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懷墨染的話,梅東珠便乖乖的去沐浴了。當她整個人泡在滾熱的浴桶中時,她身上的傷口便開始疼痛,然而更多的是放鬆的舒爽。


    “自從進了紅帳中,我便沒有好好的洗過澡,每次他們嫌我髒了,便往我身上潑滾燙的熱水,起初我會痛的哇哇大叫,跪地求饒,也會被他們逼著自己脫衣服,為了少受一些罪還會主動取悅他們……”


    背對著懷墨染,梅東珠聲音顫抖道,她回想著方才還在遭受的侮辱,如今她卻舒服的泡在水中,突然覺得人生的起落真的隻是在一瞬間。


    懷墨染沒有說話,她隻是安靜的聽著,似要記住她的每一句話,記住她的所有經曆,以告誡自己,這軍營是多麽荒唐而又可惡的存在,以激勵自己,以最快的速度將這軍隊擊垮。


    人一旦打開話匣子,那些積壓在心中的話便會如洪流一般一泄如注。遂就算懷墨染沒有回應,梅東珠依舊自說自話道:“我有時候在想,爹娘都不管我了,我為何還要為了他們委曲求全?直接一刀了結了自己不就好了?可是……我知道是自己咎由自取,若再害了我家人的性命,那就真的犯下滔天罪孽了。”


    “如今我無家可歸,也沒想到有一天會遇到姑娘這樣的好人把我救下來,所以,姑娘您放心吧,從今兒起,您便是阿珠的主子,阿珠……願意為您做所有的事情。”梅東珠突然轉過身,目光堅定地望向此時半眯著眼睛,似是在養神的懷墨染。


    懷墨染緩緩抬眸,一雙霞彩流長的鳳眸中帶了幾分狐疑,她抿了抿唇,沉聲道:“你既然不肯傷害你的家人,又怎麽敢和我說這些?你那麽聰明,應該知道身為大華國的太子妃,我要做的事情是不可能對你們南疆有利的。[]”


    梅東珠搖搖頭,唇邊擠出一抹狠厲的笑意,冷聲道:“我知道你想做什麽,隻是這次出兵本就不是我們大汗的意思,百姓們也是怨聲載道,認為這實在是勞民傷財之事,何況大華國素來對我南疆恩澤厚重,大汗能順利登基也是因為有大華國的幫助,這次發動戰爭根本就是為了鮮於榮時的一己私欲。”


    懷墨染心中冷笑,可惜,依照百裏戰成那家夥的性子,想必他當年扶持這大汗,定也是從個人利益出發,不曾想真有人念著他的恩情了。


    “若是這一次,能夠借機取了鮮於榮時的狗命,大汗和我的爹娘叔伯們,定也會十分開心的!”梅東珠忍不住道,說話時她正目不轉睛的望著懷墨染,好似有些擔心自己說的話是不是過於大逆不道。


    懷墨染此時也正認真的與梅東珠對視,旋即,她輕輕一笑,把玩著一縷細發道:“既然如此,那便如你所願。”


    說完,她突然豎起食指,示意梅東珠不要說話,然後單手撐頤,眸光冷淡的望向帳外。帳子被拉開,下一刻,東籬端著一碗藥便走了進來。


    “啊”梅東珠猛然鑽進水中,隻露出一雙漂亮的眸子,一眨不眨的望著東籬。


    東籬轉過臉來,目光淡然的自那木桶上掃過,旋即便轉過身來,背對著梅東珠,居高臨下的望著此時半明半昧的懷墨染,冷冷道:“別裝了,起來喝藥。”


    懷墨染緩緩坐起來,捏著鼻子望著東籬,蹙眉道:“你熬了什麽毒藥?聞著都這麽難聞,怎麽喝啊?”


    東籬沒有理她,隻是蹲下身子,將碗遞到她麵前,以毋庸置疑的態度道:“如果你想和我後麵那位姑娘一樣好好洗個澡的話,最好給我乖乖把這藥給喝下去,否則過不了多久,你就會被自己熏死的。(.好看的小說)”


    懷墨染好笑的摸著下巴望著東籬,眯著眼睛笑道:“你發現沒?最近你越發喜歡和我開玩笑了,”


    被戳破的東籬瞬間僵在那裏,他冷哼一聲,不再多言,懷墨染接過藥,將其一飲而盡,苦澀的味道立時在她的口腔中傳開,她蹙著眉頭,險些吐出來,吐了吐舌頭,她蹙眉道:“要是冷傲在,我就不用受這麽多苦了。”


    她這是在取笑東籬的醫術了,東籬不由有些慍怒,天知道他花了多少心思在這藥方上,若不是他在藥裏添了兩劑草藥,她怕是能當場吐出來。


    “怎麽?覺得不滿了?”懷墨染淺笑道。


    東籬一雙眸子冷冷的望著她,旋即起身,冷哼一聲道:“你有沒有覺得,你也比最初來到這個地方時,話更多了些?”說罷,他便奪了那藥碗,準備轉身離開。


    懷墨染突然道:“給我一瓶金瘡藥!”


    東籬沒有回頭,但他還是迅速的從懷中掏出一瓶金瘡藥,準確無誤的丟到了榻上,然後他便邁步離開了。


    懷墨染拿起那金瘡藥放到一邊,躺在那裏,望著他的背影,唇邊揚起一抹詭異的笑意。東籬所說的這句話,外人根本聽不懂,然她卻聽得明明白白。


    她不知道關於自己的事情,東籬知道多少,他是否連她的前世都知道的一清二楚,但可以肯定的是,他是真的確定她不是真正的懷墨染。想想來到這裏已經好幾個月了,她的確變了很多,因為她早就意識到,在這裏,她若依舊是那個什麽都不說的“silince”,那麽她根本無法掌控這裏的一切。


    “姑娘,東籬先生和您很熟麽?”這時,梅東珠怯怯的開口道。


    懷墨染微微頷首,冷笑道:“豈止是熟?他恨不能要了我的命,怎麽,你也認識他?”她好奇的望向梅東珠,一雙眸子中帶了幾分探究。


    梅東珠一邊洗澡一邊道:“當然啦,我們南疆沒有不認識他的,他和他那青梅竹馬的妹妹是我們南疆最出名的蠱師,就連王族裏的幾位公主都沒有他們厲害呢。隻可惜了他那青梅竹馬,愛上了別人,他卻做了那丫頭的哥哥。”


    懷墨染沒想到東籬的故事竟然也是家喻戶曉的,隻是梅東珠說的這些於她而言並沒有多大的意義,卻讓她想起了另外一件事情,遂她立即問道:“阿珠,你說如果一個人受傷的時候,另外一個人也感到心痛,這會不會是中了蠱毒?”


    梅東珠歪著腦袋,好奇道:“您是說,一對戀人?”


    懷墨染搖搖頭道:“不,是一男一女……”說至此,她頓了頓,轉了轉眸子道:“女子對男子有情,男子對女子無義,結果有一次女子受傷了,男子也跟著倒下了。”


    梅東珠的神情漸漸由疑惑轉為了驚訝,最後變成了凝重,她斂眉望著懷墨染道:“您說的是情蠱?”


    情蠱?懷墨染心中“咯噔”一聲,心道,不會這麽倒黴吧?


    梅東珠見懷墨染變了顏色,不由有些好奇道:“姑娘,您說的是誰?若那男子真的中了情蠱,那可就麻煩了。那女子善良還好,若是惡毒……她完全可以催動情蠱,讓那男子立刻慘死,另外,若那女子受了傷,男子也要承受相同的傷害。”


    懷墨染努力保持淡定,她仔細回想著來到這裏的每一個細節,想要看看那鮮於榮時究竟是什麽時候給她中了情蠱,隻是他們下手的機會實在太多,因為她的每一杯水、每一碗飯,每一道菜都是經過他人之手,每一次都可能是在為她中蠱,她卻一無所知。


    “有解蠱的方法麽?”懷墨染沉默許久,方淡淡開口道,她的語氣依舊有些漫不經心,雖然她沒說是誰中了蠱,但從她的語氣便能猜出她似乎並不是很在意,而隻是純粹的對情蠱感興趣。


    至少此時的梅東珠是這麽想的。而中原人大多都對蠱很感興趣,遂她也沒多想,隻認真道:“一種是養蠱人為他們兩個解蠱,還有一種要麻煩很多,我也不是很清楚,不過要解蠱必須要有被下蠱人身上的東西。”


    “東西?”


    “嗯,就是頭發啊、指甲之類的貼身東西,下蠱人在下蠱之前,會取下被下蠱人身上的這些東西做引子。”


    懷墨染聽了梅東珠的話,一顆心已經涼了半截。她不再說話,隻是安靜的躺在那裏,一手撫摸著自己的頭發,一手抬起來,放在眼前看著自己的指甲。平日裏她從來不會去注意自己的這兩個方麵,今日一看,赫然發現她的左手小指和無名指上的指甲非常短,好似被誰剪下一般。


    想至此,她的眼底閃過一抹冷意。想也不用想,這定是她上次被小靈兒刺穿腹部時,他們幹的好事,否則,誰也近不了她的身做這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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