謝雲舒再醒來時,窗外已是漆黑的夜。窗簾被風卷得飄搖,看出去是漩渦般深邃的天幕,似要將她的所有喜樂吸走。


    四肢僵硬酸痛,手腕和腳腕更是被綁得難受。試著挪了挪身子,平躺在床麵上,喘息間將房間內涼薄的空氣吸入肺裏。


    正望著天花板發呆,臥室門傳來篤篤的敲門聲。靜止被打亂,她開口應:“誰?”出聲才發現自己的嗓子變沙啞了。


    門外,牧文知她被捆綁著,聽到她的聲音便推開門走入。“夫人,我來給你送晚飯。”手中端著的托盤,盛著幾碟小菜和米飯。


    牧文打開房間的燈,將整個黑暗的臥室照亮,看到她躺在床上,四肢被捆得嚴嚴實實,動都動不了。


    見終於有個較熟悉的人來解救自己,謝雲舒扭動下四肢,清了清嗓子道:“快幫我解開,再勒下去都壞死了。”牧文出現,說明喬燁還沒處理完事情,他到底把沈策怎樣了?


    牧文將托盤放在床頭櫃,著手幫她解背後的雙手和腿上的圍巾。毫不擔憂她會乘機反擊,平淡道:“嗯,你快吃飯吧。”解了拉開與她的距離,由她自己從床上坐起,將筷子遞給她。


    謝雲舒聞到飯菜香,這才發現自己餓了,而且是餓過了。自己揉兩下手腕,抬起碗夾菜扒拉飯,不顧形象,對牧文沒有任何芥蒂和防備,吃下幾口才隨意問:“喬燁呢?”自己睡這麽一覺,事情已發生,再想做什麽都已是水過三坵田了。


    牧文並沒有多猶豫,答道:“喬總處理些公司的事,晚點回來。”事實也正是那樣,喬燁處理個沈策,不可能需要那麽久,是臨時被公司的事拖住了。


    他總是有那麽多需要處理的事情,不管是什麽日子。她心中依舊覺得無力,表麵上卻絲毫不再戚戚,大口吃著飯,側目隨意問:“他讓你來就是給我端晚飯?”喬燁怕是不放心那些人,所以找個她認識的人回來看著吧,至少不會說著說著動口動刀。


    他的目光淡淡從她身上掠過,平靜道:“喬總不放心你,讓我回來陪著。”從凳子上起身,走到窗邊將敞著的窗子關上了三分之二。


    謝雲舒一鎮不悅,不放心她怎麽還這麽多個小時不見人影,忙什麽國家大事,連句解釋都沒有,不知道她很掛心沈策的情況嗎。翻了個白眼,撇嘴道:“隻怕不是吧,他是怕我再惹什麽事,比如刺/傷那些守衛。”她可沒那麽嗜血,之前也是逼不得已為了逃走。


    牧文無奈,自己被派回來伺候這個小姑奶奶,一準不是簡單差事,就像現在,還得更她唇槍舌戰的對峙。回道:“那些人對於喬總來說無足輕重,你不惹他生氣就好。”她打傷千百個守衛喬燁都不會生氣,可是她一過於在乎別的男人,喬燁的怒氣和醋意就一陣陣往腦子裏衝,一不小心理智就不在正常水平了。


    聽了牧文的話,她頓時惱了,啪地把碗筷往床頭櫃上一擺,怒問:“你什麽意思!我怎麽惹他生氣了,他才是惹我生氣,他到底把沈策怎麽樣了?”避不開的,反正她就是要問沈策的情況,跟牧文問最好,跟喬燁問她也不怕。


    牧文不被她的怒氣影響,淡然答道:“沒有傷害他。”喬燁也是聰明人,沈策這樣的高手,要是弄得狠了,難保不來個男版的殺/死比爾。


    她端著飯碗緩步走到窗邊,側頭冷冷盯著他,板著臉道:“我不信。”沒有傷害沈策?之前喬燁不是說要像殷蒲一樣給沈策點苦吃嗎。


    牧文聳了下肩,微挑眉道:“你不信我就沒辦法了。”


    那張文質彬彬的臉,因這一挑眉的動作,竟有幾分與喬燁的神似,這牧文跟喬燁久了,還真是長進得厲害。謝雲舒瞪他一眼,再不準備給他悠然的機會,把手中的碗往窗子落地邊沿一摔,拾起一塊碎片便貼在自己脖子邊,喝道:“快點說!”


    算起來,她今天已經是第二次拿東西架在自己脖子上了,每次都是威脅對方。鋒利的邊沿觸在脖頸細膩的皮膚上的觸覺,變得熟悉,手也不抖了。


    牧文完全沒受她威脅,她這樣的行為他早在來之前就預料到了。皺了下眉,不慌不忙道:“為了沈策,你真的連自己都不憐惜?有個三長兩短寶寶怎麽辦?”他的皺眉,一是因為她的行為,再這樣下去都成以死相逼專業戶了,她怎麽不知道換個法子,二是因為她對沈策的在乎,反應十分過激,他都不禁替上司懷疑。


    她見威脅沒用,將瓷片更加按向脖頸,厲聲道:“我不管,讓喬燁馬上放沈策走。”如果他此刻把沈策收拾夠了,就放他離開吧。


    牧文越來越覺得對付女人是又麻煩又費精神的事,回視她,沒好氣道:“喬總已經放他走了。”反正情敵這種角色,留在眼前也是煩心。


    謝雲舒眼睛一亮,驚訝問:“真的?”莫非喬燁隻是給了沈策一頓打,就決定放過他了?


    “嗯。”牧文冷冷瞥她一眼,自己就那麽一句,比什麽勸都管用,她握瓷片的手都放鬆了,女人真是神奇的動物,喜樂變幻莫測。


    她扔開瓷片走近牧文,急忙問:“去了哪兒?”


    牧文一猶豫,到底要不要把事實告訴她呢。想了想,委婉道:“很遠的地方,免得他再回來找你。”喬燁派他回來的時候隻說看管好她,沒交代能不能透露沈策的事。


    謝雲舒握緊拳頭就一拳捶在牧文胸膛上,怒道:“到底是哪兒!很遠的地方,火星不也是很遠的地方嗎!”她可是在問他很重要的事情,能不能別模棱兩可。


    她的粉拳,牧文還是挨得住的,隻抬手撫平自己的西裝。尋思著反正她也是要問上司的,不如現在就告訴她,讓她先把氣發了吧。輕描淡寫地吐出一個國家名:“莫桑比克。”


    “啊?那是什麽地方?”謝雲舒不禁側目,這個地方在哪兒?她怎麽沒聽說過?


    牧文不禁感歎沒有常識真可怕,解釋道:“南非的一個國家。”著名的莫桑比克海峽,她沒在地理上學過嗎。


    謝雲舒徹底震驚了,本以為是在中國的某個小城,沒想到竟然換了國家和半球。急道:“南非?非洲那是人呆的地方嗎!”一個個黑瘦的難民從黃灰漫天的泥土路走過的場景,登時在她腦海浮現。


    莫非上司還把情敵送去迪拜度假嗎?牧文越發對她無奈,寬慰道:“那裏環境應該還好,在沿海。”比起內陸的非洲國家應該是算好的。不過有些細節,她就不用知道了。


    非洲,她從未踏足也沒可能踏足的大洲,喬燁竟然把沈策扔到那裏去,他一個人在那邊孤苦伶仃的該怎麽生活下去,會不會沒有食物?會不會氣候又幹又熱,像在沙漠,沒有水源?


    謝雲舒跌坐回大床上,腦袋裏雜亂地思索半晌,仰頭對他問:“他再回不來了是不是?”目光裏,已是泫然欲泣。


    “嗯。”見證過殷蒲、蕭奕辰、沈策等跟她有關的男人,牧文看到她又要哭,不禁在心底問,她為這些男人都掉過眼淚,加起來是不是比為喬燁掉的還多,那麽喬燁之於她真的是心底唯一的愛嗎。


    在燈光下第一次仔細看她五官,這才發現她生了一對極漂亮的桃花眼,向來清澈的靈動波光,顧盼生姿的眼角。雖然他對麵相沒有研究,還是猜出了問題隻怕出在她這對桃花眼上。上司對她的這一細節有留意過嗎?


    謝雲舒沒留意到他看自己,而是頹然低下頭,輕歎:“喬燁,真是厲害。”她不知喬燁是用什麽手段將沈策送到南半球的那個國度的,隻知道自己再見不到他了,像一根針掉進了大海,再撈不出來了。


    沈策肅然冷峻的麵目又浮現她眼前,還有他難得的笑意和堅實的胸膛。他的一身功夫、他的學識廣博、他的細心關愛,還有他護著她跑過槍林彈雨時的驚心動魄。


    她都沒來得及跟他道別,他就已離她千裏之外了。


    牧文看她臉白了又白,沒了血色,生怕她一口氣上不來暈倒,忙勸道:“你也別跟喬總鬧了,這樣的決定對你和沈策都好。”若是真到喬燁被戴綠帽子那天,事情就真的嚴重了。


    傷害完別人就想著息事寧人?哪有那麽好的事!謝雲舒惡狠狠瞪他一眼,怒道:“沈策都被流放到非洲了,你還讓我別跟他鬧?”怎麽能不鬧,她一定要鬧到喬燁把沈策重新弄回來。


    得,這麽半天的好言好語都白搭了。反問她:“那你倒是說說,你打算怎麽把沈策鬧回來。”


    她思索片刻,決然道:“我去那個國家找他。”雖然她對那個陌生的國家毫無了解。


    牧文搖搖頭,坦言:“你太天真了,喬燁怎麽可能那麽簡單。”沈策這一去,喬燁便想好不讓他再回來的辦法了。


    沒等她繼續追問,他從凳子上起身,“行了,你乖乖呆著,喬總晚點回來,別再出什麽亂子。”隨即轉身出了臥室,在外麵帶上門,留她獨自在屋內發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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