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死去的人,複活的目的不是愛,就是恨。(.)


    king少不知道自己的臉色這時候有多難看。平日裏那副趾高氣揚的臭臉此時已不知不覺變得鐵青,他手腳哆哆嗦嗦的樣子像極患了柏金遜病的病人。而實際上,的確有一場恐懼的疾病在他身上迅速地蔓延,覆蓋全身。


    他生病了。


    他的病無藥可救。


    接下來的一天裏,king少無時無刻不在偷窺著chelsea。或許在別人看來,那隻不是二世祖又在泡妞。但誰能了解他此時心裏的恐懼呢。即使說不出來,也不會有人相信這種荒唐事吧。


    chelsea倒沒有表現異常。老師問她為何缺課那麽久,她淡淡解釋說生病了。老師便不再追問。


    她在黑板上解答問題時的小動作。


    她居然跟林靈玲那些不熟的女生愉快地打招呼。


    這樣子的chelsea,有點奇怪。好象不是原來的chelsea,好象是另一個人在她的身體裏。但早已嚇得擔驚受怕的king少哪裏還想到這些,他關心的是chelsea會不會把他做過的壞事揭露出來。


    出乎他意料的是,chelsea一天下來都無甚異常。


    要是她報警了,恐怕警笛聲早已響徹了整個校園。


    但她不可能不向他報仇啊。


    king少對此感到十分困惑。


    你做過的壞事,有人知道。被你傷害甚至殺死的人,會再回來。


    帶著滿腔的怨恨,化作最淒厲的冤鬼。


    車中震耳欲聾的rockmusic幾乎把車廂掀翻。


    紅色跑車與幾輛名牌跑車在深夜冷清的街道上狂飆。馬路兩邊的路燈像黑暗裏灼亮的紅眼,看著人心裏發怵。多麽強烈的音樂也無法消除他心裏的憂慮情緒。他把油門加到最大,車子把迎麵的風撞成碎片。


    他的跑車一下子超過了所有的車,最先到達了終點。


    “喲,king少,今晚你夠厲害呀,飆這麽快!小心被交警捉到喔。”


    隨後衝過終點的一輛白色跑車,搖下車窗的一個男生探出腦袋佩服地衝他說道。


    king少點起一根煙,又見那副不可一世的神態。


    “嗤!交警算老幾?無非想罰款罷了。反正我家窮得隻剩下錢。”


    “哈,說的也是。上次我開120碼,可是我老爸一堆錢砸過去,交警部門最後改成70碼了。嘻嘻……剛好沒過50(百分號)!”


    “早說了呀!有錢怕什麽?瞧你以前縮頭縮腦的,隻敢到賽車場玩些小孩卡丁車。像我們這樣在公路上玩極速漂移才過癮嘛!”


    “都是多虧了king少你啊!要不然,我付彬還在跟小屁孩們一起玩咧……啊,對不起,有電話。喂喂……”


    叫付彬的男生接起了手機。


    這時候其他趕過終點的跑車都停了下來,從車上走下來的青年摟著美女,抽著煙大呼過癮。他們和king少打過招呼,又站在馬路邊談笑風生。入夜的馬路上偶爾還有車輛經過,而這群飆車黨的跑車把車道幾乎占去了一半。每當過來的汽車不滿地按響喇叭對他們的行為表示抗議時,青年們立刻用粗言穢語回敬過去。


    他們早已認為自己是深夜街道的主宰者,是馬路英雄。以為像《頭文字d》裏的周傑倫,酷斃了。


    香煙的氣味彌漫在路燈橙黃的光線下。車裏的rockmusic仍響個不停,空氣中的陰翳都顫抖著躲避一旁,辛辣的尼古丁味道混入了血管,使人的思維神經慢慢陷於麻痹狀態。king少手肘倚著車門,望了一眼那邊聚成群的夥伴,又無聊地看向旁邊白色跑車裏還在通電話的付彬。


    接著――他望向付彬身後的座位。


    咦?什麽時候車上多了一個女孩?


    是付彬帶來的妞嗎?可是剛才好象並沒有看到她在車裏。


    king少想到這裏,忍不住多看了那個女孩幾眼。那女孩坐在車後座,靠著車窗,表情僵硬地直視前方。她的視線沒有焦點,似乎在盯著付彬的後腦勺,又似乎什麽也沒看,眼神顯得空洞茫然。


    由於角度問題,king少隻看到那女孩的半張側臉。就憑那半張臉而眼,她無疑是個美女,五官長得十分標致,隱在暗色玻璃窗裏的一張臉充滿了憂鬱。king少忘乎所以地盯著她,心裏不免有點嫉妒。就付彬那瘦猴子的樣貌也能泡到美女撒!


    他於是忍不住又打了一聲響哨,試圖引起那女孩的注意。


    管她是誰的妞呢,誰泡到算誰的。


    剛掛掉手機的付彬疑惑地望過來。


    “king少,你在幹嘛呢?”


    “哦……我在跟你的女朋友打個招呼罷了。”


    “我的女朋友?”


    “你小子還裝傻呀,她不就坐在你後麵……”


    king少話說到一半,視線便僵在空氣中。


    不見了。


    那個美女。


    “king少,你說什麽呢?我今晚根本沒帶妞來。”付彬也朝後座看了看,然後轉過頭詫異地歪頭看著king少。


    “哦……可能是我看錯了。”


    king少一臉凝重,沉默地開動了跑車。一個人行駛在荒夜的街道上。


    剛才他明明看到有個女孩在付彬的車子裏。為什麽轉眼又不見了呢?這應該不是幻覺吧。但除了幻覺,又沒有其他的解釋了。king少十分納悶。最近的怪事實在太多了。他又想起chelsea死而複生的事情。然後,腦海的記憶隨即又轉到那天晚上他意圖不軌時chelsea硬生生地扯下自己的半張臉。


    半張臉皮被剝了下來,爛肉上滲流著鮮血,失去眼皮包裹的眼球赫然裸露在外,眼白凸出,布滿紅色的血管……


    媽喲!這也十分古怪呀!按道理人類不可能那麽輕易地撕下自己的臉呀!


    king少覺得仿佛又被那隻發出凶光的獨眼從哪裏盯視著,心口凜然一動。一股寒氣穿透肺葉,肺部像結了厚厚一層冰,刺入了內髒。


    好象有什麽可怕的事情將要發生!


    他下意識地踩大了油門,跑車疾馳在深濃的夜色中。夜很深了,路燈勉強在黑暗中延伸著,縱使拚盡全力,稀薄的光亮也依然陷落在前方龐大的黑暗裏。


    周圍的氣氛突然變得詭異起來。絲絲陰氣從黑夜的縫隙裏滲漏出來,浸滿了整條街。街邊的黑影是人還是樹,難以分辨,卻更像是地獄裏逃脫出來的幽魂,在黑暗中搖搖曳曳,營造出一種無比危險的曖昧不清的氣息。


    馬路好象長得沒有盡頭。明明已經開得這麽快了呀。途中還被交警設置的電子眼拍下了超速畫麵。可king少已經顧不上那麽多了。他把油門踩到最大,直到看到離家不遠的那個路口,他才鬆了一口氣。


    終於快到家了啊。


    就在這時,他無意中看了一眼後視鏡。鏡子裏――不知何時竟有個女生陰笑著坐在後座。


    “……我死得好慘啊……”


    她蠕動著蒼白的嘴唇,向蒼天訴說她的冤屈。


    有個男生想要汙辱她,把她給撞死了。


    “啊哇哇哇哇……咿咿咿咿咿……啊哇哇哇哇……”


    king少歇斯底裏地慘叫起來,握住方向盤的手拚命地顫抖。方向盤失去了控製,車子在馬路上像個醉漢劇烈地左搖右擺,幾乎直接撞上了防護石欄。隨後車頭又與電線杆擦肩而過,前頭燈被撞飛了,嘎嘎嘎嘎嘎的摩擦聲讓他意識到車子隨時會翻轉倒地。


    而鏡子裏的女生根本不受車子的搖晃影響,或者說,她在鏡子裏一動也沒動。依然咧開滿是血汙的嘴巴,那半張撕下來的臉皮像一張薄紙吊下來。正是那隻有著恐怖眼白的獨眼,怨恨地瞪著king少。


    她淒淒地說道:“我的臉不見了……把我縫起來……”


    “不要!不!”


    king少拚命控製好方向盤,麵如死灰,腦袋裏一片空白,同時感到一陣眼花繚亂。


    “滾開!求求你!滾回地獄去!”


    下一秒,女鬼在鏡子裏消失了。


    它離開了嗎?


    不!


    它還在!king少頓時倒抽一口冷氣,因為他感覺到女鬼已經撲到駕駛座上,它陰冷的呼吸一團團地打在他的脖子上,他的後腦勺冷得發麻。“放過我!我錯了!我不是人!我錯了!”他後悔莫及啊。如果早知道有報應這麽一回事,他就不會去幹壞事了。


    不,如果他做過的壞事曾經受過那麽一點點懲罰。如果老爸不是經常用錢幫他解決問題。他也許就不會那麽放任無管製。


    “你放過我啊!我可以燒很多錢很多錢給你,你在下麵想買什麽都行啊!”


    這個時候,他仍想用錢解決問題。


    但女鬼湊近了他的耳邊,依舊重複那句話。


    “我的臉皮……你幫我縫起來。”


    它伸出手,蛇妖般的手臂繞著他的脖子,他感到它那粘乎乎的身體包圍著駕駛座。他想逃,卻仿佛喪失了所有的力氣,隻能僵坐在原地。周圍彌漫著惡心的血腥味,與汽車的汽油味混雜在一起不時發酵,熏得他直想把五髒六腑都嘔出來。更要命的是,他看見擋風玻璃上映出半張血肉模糊的臉,就貼著自己的臉頰。


    那個幽怨的聲音在黑夜中徘徊著,徘徊著。


    “把我的臉皮縫起來……”


    “不!”


    他絕望地尖叫起來。就在這時,一道強光射進了車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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