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


    周一揚洗漱完邁著沉穩的步伐走進小丫頭的房間,奢華的描金彩漆楠木拔步床上空無一人,不由一陣氣悶,小丫頭居然丟下他一個人跑出去了!踱到紗窗前,深邃岑寂的視線投向窗外的荷花池。(.無彈窗廣告)


    碧綠的荷葉上托著一顆顆晶瑩的露珠清澈透明,在晨曦的映照下折射出耀眼的光芒,粉白相間的荷花點綴其中,高貴清雅,荷香陣陣,頗有些日映庭院池溢金光的意境。


    他信步走出房間,穿過屏門,走下垂花門青石台階,修長挺撥的身軀包裹在高級定製純手工黑色襯衣同色西褲裏,襯衣領子、門襟及袖口金線刺繡著複古花紋,一掃黑色的神秘沉悶,華貴大氣的金色在他充斥著王者氣息的身上演繹出了一份獨具一格的時尚元素,令人迷醉的華麗躍然而出,配上一張人神共憤的臉,退避三舍猶恐不及的凜然霸氣,讓女人在不由自主沉淪的同時墮入萬劫不複的單相思地獄。


    廚房簾影微動,歐陽汐端著一杯牛奶走出來,“一揚,先喝杯牛奶,早飯還得一會兒。”


    “謝謝阿姨。”周一揚接過牛奶優雅地喝幹。


    “起這麽早是不是床鋪不合意?”歐陽汐關切地問。


    “我睡得很好,隻是習慣了早起。”


    “怡兒在海邊陪奇石先生晨練,你去叫她回來吃早飯。”歐陽汐嫻雅溫和的話語如冬日暖陽,帶著蘭質慧心的善解人意。每個人都從年輕時走過,那份巴不得與愛人化為連體人的心情她體會過,準女婿隱匿極深的魂不守舍被她毫不費力地窺探出來。


    “好。”周一揚現在最怕喬陌借著地利上的便利糾纏小丫頭,恨不得每分每秒都把她置於自己的視線所及的範圍內,隨時隨地地掌握她的動向。


    歐陽汐目送著他偉岸的背影轉過影壁,不由得感歎歲月催人老,眼前浮現出20幾年前自己跟隨哥哥第一次走進這座深宅大院拜訪他好朋友雲天時的情景,在長輩麵前自己拘謹得手足無措,絲毫沒有女婿這份揮灑自如的從容自信,那個時候她想都不敢想有一天會嫁進g市人祖祖輩輩奉為神祗的杏林世家做了雲天的妻子,往事曆曆在目,仿佛是昨天的事情,一錯眼自己竟已步入中年,不知不覺間女兒都已經到了擇婿的年紀。


    “這丈母娘看女婿百看不厭的俚語還真是應景。”季雲天不知什麽時候負手站在她身後,淡藍色襯衣白色西褲把天生的衣服架子襯托得愈加的玉樹臨風。


    歐陽汐收回視線,欣慰地說:“雲天,潤澤和小竹的眼光真是不錯,一揚這孩子沉穩踏實又不流於形式,將來一定會疼愛我們怡兒。”


    “你先把先生的胃照顧好,再來欣賞品評女婿怎麽樣?”季雲天溫潤的藍眸斂去人前的犀利桀驁,溢滿戲謔的笑意。


    “這個女婿可是你拍板定下的,我們大家可都是在堅定不移地維護執行你一家之主的英明決策……”歐陽汐忽然打住話頭圍著他繞行一周,笑盈盈地看著他慢條斯理地開口:“雲天,你有沒有聞到一股子醋味?”


    “好像是,錢姨早晨做小菜放醋了嗎?”季雲天很善於利用有限的時間,增添和諧溫馨的家庭氣氛。


    錢姨站在餐廳的窗前看著夫妻倆鬥嘴打趣,笑著湊趣道:“丈夫是天,哪能為了女婿讓一家之主餓肚子?早飯小汐早就給你準備好了,趕緊進來吃吧,說話司機就到了,吃好了讓小汐恭送夫君出門賺錢養這一大家子人。(.無彈窗廣告)”


    海邊


    一老一少身穿白色滾邊柏齡太極服在練太極劍,老者仙風道骨鶴發童顏,少女清純絕色雋秀飄逸,動作細膩舒展大方,技擊瀟灑飄逸又不失沉穩,劍術熟練柔韌優美,如行雲流水賞心悅目。


    背後是碧藍的大海,腳下是細膩的沙灘,眼前是壯觀的原始防護林,人與自然完美融合,勾成了一道亮麗的風景線,途經此地的人皆長時間駐足觀看。


    大聖從籠子裏放出來,在沙灘上悠然自得地漫步,鬆軟的白色沙灘上留下串串雜亂的爪印。


    布丁蹲坐在距離大聖一米遠的地方,高度戒備地注視著它的一舉一動,隨時準備向它發起悍然攻擊。


    周一揚呼吸著海邊獨有的味道拾級而下,幽深的黑眸深鎖小丫頭舞劍的曼妙身姿,她左右沒有出現不想看到的畫麵,懸空一早晨的心安然平穩地落下,填滿整個胸腔。


    布丁聽到熟悉的腳步聲,撒著歡狂吠著攀越上石階。


    奇石師徒氣沉丹田劍人合一。


    大聖少了布丁的敵意對峙似乎有些無聊,促狹地跳到季婉怡麵前,撲棱著翅膀搗亂,“錯了,錯了,怡兒練錯了。”


    季婉怡淘氣地用劍指向它,“殺!”


    大聖倉皇逃進鳥籠,鳥嘴裏吐出一串髒話,“cao你媽,幹你媽,滾開,混蛋!”


    季婉怡幾乎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錯愕地瞪大美眸,小手難以置信地指著鳥籠,“奇石伯,大聖它、它罵人!”


    “林屠夫教的。”奇石先生對著壺嘴呷了口茶,疾言訓斥:“畜生,今天早晨紫蘇種子沒收,晚上不帶你出來看日落,下次再說髒話直接送到前海野味館煮湯。”


    汪汪汪……布丁唯恐天下不亂,圍著鳥籠奶聲奶氣地吠叫助威,頗有些落井下石的意味。


    大聖自知引犯眾怒,蔫頭耷腦地杵立在籠子裏,哪裏還有半分齊天大聖的威武雄風。


    “早,奇石先生。”周一揚拿起擱置在礁石上的白毛巾雙手遞過去。


    奇石先生滿意地接過毛巾擦了把臉,糾正道:“叫我奇石伯。”


    “奇石伯。”周一揚恭順地改換稱呼,拿過小丫頭手裏的兩把太極劍。


    “走吧,你陪我們去唐家鋪子吃早點。”奇石先生把隨身攜帶的紫砂壺遞給愛徒,彎腰拴上籠門提起鳥籠。


    “學長,唐記的酥餅可好吃了,你吃酥餅吧?”季婉怡悄悄拽了拽他的衣袖。


    周一揚總覺得小丫頭讓他吃酥餅不單純,上一次她為報複自己追到皇甫集團餐廳,借用自己的手機一條信息發出去,害他連續幾天費盡腦細胞編造各種理由向死黨解釋,才把信息風波勉強壓下去,上帝知道聰慧的小丫頭這次又想怎麽算計他。


    “吃糖餅,唐記的糖餅才是一絕。”奇石先生回身,眉梢間寫著再了然不過的信息,讓他與自己站在同一條戰壕並肩作戰。


    “酥餅好吃。學長,你快說吃酥餅啊。”季婉怡小手拍打著他的手臂。


    “好,聽婉怡的吃酥餅。”周一揚寵溺地揉揉她的發心,隻要她高興被她算計又如何?


    “奇石伯,您看學長都答應吃酥餅了,我要您也陪我們吃酥餅。”


    “有人陪你吃酥餅,我今兒吃一次糖餅,昨兒你爹地陪我去驗過血糖基本恢複正常,不信你回家問你爹地。”奇石先生利眸中溢滿對新女婿不加掩飾的不悅,臭小子,把我的暗示不當回事,對媳婦的話倒是言聽計從,也太聽話了些!


    周一揚瞬間了悟小丫頭拉自己做同盟軍的意圖,原來奇石伯胰島代謝出現問題,出於對他身體的關心才費心勸解,而自己竟以小人之心對小丫頭的苦心妄加揣度,心裏一陣羞愧。


    “血糖值多少?”季婉怡嬌聲追問。


    “啊?這個……好像是7mmo/l,記不清了。”奇石先生吞吐道。


    “6.11mmo/l才正常,奇石伯,我爹地給您配的藥您再堅持服用幾個療程,到時我陪您吃糖餅。”季婉怡半誘半順地勸哄。


    奇石先生嘴饞,拉下臉小聲商量道:“就吃一次糖餅。”


    “不可以。”季婉怡沉下小臉,威脅道:“那我明天不陪您練劍了,讓大聖陪您好了。”


    “依你,吃酥餅!早知道這樣,就不帶你們吃早餐了。”奇石先生懊悔不迭地說。


    “唐伯伯和唐媽媽不會賣給您糖餅的,我們有約定。”季婉怡如花的笑靨驚豔了時光,溫柔了歲月。


    周一揚心底翻湧著一股熱流,有人說笑靨如花的人必是內心柔軟善良的人,微笑的基調洋溢著沁人肺腑的馨香,一如佛祖拈花迦葉微笑,澤被的豈止是信徒,也包括芸芸眾生。


    “怪不得我每次去買都賣沒了,原來是你這個小管家婆在搗鬼。”奇石先生恍然大悟,嗔責的語氣透著掩飾不住的愉悅,自己當年求上門收這個弟子的時候,從未敢抱有半分回報的奢望,隻是想找一個人繼承自己的衣缽,不想有一天躺到棺材裏哀歎時運不濟,把畢生所學帶進了地下!事實上自己從這個孩子身上得到的快樂,遠遠超越自己傳授給她的那點知識,多年來有多少人羨慕自己的弟子聰慧懂事,自己對這個孩子就充滿了多少感激。


    “我要奇石伯活二百歲,陪怡兒和爹地媽咪一起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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