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在顧小三和顧萊弟焦急的等待中過了一個多月。這一個月來,顧小三已經把工作又給辭了,她自己沒去公司,是托楊逸飛說的。一來顧媽這裏需要人照顧,二來,她也實在無心再工作。索性就先辭職。


    醫院那邊,正如淩墨軒臨走時所說的那樣,一切都安排好了,這麽長時間不但沒人來催款,還不時會有什麽專家來給顧媽做會診。隻可惜,專家們得出的結論都是一樣:腦部受了嚴重的撞擊,蘇醒的幾率很小。


    對於這個結論,顧小三和顧萊弟都嚎啕大哭過,可是哭過之後她們都決定不放棄。隻要有一線希望,她們都要堅守。這就是做女兒的心。


    在這一個月裏,起先淩墨軒來過二次,可每次都被顧小三的冷臉擋了回去。後來,就沒見他來了。顧小三輾轉得知市裏承接了本年度的世界大學生運動會,淩墨軒正為此事忙的不可開交。


    他來不來,現在都不是顧小三考慮的問題了。顧小三現在被另一個更要命的事情攥著心神。


    這件事情,是從某天顧萊弟提來的飯菜開頭的。


    這天,正好是周末,顧萊弟特地從家裏做了二個菜,煲了點骨頭湯,帶來醫院給顧小三改善一下夥食。最近,顧小三似乎瘦的厲害,她害怕再這樣下去,她這個妹妹遲早也要倒下去。


    可是,骨頭湯一打開,那濃香的肉湯味道一侵入鼻尖,事情來了。


    顧小三胃裏猛的一抽,毫無預警的就吐了出來,她早上就喝了一點稀粥,這會子吐的幾乎都是水。


    顧萊弟嚇壞了,又是拿毛巾,又是端水,忙乎了一陣才算把顧小三穩定好。


    “小三,你怎麽了?身體不舒服?我說你吧,每天總這樣熬著怎麽行?媽已經這樣了,你再有點什麽事情,你還讓我活不活了?”


    顧萊弟皺著眉,一臉的心疼。顧小三噎了一口她遞過來的水,心裏那股子翻騰的勁才好一些。


    她沒去接顧萊弟的話,而是想到了另外一個問題。剛才這翻嘔吐的感覺好像有點奇怪,那胃裏突然就火燒火燎的,反胃的難受。這種感覺是從前沒有過的。


    顧小三是個成年女人,還是結過婚的女人,當然知道有懷孕這碼事。仔細一想,自己的大姨媽已經2個多月沒來。天殺的,這真要命,這段時間事情太多,根本就沒想起來這碼事。等現在想起來,卻是這麽一個驚恐的結果――她極有可能真懷孕了。[]


    自從那個假冒vc被方雲搜走之後,她和淩墨軒還有過幾次,從這時間來看,應該是第一次就中招了吧。


    顧小三的額頭還是冒冷汗了。這是什麽時候,她怎麽能懷孕呢?別說那個死男人已經跟靳雅歌定婚了,就是沒有,她媽都這樣了她還有什麽心思懷孕生子?


    不行,這孩子不能要得立即做了去。


    剛懷疑自己懷孕,顧小三就做出了這樣一個決定。她的臉色一波三折,先是驚恐,後又現出一副視死如歸的表情。


    顧萊弟盯著她的臉,看了一會,腦中的靈光也迸現了。


    “小三,你該不會是懷孕了吧?”


    她的腦子隻比顧小三慢那麽一點,顧小三的臉抽了抽,不知道怎麽應對她的話。


    “我不知道,也許不是。”


    “也許不是?那也許是啊?”顧萊弟捏了一把汗。她也認為現在真不是懷孕的好時機。可孩子他又不會跟你商量什麽時候來,什麽時候不來。真要是有了,怎麽辦呢?


    顧萊弟的眉頭跟顧小三一樣擰成了川字型。顧小三突然朝門口走去,顧萊弟一把扯住她。


    “你幹什麽去?”


    “我去做檢查。”顧小三甩開顧萊弟的手,直奔二樓婦科而去。


    她走之後,顧萊弟也沒心思再吃飯了,就在病房裏鍾擺一樣的來回走著。時間過去半個小時了,顧小三還沒回來,顧萊弟煩躁的看著門口想著要不要去找找她,萬一她要是經不事兒,再做出點什麽傻事來可怎麽辦?


    又是半個小時,顧萊弟真坐不住了,起身奔門口去。


    剛打開門,差點跟進來的顧小三撞了個滿懷。


    “怎麽樣了?是有了嗎?”顧萊弟瞪大了眼睛,瞅著顧小三這一臉的死灰色,心裏早已經有了答案。


    “真有了?”顧小三不語,顧萊弟又催了一句。


    顧小三緊擰著眉,仿佛也不想說話,隻把手中的單據往顧萊弟手中一扔。


    顧萊弟攤開一看,偌大的陽性二個字刺的她頭昏目眩。


    顧小三身子一軟,癱坐在顧媽的腳邊,顧萊弟也無聲的拖了個椅子坐下來。


    房中陷入了死一樣的沉默,二個人的呼吸都能聽見。不知道過了多少時間,顧萊弟才猶豫的出聲:“你打算怎麽辦?”


    顧萊弟的心裏其實很複雜。她當然是希望顧小三好的,畢竟這是她的親妹妹。她希望她家庭和睦美滿。可是現在,淩墨軒那個樣子,雖手上的結婚證還沒換成綠皮的,可是這種情況似乎也不適合生孩子。但是,不生呢?打掉?據說打掉孩子對女人是很大的創傷,還有可能以後都不能生育。再說,那可是個生命啊,她們有什麽權利剝奪一個生命?所以她犯難了。心裏也沒譜了,隻能看顧小三自己的打算了。


    顧小三本來一直低著頭,聽顧萊弟這麽一句,才抬頭看著她。


    “我已經預約了明天的手術。”


    這就算是告訴顧萊弟她的決定了。說完了,她又咬上了唇,不想再多做解釋了。


    顧萊弟的心顫了一把。突然間覺得顧小三這麽爽快的吐出這句話的時候有些殘忍。可轉念一想,不殘忍又能如何呢?這孩子,他來的還真不是時候。他的爸爸另結新歡,他還適合來到這個世界上嗎?


    顧萊弟臉色一黯:“既然你決定了,我也不說什麽了。明天我請假陪你去。”


    顧小三倏地勾唇笑了笑,那笑裏似乎藏著淚。


    “上帝真是捉弄人,是不是?我現在真成了劊子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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