蜃武十六此時此刻正在自己的新水城內組織蜃軍“有序”的撤退,他之前倡導的死守海岸線的防禦計劃全部失敗了。所謂的有序,其實就是一場壯觀的潰敗。


    主力部隊幾乎全部處於混亂狀態,一點被突破之後,分散在海島上的其他部隊,幾乎無法集結起來。


    道路損毀還是其次,真正致命的是源源不斷的空中打擊。白天的行動會遭到無情的碾壓,隻有夜裏才能勉強進行機動。


    可比起速度極快的唐軍部隊,蜃軍遲緩的集結行動根本就是在自尋死路。他們在集結的過程中就被消滅掉了大部分,那簡直就好像是在給自己選一塊墳地一樣。


    數不清的部隊在離開了駐守的防禦工事後,處於野戰狀態中,就被唐軍撞過來擊潰了。


    現在島嶼上到處都是潰兵,到處都是求救的電報,到處都是來不及收攏的部隊。蜃武十六覺得自己已經失敗了,這種混亂的場麵他從未經曆過。


    沒有人能夠把現在的狀況處理好,至少他不行。對於大多數部隊來說,混亂都是滅頂之災。


    小股部隊沒有辦法獲得補給,也缺乏對戰場狀況的了解,甚至無法獲取正確的指揮信息。


    也就是說,蜃國的連長或者排長們根本不知道自己要做什麽,他們也沒有重新獲取彈藥的辦法,同樣也聯絡不上自己的上級。


    這就是大多數部隊無法作戰,直接投降的主要原因:他們連自己該做什麽都不知道,還能怎麽辦呢?


    蜃武十六之前的命令加速了蜃軍的崩潰,離開了駐地和防禦工事的蜃軍脆弱的就如同一張廢紙。一個團剛剛拉出來開始向蜃武十六要求的地方移動,半小時後他們就被飛機轟炸亂成一團,然後被幾輛唐軍坦克衝得七零八落。


    然後所有人就都找不到自己的部隊了:他們失去了電台,沒有了指揮官,也辨認不出方向,隻能傻乎乎的等待自己的末日。


    或許也會有士兵或者小規模的部隊堅持向之前約定好的地方前進,但是他們很快就又會成為唐軍主要打擊的目標,優先被殲滅。


    換句話說,蜃武十六發現,讓這些駐守在遙遠岸邊的部隊向他所在的新水城進發,還不如讓這些部隊繼續留在原地。


    如果讓這些部隊留在原地,他們至少還有配套的彈藥庫,還有一些隱蔽的不錯的重炮掩護,還有戰壕和碉堡可以依仗。


    現在他們什麽都沒有了,重炮被拉出來丟棄在行軍路上,或者直接被唐國的空軍炸成了零件狀態。彈藥庫的子彈炮彈帶不走也隻能留下,士兵攜帶的彈藥和幹糧又非常有限,根本不足以支撐他們連續作戰。


    脆弱的後勤補給,或者說無法在大唐帝國軍事打擊下存活的後勤補給部隊,根本無法照顧到蜃國部隊。


    卡車這類裝備很快就都癱瘓在路上了:飛機的轟炸、零件的缺失、油料的短缺……車輛迅速成為了部隊的累贅。


    丟棄了這些汽車之後,蜃軍的移動速度那就真的可以用爬來形容了。他們根本無法匯聚起來,營連這種單位都維持不住。


    走著走著,500人的營就隻剩下400人了。有些人掉隊,有些人逃走——畢竟蜃軍裏麵許多人都是幾個月前剛剛被抓來湊數的壯丁,實際戰鬥意誌也就那樣。


    最讓蜃武十六鬱悶的是,蜃軍普遍隻有到團級的電台,營級部隊一旦獨自行動,八成就聯絡不上了。


    平時行軍倒是還好,至少有通信兵互相聯絡,可隻要被唐軍衝亂了套,那蜃軍自己就根本互相找不到了。


    第3兵團是提前集結的,狀態倒是還算完整,問題是蜃武二郎率兵在安田村之戰中撞上了唐軍主力。


    在蜃軍之中大名鼎鼎的第9裝甲師可不是吃素的,59坦克如入無人之境,一輪衝鋒就把蜃國第3兵團打垮了。


    數萬人的大潰敗,場麵還是非常壯觀的,蜃武二郎在亂軍之中陣亡,聽說死因是被低空掃射的伊爾攻擊機打中了座車。


    失去了軍團司令的蜃軍第3兵團基本上已經沒了,蜃武十六也知道自己根本指望不上他們了。


    從南島上撤退下來的第2和第3裝甲師的殘兵其實都被當成寶貝轉運到本島上去了,蜃武十六手裏能用的隻有新水港的守備部隊,炮台部隊和一部分他指揮鎮守新島的第4兵團一部。


    加起來大約有3萬……隻要一看這個數字就知道,蜃軍實際上連最基本的巷戰能力都沒有。


    蜃武忠當時集結了十幾萬的部隊死守大南灣,也不過就堅持了十幾天而已,現在他手裏隻有3萬,怕不是一天就要把新水港丟了。


    明知道自己不敵唐軍的蜃武十六,咬了咬牙終於還是狠下心來準備和新島共存亡了。


    他召喚來了炮台指揮官和港口守備部隊的指揮官,給他們下達了各自的命令:“炮台守備部隊準備死戰吧……兵力有限,我也沒有增援給你們,我隻給你們一句話,蜃國能堅持多久,都仰仗諸位了。”


    說完之後他又看向了港口守備部隊的軍官:“你親自帶人把港口碼頭內埋滿了炸藥!港口倉庫!碼頭船塢!不許留任何東西給唐軍!一個小時之內!統統炸掉!片瓦不留!”


    “是!下官明白!”兩名軍官按著腰間宛如匕首的指揮刀,一同點頭答應道。


    “炸完了港口之後,你把城內所有的人都武裝起來!女人孩子發一枚手榴彈……男人有槍給槍,沒槍……也給手榴彈!唐軍進城,他們都必須與敵人同歸於盡!”已經瘋魔的蜃武十六,又對港口守備軍官下達了一個聽起來就不那麽好操作的命令。


    實際上老百姓也沒有幾個人有勇氣拿著手榴彈去和唐軍玩命,這個命令隻會浪費掉大量的儲備彈藥而已。


    不過其實大家都清楚,自己這點兒兵力也真的堅持不到把港口內囤積的彈藥都消耗掉。


    既然用不完,那發出去也不是什麽問題:至於說這些平民用不用,就不是他們這些軍官們能決定的事情了。


    因為要集中力量堅守本島,新島上其實沒有部署大量的水雷,地雷其實也沒想象中那麽多。


    在已經知道沒有什麽辦法繼續堅持之後,蜃國方麵又偷偷摸摸把駐守在新島上的各種飛機也抽調走了。


    兩天前的夜裏,蜃國海軍發動的自殺襲擊其實隻出動了35艘快艇。唐軍夜黑風高統計錯誤,加上有些水兵混亂之中把各自擊沉的同一目標重複計算了,所以才會得出50艘自殺快艇的數據。


    戰前蜃國海軍在新島一共部署了60艘自殺快艇,後來臨時又補充了10艘,所以南北兩翼各自都有35艘自殺小艇。


    前天夜裏蜃軍隻出動了北部藏匿的35艘快艇,在證實了自殺襲擊方式有效之後,駐紮在新水港內的35艘自殺快艇就都被抽調走了:它們將和其他自殺快艇在本島作戰中被集中使用。


    這也是蜃海平的決定:好不容易找到了一種可以給唐軍製造麻煩的武器,必須集中起來用在本島防守上。


    新島作戰無論如何都隻是拖延時間,本島防禦才是蜃國的重中之重:按照蜃皇的決策,他們將在本島囤積至少300艘自殺小艇,好好給唐國海軍一個驚喜!


    在唐軍向新水港靠近的同時,在蜃武十六瘋狂的命令下,蜃國海港守備部隊炸毀了他們的港口。


    不過,因為缺乏炸藥,他們隻炸掉了碼頭和船塢,倉庫區域隻能保留下來。


    看到蜃國部隊有計劃的破壞海港,唐軍封鎖艦隊也沒阻攔,而是匯報了情況。


    第二天一早,唐國海軍主力艦隊在規避了可能存在的第二次夜襲之後,趕到了新水港外圍。


    東灣1號和東灣2號兩艘戰列艦故技重施,利用380毫米口徑的主炮轟擊新水港炮台,僅僅五次齊射就把這個炮台給徹底摧毀了。


    本來這個不那麽重要的炮台上隻裝備了一些200毫米口徑的岸防炮,多數火炮都隻是老式的150毫米口徑火炮。在和唐軍艦隊對射的時候根本沒有還手之力。


    不過作為少數還算精銳的蜃國部隊,炮台守備部隊確實執行了蜃武十六的命令,戰鬥到了最後一刻。


    守備部隊指揮官中炮而死,隨著彈藥庫的殉爆,唐軍戰艦殺入港口內,開始肆無忌憚的炮擊新水城。


    炮擊一直持續到下午,忌憚蜃軍的自殺快艇,唐軍戰艦在入夜前離開了相對狹窄的港口區域,返回到了海上。


    第二天上午,唐軍第19步兵師沿鐵路靠近新水城,蜃武十六飲彈自盡,蜃軍投降。


    整個新島戰役至此基本結束,隻是新島上到處都是潰兵,唐軍被迫又清理了十幾天,才勉強算是“打完了”新島。


    而讓唐軍意外的是,算上清理潰兵的時間,新島之戰的速度竟然比南島之戰還慢了五六天!


    馮克之突然有一種預感,本島……應該不會像許多人想象的,那麽好打。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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