百裏鄴恒的聲音並不大,然而卻在整個山穀回蕩開來,冷風突然自幽怨的山穀中吹來,將四周的樹葉吹得簌簌作響,而那樹林中隱匿的人,也似乎跟著躁動不安起來。


    懷墨染微微抬起手掌,她已經準備好隨時出手,隻是,當她看到高頭馬大的阿富從樹林中跳出來時,她不由有幾分訝異。不隻是她,還有在她身邊的另外幾人,也都一臉驚愕的望著阿富。


    阿富上前給他們二人行禮之後,方解釋道:“太子殿下,主子知道這一路定有無數艱險,又怕你們不願領他的情,遂讓我們偷偷跟上,這一路上,我們已經藏的甚是隱秘,可還是逃不過你們的眼睛……”


    說至此,他無奈歎息,而後單膝下跪,一臉懇求道:“還望二位莫要趕我們走,否則我們完成主子交給我們的任務,也無顏回南疆啊。”


    百裏鄴恒與懷墨染對視一眼,旋即略有些無奈道:“不是不領他的情,隻是若這一路無波折也便罷了,若真的有人伏擊,必將驚險重重,你們很有可能有去無回,我和可汗是盟約締結者,他的人便是我的人,我不希望任何人做出無謂的犧牲。”


    阿富有些驚愕的望著百裏鄴恒,他那粗線條的大腦自然不會想到,原來百裏鄴恒會有這樣的想法。然而這更讓他明白,為何自己的主子會選擇這樣一個“虎落平陽”的人聯手,他沉默片刻,方一臉正氣道:“太子殿下放心,我們南疆人還不會如此草包,而且就算是為了主子和太子,死掉又何妨?”


    百裏鄴恒看著他那豪情萬丈的模樣,心中亦有所觸動,遂他微微頷首道:“既然如此,你們多加小心。”


    阿富沉沉點頭,而後便高興的轉身離開。隻是在離開前,他看到了一臉敵意的紅粉白,遂便停了停,抬眸望了一眼此時麵色有些蒼白的懷墨染,他略有些尷尬的摸了摸腦袋,而後支支吾吾道:“太子妃,對不住……之前屬下其實不是想傷害紅粉白,隻是看主子很喜歡,所以想偷來……供他把玩,陪陪他而已。”


    “啾啾啾啾!”這時,不等懷墨染開口,紅粉白便豎起了一身的毛,一臉不滿的叫喚起來。


    阿富好奇地問道:“它在說什麽?是不是在說不怪我?”


    懷墨染清淺一笑,那笑意便如這陽光灑在翠綠的葉尖一般,帶著明亮的光輝,美豔不可逼視。隻是,阿富卻在看到這個笑容後渾身發冷,下一刻,懷墨染便用極為溫柔的語調翻譯道:“不是,它在說你是流氓,土匪,野蠻不講理,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蠢貨。”


    阿富:“……”他的麵色白了白,然後便默默悲催的轉身離開了,反正這紅粉白不是善茬,它的無良主子更是不好招惹的主,誰讓他犯過錯誤呢。


    待阿富離開後,百裏鄴恒與懷墨染便再次進了馬車,而穿雲兩人看到兩位主子安然無恙,這便放心了,隻是一日不到京城,他們便一日不能放鬆警惕。


    又過了許久,當懷墨染等人吃飽喝足以後,該來的,終歸還是來了。


    當馬車即將出穀的時候,樹林兩次突然傳來激烈的廝殺聲,而無數飛箭亦飛射而出,藏心自馬車上飛旋而出,拔出長劍,精準的將每一根箭弩打飛,百裏鄴恒則飛快的飛出馬車外,擊掉另一邊的箭弩。


    馬車內,被點了睡穴的懷墨染,卻根本不知道外麵危機四伏,因為百裏鄴恒隻希望她能在進食之後,美美的睡上一覺。(.)


    許是因為有阿富他們的幫助,那些伏擊的人的勢頭並不凶猛,而是很快便偃旗息鼓,落荒而逃。不過,百裏鄴恒卻沒有讓他們逃走,因為,隻要有一個活口,就可能將夜珈藍幫助他的消息傳至百裏戰成的耳朵裏。


    百裏鄴恒知道,如今的他已經是眾矢之的,那些在京城的屬於他的黨羽如今怕是也被剪的差不多了,當下的局勢,夜珈藍本不該如此幫他,否則百裏戰成定要刁難於其。


    “你們的人,沒事吧?”百裏鄴恒望著此時滿身是血的阿富,不由蹙起長眉,一臉嚴肅道。


    阿富抿了抿唇,檢查了一下四周,眼底閃過一抹悲戚,他搖搖頭,咬牙切齒道:“兄弟們既然出來,自然早就做好了心理準備,隻是沒想到,那皇帝竟然如此狠毒,怎麽說太子殿下您也是他的親生兒子……”說至此,他抬眸看了一眼此時麵色陰沉的百裏鄴恒,便幹咳一聲,而後住了嘴。


    百裏鄴恒微微拂手,淡淡道:“好了,你快去看一下受傷的人,過了這段路,你們便不要再跟來了,想必他們也是在這裏嚴密防守,畢竟這麽多人,他們一定不相信我們能逃得出去。”


    阿富思量一番,微微頷首道:“好,太子殿下還請一路小心。”


    送走了阿富之後,百裏鄴恒與藏心回到馬車上,方才大戰之時,穿雲也一直沒有停下來,遂此時馬車已經遠離峽穀了。


    馬車內,懷墨染依舊安詳的睡著,紅粉白就趴在她的肚子上,亦睡得甚是安逸。百裏鄴恒生怕自己身上的血腥味太重,遂在上車前便將外袍褪下,上了車之後,他才小心翼翼的翻出一件幹淨的袍子換上。


    當收拾好一切之後,他便來到懷墨染的身邊,望著此時睡得甚是安詳的她,他的眼底閃過一抹溫柔的笑意,他的大手緩緩撫上她的麵頰,摩挲著那吹彈可破的肌膚,溫柔的撫過那彎曲的睫毛,他突然想起很久很久以前,當他還是個孩子的時候,也曾趁著葉赫皇後睡著,去撫摸那張美麗的麵頰。


    可是從什麽時候起,他變得不敢靠近那個最親最近的女人了呢?


    百裏鄴恒一手捏著眉心,麵上堆滿疲憊,他有些無力的靠在車壁上,緩緩閉上眼睛,眼前閃過的,卻是那些年那些不堪回首的記憶。


    他至今還記得,那夜喝醉後的百裏戰成,究竟是怎樣一副窮凶極惡的模樣,那夜他作為一個父親,說出的那種話,又有多麽讓人慍怒,卻又多麽無力。


    “葉赫啊葉赫,你看看,你一輩子愛著別的男人又如何,你還不是生了我的兒子?這個小畜生長的和你一模一樣,可是……他注定什麽也不是,因為他是你的兒子,是你生的,便是我所恨的……”


    百裏鄴恒微微一顫,旋即驀地瞪大眼睛,他隻覺得一顆心狂跳不止,好像那夜那張猙獰可怖的麵容,如今就在他的眼前。那年,他有多大?不過五歲爾爾,因為十分聰穎,一直以來,所有人都喜歡圍著他。


    那時候,他以為,那個被稱作‘父皇’的人,也是真心的想要疼他,尤其是每次在外公在一旁的時候,那英俊的父皇總是會十分溫和的望著他,牽著他的小手逛著禦花園,有時候甚至會陪他玩捉迷藏的遊戲。


    那時候,他把自己當成是世界上最幸福的人,以為父皇是世界上最親和的,母後是世界上最溫柔的,甚至以為,那天天粘著他的三弟,也是極可愛的,是需要他好好珍愛和保護的,隻是,那一夜……就從那一夜開始,他從膽怯中明白,原來自己身邊的一切都是假象。


    回憶……真的很長很長……


    ……


    接下來的幾天裏,就像百裏鄴恒預估的那樣,因為那批埋伏的人甚多,所以百裏戰成以為勢在必得,所以沒有在別的地方安排人手,結果他們幾人得以一路暢通無阻的來到京城,而且為了確保萬無一失,重紫山莊眾人已經進行了嚴密的排查,所以就算有人想動手,也絕對活不過一刻。


    京城的天氣,甚是晦暗,天空灰灰的,烏雲滾滾,卻遲遲沒有下雨,隻偶爾有幾聲悶雷,這種黑雲壓城城欲摧的感覺卻更讓人感到壓抑。


    當穿雲駕著馬車一路疾馳而去時,整個皇城卻沒有一絲其他的聲音,即使是馬車駛入長長的大道之上,也沒傳來百姓慌亂的叫喊聲,就好像……街道上空無一人一般。


    懷墨染本擔心穿雲這般莽撞,會衝撞了路人,然而,當她掀起車簾時,才發現,街道上的人,的確寥寥無幾,而且整條長街都披上了長長的白綾,一陣風吹過,便吹得地上塵土飛揚,給人一種寂寞蕭條之感。


    懷墨染放下車簾,轉過臉來望著百裏鄴恒,眼底滿滿都是心疼。這幾日雖然百裏鄴恒竭力掩飾,然他依舊常常出神發呆,連她問話都不知道。尤其是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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