剛進屋,就聽見電話鈴響。趙萱拿起電話:“請問,是洋洋啊,回來了,到哪了?大姐,來,洋洋到新天津了。”


    劉巧兒笑著接過電話:“都好,放心。嗯,嗯,行,有很多東西要親身體會,你明白就好。家裏你放心。跟你哥說了嗎?”


    “那你聽他安排。好好,再見!”


    劉巧兒撂下電話,回頭對趙萱說:“他要去洛陽呆幾天,小海在哪裏。想跟他哥商量,去各地看看。”


    “好事啊。多走走多看看,有好處。”


    “希望他能懂事點。”劉巧兒搖搖頭。


    “姐,你不要怨洋洋,他還小。我們懂事早,是因為生活所迫。背負著那麽大的壓力,和同齡的孩子們比,洋洋已經太出色了。”趙萱勸慰,“我們應該想想樂樂會怎麽做。”


    “是啊!我們還有孩子、孫子,教育都是問題。還有教學上,有太多我們要學的。”劉巧兒陷入了回憶與思索。


    新洛陽郊外的學徒車間,如今已經發展成由十六個大型車間和數十個實驗室組成的大型機構,金城附近也存在一個類似的機構。每年有超過兩千人的技術人員從這裏走出去,充實到各行各業。每年也有數不清的技術被研發出來,經過企業轉化成產品,從各方麵提高著樂州的整體實力。


    清晨,高海和七八個人從一個車間走出來,伸著懶腰。一個年輕人湊上來:“師兄,這麽久沒摸還那麽熟,我嘛時候才能追上你。”


    “得了吧,啥時候你也學會恭維人了,這招擱我這不靈。咳,”高海撓了撓頭,“不好意思,我瞎出主意,害得你們跟著整宿沒睡,走,我請大家吃早點。”


    “好嘞。”


    “早惦記你請客了。”


    “小食堂有師傅,也有酒。搞兩口,好好睡一覺。”


    “酒我不能陪你們喝,白天還有工作。等你們的東西搞出來,我陪你們痛快喝。怎麽樣?”高海一群人走在去小食堂路上,這裏的工作沒有點兒,小食堂相應也十二個時辰營業。


    “好,說定了。”


    “小海,你可悠著點兒,別太玩命了。”


    “放心吧,師兄。”


    找了雅間,大家落座。


    “咳,我還不知道你這拚命三郎?對了,有個問題我不知道該不該問?”那個被高海稱為師兄的問。


    高海笑嘻嘻:“保密製度大家都清楚。能回答的我會回答,不能回答的我就當沒聽見。嗬嗬。”


    “朝廷對樂州早晚會動手,你判斷是什麽時間?”大家注意聽著。


    高海沒有直接回答,他非常想聽聽這些技術人員的看法。要知道,搞研究和技術的人往往旁觀者清。於是反問:“你們怎麽看這事兒?”


    大家七嘴八舌的說起來。


    “由於有新作物,土地人口壓力不大,短時間不會對樂州土地產生太大的需求。”


    “南樂州是重點,那裏的貴金屬有吸引力。”這裏有不少人參與過南樂州礦山設備的調試,對那裏的情況比較了解。


    “皇上也許比較積極,民間短期可能會希望采取商業手段。”


    “可樂州不需要他們的產品,當然除了茶葉。”


    “給他們白銀,也許就沒什麽興趣來了。”


    說著說著,大家慢下來,開始看高海。高海笑笑:“其實大家說得已經很清楚了。民間商路被阻,皇帝一心惦記。什麽時候他們覺得海軍可以了,什麽時候就會來。”


    大家轉頭望著其中一位女士,她是這裏麵對艦船最有發言權的。


    “造足夠數量的蒸汽帆船鐵甲艦是關鍵。一次運載十萬士兵的遠航運輸艦,以朝廷的製造能力加上現有的,有兩年時間差不多了。”


    “也許不會和我們海戰,搶灘登陸,我們的海岸線太長了,海軍照顧不過來。”


    高海微笑著說:“從理論上講,需要兩年左右的時間準備,但影響戰爭的因素是多方麵的,手段也未必是單純的戰爭。因此我們要隨時做好準備,情報是關鍵。大家可以適當關心、分析,不必太在意。”


    “是啊,隻要提前有準備,嘿嘿。”


    朝堂之上,關於討伐南樂州的爭論就沒有停止過。朱祁鎮也來電試探過幾回高海,確實,他暫時對土地沒有太大的奢望,對與樂州和平共處也充滿了信心。然而他不能容忍銀礦的失控,現在基本算坐穩皇位,加上貨幣改革,這一切都促使他必須解決這個問題。他和王振一直在猶豫是否透露點實情。


    朝中多猜測是樂州產銀,而知道白銀主要產自南樂州的隻有有數幾個。朝臣的種種策略往往是針對樂州的,對剿滅周奇實際上興趣不大。一種是找借口,鼓動朝廷去占領樂州,然後大家跟著發財。一種是施壓,促進民間貿易往來,換取白銀等物資。還有一種意在破壞樂州與皇上的某種默契,畢竟毫無顧忌的暗殺手段讓很多人提心吊膽。


    徐海在這個問題上不便置辭,朱祁鎮對此也比較寬容的。不過徐海這個閣老眼下日子很不好過,支持者少,反對、抵製者眾。這些日子因為樂州之事,因為與樂州的關係,受到的彈劾多達百餘。


    最近發生的還有一件大事,那就是礦監問題。雲南某礦礦監苛刻,遭到反抗,礦監怒,派兵鎮壓,礦工死傷數百人。不知何故,此事流傳天下,更多礦監稅監苛瀆之事也被揭發,一時間群情激奮。東鄰書院的學子名流更是著文聲討,要求廢除礦監稅監。


    昨日早朝議此事,有人支持東林書院的提議,徐海嚴詞反對,痛斥其作法禍國殃民。今日,彈劾他的折子如雨點般的遞進宮內。大有天下共誅之、決不與之同朝為臣之意。


    徐海黯然。朱祁鎮也黯然。


    數日之後,三朝老臣徐海請辭歸故裏,皇上朱祁鎮準了。隨後嚴厲整頓礦監稅監,才讓此事稍有平息,然而徹底廢除的聲音依舊充斥朝野。


    高海到新洛陽車站迎接出使桑海帝國的弟弟高洋,突然接到一份關於徐海辭官的情報。早上,“給朝廷白銀,他們就不會來”,聲音一直縈繞在他的腦海,這份電報徹底打消了他的幻想。


    樂州的手段都沒放出來,局勢已經奔著最壞的方向發展。


    該來的早晚要來。既然如此,那就讓暴風雨來得更猛烈些吧!


    “嗚~~~”,火車進站了。


    “哥。”高洋站到哥哥的麵前。


    高海微笑著拍拍他的肩膀,“又長個了,這回可比你媳婦高了。”


    高洋的笑容燦爛,陽光使他的皮膚變黑,臉色非常健康。“嗬嗬。我不是不停要求進步嗎?”


    “嗬嗬。走。”


    一間書房,兩兄弟對座喝茶。


    “這次成果不錯,怎麽,夠辛苦吧?”


    “開始遠航有點不適應,不過很快過去了。達成預計目標,辛苦都值了。”高洋看上去穩重不少。


    “此次在各方麵都有收獲,聽說你表現出色啊。”高海笑眯眯的看著弟弟。


    “我聽這口氣?”高洋斜眼回問。


    “既像中土的狐狸又像非洲的雄獅,你覺得這個評價是否中肯?”


    “嗬嗬。是九伯手下說的吧?那幫家夥,有不少挺年輕的,可在外交場合遊刃有餘。”


    “他們呀,十幾歲就開始到處跑,最少也幹了五六年了。”張四虎手下的年輕人沒一個白給。


    高洋輕笑出聲:“有個家夥長得忒忠厚,憨憨的,那水平才叫高。和他比起來,我差得遠呢。”


    高海對那小子也有印象,“各家有各家的高招。小院的傳統就是給年輕人各種各樣的鍛煉機會,讓大家自己尋找最適合的工作。你身上有他們沒有的東西---氣勢。”


    高洋搖搖頭,“久在廟堂之高,加上我方強勢,眾人烘托,才談得上這東西。把我扒光了扔到獅子群裏,狗屁氣勢。”


    “不完全對,腹有詩書氣自華,不僅僅是威勢。人處在一個群體之中,你的視野以及你擁有的資源決定了你的處事方法,也決定了你在這個群體裏的地位。”


    哥哥的話讓高洋仔細思索。高海也不打攪,心中盤算延太平洋鐵路的修建計劃。


    “哥。”


    “嗯?”


    “跟你商量個事兒?”


    “說。”高海來了興趣。


    “小院的傳統是給年輕人足夠的機會。大哥當年一心想往戰鬥,父親還是把他放到了保安部隊鍛煉了幾年,才有的今天。二哥你也是閱曆豐富,後來才選擇研究和技術方向,現在又回到管理崗位。可我,因為情況特殊,沒有機會選擇。我還年少,能不能也給我機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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