奔喪的劉天祥撲倒在靈前,他身後施禮的是列昂納拉。官方說葡國攝政王出訪樂州,並參加高樂的葬禮。


    然大殯之日仍不能確定,邢增輝堅決要求對高樂執父兄之禮,必須等他回來奔喪。好在是衣冠葬,停放久些自無問題。


    死者已以,生活還要繼續。成年的三兄弟要為未來打算。


    “小海,你有什麽計劃?”


    “分兩步。首先是複仇,一種可能是皇上以前的仇家,這樣的話朝廷和我們都不會放過他們,一定會查出來。”


    “要是孤魂野鬼怎麽辦?”高洋問道。


    劉天祥搖搖頭,“不可能,朱瞻基清理手段很溫和,沒死幾個人,其家族大部分被驅逐出境了。”


    “現在沒有天邊了。”高洋最近的臉色一直有些蒼白。


    高海看了弟弟一眼,心中隱隱作痛,洋洋這樣的人,時間並不能愈合他心中的傷口,適當的發泄才是正途。


    “最有可能的是針對這次貨幣改革的,比較麻煩。”


    劉天祥擺了擺手,“我知道。你說怎麽徹底摧毀他們吧?我怎麽配合?”


    高海苦笑,“破壞的手段很多,需要和大家商量,而且也要看具體情況。先說幾點:走私,大量輸入白銀。第二,支持朝臣,打擊宦官,廢除各種內官監查製度。”


    “我們不支持,朝臣也會非常積極。”劉天祥表示明白。


    高洋也點頭說:“民間會越來越富,朝廷稅收減少,控製力下降。可這要等多久才會崩潰,大明很強大。”


    “僅有這些還不夠,還要爭取盡快廢除‘裏老人’製度。再加上點天災人禍就有機會了。”高海說的輕描淡寫。


    “裏老人?”高洋有些納悶。


    (注:明初建立老人製度,即在鄉村舉年高德劭者為裏老人,主管一裏詞訟,建立了由裏老人審判這種別於官府聽訟的司法體係。明初的裏老人審判意在減少地方官特別是胥吏、衙役等擅權弄法的機會,將官吏一手執掌的業務由編戶齊民自己來進行。)


    “太祖皇帝建立的製度,是以中小地主為基礎的,但更廣泛的基礎是平民百姓。一旦從製度上打破‘以民管民’,官紳豪強們就可以肆無忌憚,攤丁入畝等策也就很快形同虛設。”


    劉天祥沉思片刻,抬頭說道:“還是需要輿論支持,朝中大臣很有一些胸懷國家之人,形成政見之爭、黨派之爭才與機會廢除這些政策。你覺得朱祁鎮會廢棄這些嗎?”


    高海感歎:“政治就是妥協,到時候不由得他不做。破壞容易建設難!可這樣百姓就受苦了。你們覺得樂州模式適合中國嗎?”


    高洋沒有吱聲,劉天祥抬頭看著高海說:“不行,不僅中土,歐洲也不行。可父親和皇上的努力已經失敗了,我們不做,事情也會朝這個方向發展。”


    高洋也說:“二哥,我們的動作可能會加速這個進程,這樣在有生之年才能實現目標,或者在長輩的有生之年實現。”


    劉天祥接著勸道:“除非我們現在能夠掌握這個朝廷,好像你們的努力也已經失敗了。就像你說的,太子為坐穩皇位,必然會向朝臣妥協。”


    高海心中念轉,自己的兩個兄弟心中還是存著掌控中原的想法,嗨,自己內心深處何嚐不是呢?


    “這是一個長期的規劃,往往計劃趕不上變化。太子也不是白給的,自會有一些措施,何況朝中還有徐大人等人幫助。我想會分階段進行,以幾年為一個階段,隨時調整策略。”


    “對。”劉天祥應道,“首先是強大自己,現在人少,就發展工業,然後才能說其他。”


    “走私白銀應該立刻開始。”高洋提出自己的意見。


    “不好,儲備一兩年,量太小不足以產生衝擊。”劉天祥反對。“一口氣放出去,讓那些家夥哭去。”


    高海輕輕敲擊著桌子,“這些想法隻是咱兄弟自己說,具體如何還要聽大家意見。”微微一笑,轉而說道:“你們說太子執政,會對樂州采取什麽手段?”


    高洋冷冷一笑,“樂州是肯定要嘉獎,可二伯不會放過,至少要削了官,九伯他們各個有封賞。嘿嘿,封大哥做武將高官,二哥做軍政一把手,再確認我這個樂王的地位,把部隊再劃給我。有可能吧?”


    “你小子行啊!”劉天祥也露出笑容。“說說怎麽化解?我沒想明白。”


    高洋仍舊冷冷得說:“其實簡單,大哥管歐洲,我管北樂州,周二伯占南樂州,二哥管所有軍隊、人事任命,以及大政方針。其餘九伯自會安排妥貼。”


    “好小子,現在就開始分封天下了!”劉天祥心裏也不得不同意這是個主意簡單明了。“各地根據情況采用最合適的方式。。。”


    高海的目光望向窗外,天氣有些陰沉,他忽然非常想六嬸兒,也許一會兒應該去看看。


    張四虎接到了一份呂宋傳來的情報,看罷露出一絲微笑。兄弟,遊走這麽多年之後,你以這種方式回來了。好,那我們就好好合作吧。


    不知那三兄弟商量的如何?希望有一個大家都能接受的提案。張四虎不自覺地攥了攥拳頭。


    呂宋驕陽如火,一間商鋪,房間的陰影中,毛雪鬆靜靜的坐著。門被輕輕的推開了,停了片刻,一人走進屋來,扭頭看見垂目端坐的毛雪鬆,直接走了過來,遞過一張紙。


    “有艘船,也有些人,你可以讓他們送你上大船,也可以收服他們,將來再去。”


    “好,見過之後,你會知道我的決定。”毛雪鬆沒有抬眼,那人點頭出去了。


    雲彩遮住了彎月,宵禁的時間還沒有到,但街上已經很少看見行人了。馮君武施施然的行走在胡同中,手中的包裹並不顯眼,路過宅院,偶爾傳出一兩聲狗的輕吠。


    成國公府上的後花園,寧靜幽深。前院的靈棚燈光閃爍,法事的吟唱在夜空中顯得**而縹緲。


    喪事期間,護院的狗都被封了口,馮君武身上的氣味也讓他們敬而遠之。花園足夠大,也夠寬闊,柴房的牆根下,馮君武一邊揮動著兵工鏟挖掘,一邊警惕的觀察。身上的服裝非常的悶熱,剛才的幾個劇烈動作,傷口開始隱隱作痛,可二哥還在海上漂著,他不能再等了。


    馮君武仔細的檢查著飛行器。這個位置他仔細觀察過,無法起飛時的逃跑路線,升空的距離、時間等等都經過測算。現在必須一次成功。


    一切順利,新型高能電池驅動的發動機噪音很小,吟唱聲也幫了他不少忙,已經飛出北京城了,下麵也未見大量的火把快速閃動。


    馮君武沒有走大沽口,而是繞遠奔燕山東部而去。單人飛行,三塊電池可以飛行六百餘裏,隻是不知餘電還有多少,能否堅持到王永剛指示的補給點。


    夜空中,馮君武感覺自己像雄鷹翱翔,他忽然想到了爆炸,想起了當年的秘密潛入、樂州馳騁,想起了西域征戰、漠北草原,一幕幕往事流過心頭,不禁自問:到底為什麽活著?


    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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