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臉真誠,句句肺腑,齊烈快被自己的表演天賦給迷倒了!


    魔高一寸,道高一丈,老毒物算是跟齊烈卯上了,他連忙開腔:“不礙事不礙事,隻要讓文君做大的就可以,至於你有多少個小老婆,文君不會介意的,她不是小肚雞腸的姑娘!”


    一旁的皇後,一言不發。


    文君那孩子她認識,雖然笨了點,長相也一般了點,但心思單純,比那些皇親貴族家的閨女更合乎明月心意……


    讓她嫁烈兒,她這個做娘的不會反對。


    皇帝聽說自己最愛的兒子有娃娃親,樂得胡子眉毛全豎了起來,在一旁麵帶笑容,不住點頭。


    “烈兒,就聽你師傅的吧,父皇作主啦,就娶你小師妹做你的王妃…!”


    “父皇!”齊烈恨不能仰天長嘯,君無戲言,這一生,他完了啦!


    “草民多謝皇上!”這回老毒物不再清高,謝恩謝得狗腿而勤快。


    “師傅……!”齊烈眼神哀怨極了,一邊是他身為天子的父皇,一邊是師傅……頭一回,他覺得自己好可憐,像包在荷葉中間的烤肉一般,眼看就要被這兩方烤熟,卻不敢當堂反駁。


    “烈兒……是不是太開心了?”


    老毒物故意說反話,“師傅就知道你心裏隻有你的小師妹……這回有你父皇作主,誰都搶不走她啦!”


    開心個鬼,齊烈直接就想暈倒。


    沒想到老毒物也這麽會演戲。


    軟榻上的皇帝受不住了,他一聽老毒物的話,說什麽誰也搶不走她啦,還以為齊烈在外麵為了搶小師妹受了什麽天大委屈了呢!


    傾刻,父愛如山倒,皇帝對兒子這些年流落在外所受的苦,連猜帶想……弄得自己心如刀絞!


    “烈兒……你喜歡的姑娘,父皇一定幫你搶過來,這樣吧,三日後,朕就安排你迎娶你的小師妹!”


    一錘定音,皇帝心痛的捂著自己胸口,“朕要把這些年虧欠你們母子的,都補償給你們。”


    天那……齊烈看看痛心疾首的父皇,又望望明顯在竅笑的老毒物……他冤呀!


    “父皇……!”


    他才不要娶柴文君,見娘親也不幫自己說句話,齊烈求助無門,黑頭黑臉隻好打算自己開口跟父皇解釋清楚。


    “父皇,您有所不知,烈兒並不愛小師妹!所以,懇請父皇收回成命!”


    “烈兒,這麽多年你還是這麽害羞……為何不跟你父皇說實話呢!”


    老毒物是打算卯到底的了,一句話便將差點翻身的齊烈打向穀底。


    皇帝一聽老毒物此言,隻當齊烈真的是在害羞,樂得眉毛直顫,龍體完全無恙,“烈兒,跟父皇還客氣什麽,既然你師傅都這樣說了,你娶了小師妹便罷,往後再娶人家的女子做你的側妃,父皇全讓你自己作主!”


    “父皇……!”齊烈糾結,頭一回,他遭了老百物算計,以往都是他算計老毒物,這回,連本帶利全被他討回去了!


    “烈兒,依了父皇和師傅的吧!”一直沒開腔的明月皇後出聲了。


    “母後……!”齊烈己經帶著哭腔,他一臉苦笑,依了他們,他就得娶那個屬烏鴉的丫頭為妻呀!


    娘親怎麽可以胳膊往外拐?


    “草民恭賀皇上皇後……烈王爺……!”老毒物興奮無比,連連作揖,腰杆子再也不似進門時那般筆直。


    “朕這一高興呀,神清氣爽!”


    同樣興奮的還有皇帝,病殃殃的樣子一去不複返,居然從軟榻上走了下來,明黃色的身影在老毒物麵前站定,“神醫的徒女一定是個吉祥女子,朕這一聽說她呀,渾身病全好了!”


    古人多封建,皇帝潛意識就將他龍體安康歸功於從未謀麵的準兒媳柴文君,多虧她吉星高照!


    “擇日不如撞日,今日冊後大典上,朕順便把聖旨下了,朕的烈兒娶小師妹為王妃!”


    齊烈有種狠狠一把揭開老毒物麵紗的衝動……像柴文君那樣愛吵愛鬧的煩人丫頭,居然被父皇當成吉星在貢!


    真怕哪天父皇見了真正的柴文君……會發現實物與想象差距太多,然後治老毒物一個欺君之罪!


    “烈兒……為師知道你心裏高興!”老毒物繼續拿齊烈開刷,“記得娶了小師妹以為,賞為師一碗酒喝!”


    “一日為師終生為父!”皇帝慷慨激昂,“神醫是我兒的救命恩人,別說賞碗酒,就是讓烈兒給神醫養老都是應該的!”


    “是是是,師傅在烈兒府上養老吧!”


    齊烈急忙盛情相邀,其實他心裏是這樣打算的,先把老毒物弄到府上,然後找幾個婆子硬嫁給他,讓他也嚐嚐被人包辦婚姻的痛苦!


    “皇上,亥時快到了!”明月皇後心知肚明自己兒子和老毒物之間的明爭暗鬥,這一老一小一碰麵就鬥,她不想管也管不了!


    “差點忘了今天最重要的事!”皇帝恍然大悟,“快走,文武百官一定都到齊了,冊後大典不能錯過吉時!”


    ……


    看著皇帝拉著明月的手從他跟前走過,明月的大紅色裙擺施施然從他麵前拖過……老毒物一直仰著的頭低了下來。


    黑紗掩印下,他失落極了。


    “哼!”齊烈狠狠湊在老毒物耳畔抗議一聲後,也拔足跟上父皇母後。


    老毒物獨自一人留在原地,望著一家三口雍容華貴的身影呆怔無言。


    皇宮祭台的鼓己擂三遍,冊封儀式應該立即就要開始,老毒物幾步走出皇帝寢宮,直接一個翻身,跳上房頂,如世外大仙,仙蹤無影,快速向西邊另一座寢宮而去。


    冊後大典順利進行。


    即便珍妃嫉妒眼紅的幾乎瘋狂……仍舊不得不跟著群臣一起向著新晉皇後行三拜九叩之禮!


    如果後宮裏有三千佳麗跟她一起俯首稱臣的話,她可能心裏會略感平和!


    可是,這些年,皇帝清心寡欲,後宮就隻有她這麽一位形同虛設的妃子……隻有她一個人以小妾的身份跪拜皇後!


    眾目睽睽之下,珍妃幾乎氣得背過氣去。


    好在有齊耀天在一旁及時穩住她,不然連她自己都懷疑會幹出什麽失態的事來!


    讓她欣慰的是,兒子終於長大了,比她這個做娘的更加成熟穩重、能大忍識大局……這是她唯一心安的地方!


    禮畢以後,皇帝執意當著群臣和珍妃的麵和皇後喝了一杯合巹酒。


    不勝酒力加之略有羞意的明月後臉色微紅,配上身上的一身大紅喜服,整個人勝花嬌羞。


    這樣的天人之姿,早己折服眾人!


    再加之,這些年珍妃獨霸後宮,仗著碩王爺是皇上唯一子嗣她從未將任何人放在眼裏過,其淩厲的手段和作風令許多人聞風喪膽。


    之前,大家是敢怒不敢言,如今後宮易主,皇上另擇鳳棲梧桐,新來的皇子也明顯占了優勢……對相當一部分人來說實乃是大快人心之事。


    好不容易挨到禮成,眾人紛紛前去恭賀新皇後娘娘的時候,珍妃帶著兒子僅是上前簡單的打了個招呼,便以身體違和的名義退下了。


    以足下生風之姿,珍妃帶著一幫人等回到自己寢宮。


    剛進她住的平和殿,門口的大花瓶便應聲倒地……珍妃逢物便踢推砸……一時間屋裏破烈聲不斷,滿地狼藉!


    宮人們跪成一片,這個時候,誰都沒膽阻止珍妃!


    包括齊耀天,也立在一旁安安靜靜的望著母妃發狂!


    天井上空,一抹神秘的影子眼神複雜望著歇斯底裏的珍妃……片刻後翻身從房頂上離去!


    折騰了許久,珍妃直到將自己全身的力氣全用光才罷了手。


    之前綰得整整齊齊的發絲七零八落在散了下來,臉上精致的妝容也弄花了一片,她像個乞丐婆子一屁股坐在地上哀嚎起來。


    這些年,就算過得不開心,但是好歹沒人讓她絕望。


    眼下,明月回宮,她的前路後路似乎都被堵死了!


    這份絕處無路的憤怒有誰可以理解她……這些年她從未哭得這麽淒慘過!


    “母妃!”齊耀天彎下腰,小心翼翼的將母親抱了起來。


    而後吩咐宮人,“你們都起來,今日的事不準透露一個字出去!”


    “是!”宮人們戰戰兢兢,誰敢把平和殿的事往外透露,腦袋不想要了麽?


    齊耀天將珍妃放在軟榻上,他坐在榻邊,緊緊抓住母親的手,不言不語的陪伴著仍在不斷流淚的珍妃。


    宮人們有的打掃,有的重新布置,有的己經在張羅沐浴用的水……沒人敢說話,卻都知道自己該幹嘛!


    “耀兒……!”哭了許久的珍妃,反過來緊攥兒子的手,哭腫的眼睛和被淚水花掉的妝容,讓她顯得狼狽不堪,“母妃應該怎麽做……那個女人搶走了我們的一切!”


    “有兒子在,母妃少安毋躁!”齊耀天大掌輕撫娘親額頭,“飛舞有了身孕,待她十月懷胎過後……兒臣便一夫能抵萬敵,到時再為母妃出一口惡氣!”


    所有的隱忍不是無條件的,齊耀天心底比珍妃更加不平。


    同是父皇的兒子,憑什麽齊烈一回宮便能得到一切,而他努力了20年,文韜武略哪一樣不如他……父皇卻對他的付出視而不見,眼裏隻有那對母子!


    自古帝王家容不下凡人的兒女私情……齊耀天看著母妃憔悴不堪的神情,他內心悲憤無比,別人如何對他,他定以百倍千倍的還回去,奪回本該屬於他的一切!


    “母妃一定要想辦法催雪飛舞早些生!”珍妃因為激動****劇烈起伏,大口喘著粗氣“等她生了,天地也該換主了!”


    “母妃……!”齊耀天的臉鎮靜得可怕,眸光更是冷得能將整座宮殿凍成冰塊!


    “娘娘……王爺!”有宮女小跑著過來,雙手逞上一塊枯葉褐色鑲金邊的玉牌,“這是在娘娘梳妝桌上發現的,一早奴婢清掃過娘娘的梳妝桌……而這個當時沒有的……!”


    “這是什麽?”珍妃從軟榻上坐起身,接過宮女手中的玉牌。


    這塊玉牌四四方方,上麵隻字未刻,一看色澤就知道是上等貨。


    “母妃,這是哪來的?”齊耀天沉聲問。


    以他多年習武以及對外麵江湖的了解,這塊玉牌一定是哪個門派的信物。


    這些年,他的母妃雖深居皇宮,但一直沒有斷了與外界江湖中一些門派的聯絡!


    珍妃捧著玉牌的手逐漸顫抖起來,就連牙關都跟著一起抖……眼眶裏很快有淚珠滴落……


    “母妃……!”齊耀天奇怪,母妃這副表情,很少見!


    “耀兒……這是你舅舅的玉牌!”珍妃雙手抖擻著將玉牌遞給兒子觀摩。


    “舅舅?”從未聽說過他有舅舅!齊耀天雙手接過,這塊玉比普通玉要重上許多,在金邊映襯下,褐色的玉體就像擁有生命一般發出柔和的光芒!


    “你有個舅舅,本宮的親哥哥!”往事曆曆仿佛就在昨天,一晃她的半輩子都過去了,珍妃疲憊的靠在軟榻狐裘靠枕上,“當年,在你還沒出生的時候,他突然從江湖上失蹤了,本宮從來沒放棄過尋他,卻一直未果!”


    那麽這塊玉牌突然出現代表什麽?齊耀天探詢的眸光看向母妃。


    “他一定還活著,一定還活著!”珍妃涕淚縱橫,“他一定還活著,他一定來過這裏……然後走了!”


    “他為什麽不跟我們見麵?”


    齊耀天覺得奇怪,這個素未謀麵的舅舅為何不留下來等他們。


    “他一定還在生我的氣,不想見到我……!”想起往事,珍妃哭得虛弱不堪,“他不願意見我!”


    “舅舅他為什麽不願意見到母妃?”


    “當年,你還在母妃肚子裏……母妃身為毒門後人,設計趕走了後宮所有妃嬪,你舅舅不喜歡我這個性,當時他有勸過我……我不聽,他就一走了之,再無音信!”


    這是齊耀天第一次聽母妃說起她的身世,原來,她是毒門之後,難怪能弄到那個東西放在飛舞肚子裏……


    “當年一起進宮的秀女,有的出自名門之後,有的深得皇上垂憐,隻有我……除了會幾招家傳的製毒方法,一無所長……當我發現有了身孕,我心裏害怕極了,害怕我的孩子長大了會比別人低上一等,會被人瞧不起……所以……!”


    所以她設計鏟除了所有對手!


    毫不留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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