上了,兒子你真的學會了很多東西。說實話,要不是蜀地叛亂太甚,我也是真的不介意留孟昶一條命的。”


    “他都已經被關在開封城裏了,蜀地的事情和他哪裏還有什麽關係呢?”


    趙匡胤對著趙德昭說道:


    “名分,這東西看不見摸不著,但是偏偏有大用。你爹爹我就是名不正言不順,所以剛登基的時候就有李重進、李筠接連叛亂。”


    “孟昶雖然已經降了,人也不在蜀地了,但是他的名頭還在,隻要他的名頭還在,蜀地的百姓就永遠都會念著他的好,明白了嗎?”


    對於趙匡胤的說法,趙德昭有些不太認同,蜀地的叛亂在他看來根本原因應該放在王全斌那些人身上,可如今卻要孟昶來替他們承擔代價。


    這不公平。


    但是看了看趙匡胤的臉色,趙德昭還是把辯駁的話語壓了下去。


    趙匡胤看著趙德昭的神色,滿意的點了點頭。


    “不衝動,是好事。我想知道,孟昶給了你什麽東西,讓你這麽費心的去幫他保住性命?”


    趙德昭認真的看著趙匡胤,開口回答道:


    “兒臣在護送孟昶等人回來的一路上,和他們聊了很多東西,兒臣覺得那些東西抵孟昶一條命,綽綽有餘了。”


    趙匡胤來了興趣,問道:


    “你都和他們聊了些什麽?”


    “聊蜀國何以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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